第13章 第13章
今天是周一,貝拉上學(xué),要起得很早。我打算為她做一頓早餐。
臨近離別,氛圍總是格外沉重。
貝拉還在無知無覺地睡著,我掀開被窩一角,踮腳踩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去了廚房。
中國文化里,踐行是流傳已久的習(xí)俗。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與貝拉告別。
換了身體以后,我就與廚藝這個詞徹底絕緣。所以今天只做了最簡單的三明治,一杯熱牛奶。三明治里加了培根火腿蔬菜葉和沙拉醬,勉強(qiáng)算得上營養(yǎng)均衡。
其實我有點想喝粥,最簡單的那種白米粥。母親以前經(jīng)常給我煲,配白糖或咸菜,有種濃郁的大米香味。
“怎么起這么早?”
貝拉進(jìn)來,睡意未醒地靠在我背上。
“睡不著。”我將烤好的面包片盛到盤子上,側(cè)過頭讓她去洗漱:“快好了,叫查理一起過來吃早餐吧。”
“哦。”
貝拉話音未落,查理已經(jīng)西裝筆挺地站在廚房向我們打了招呼。
“你要出去嗎爸爸?”
“當(dāng)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查理故作神秘地說:“但是今天還不能告訴你。”
他朝貝拉地眨了眨眼,有些俏皮的樣子,于是在場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祝你好運,查理。”
貝拉送上祝福,然后為我拉開椅子,將餐盤移到合適的位置。
“感謝安娜為我們做的早餐。”查理大聲說道。
查理很少這么開心,看來今天大概是真的要有好事發(fā)生。
心底濃重的不舍被這愉悅的插曲稍稍沖淡了一些,我靜靜地看著貝拉和查理對話,驚覺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他們的關(guān)系比原來好了太多。
我很安心。
不管我即將面臨的是什么,至少現(xiàn)在貝拉過得很好。她有愛她的家人、朋友、愛人。
我在加州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委托管家轉(zhuǎn)移到她的名下,信托基金會每月定期為她提供一筆合適的收入。
畢業(yè)之后,她不必為生活擔(dān)心,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貝拉真的愛上那個吸血鬼,以卡萊爾家族的實力,也能讓她過上無憂的生活。
我只是貝拉生命中一個短暫的過客,現(xiàn)在到了該走的時候,也許這是最好的時機(jī),在貝拉發(fā)現(xiàn)我的真面目之前,保留我在她心中最好的印象。
“我要走了,貝拉。其實我只是管過來見你一面,可能要跟著管家移民,很難再回到加州或者福克斯。”
我在貝拉背好書包,坐上去福克斯中學(xué)的吉普車之前,對她說了這番話。
貝拉系安全帶的動作頓時僵住。
我?guī)еl(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看她,我知道她很難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但無論有多驚訝,她都得接受這個事實。
“不能多待幾天嗎?”貝拉鈍鈍地問,聲音里帶著尚未反應(yīng)的茫然。
“事出緊急,很抱歉現(xiàn)在才告訴你。”我認(rèn)真地說:“不用擔(dān)心,管家會照顧好我的。”
“我們之后還能見面嗎?我去哪里看你?”
貝拉有些激動,她的眼眶開始泛紅。
我前傾身體,去撫摸她的臉。
“到了那邊,我會給你寫信,也會告訴你新的電話。我們是永遠(yuǎn)的好朋友,我不會拋下你的,貝拉。所以你也要記得經(jīng)常給我寫信,什么都可以。”
貝拉聽我說到一半,淚如雨下。我告訴自己不能哭,強(qiáng)忍著擦掉她的眼淚,在她嘴邊拉出一個笑臉。
“這樣好看多了。”我對她說,“你可不能忘了我,知道了嗎?”
貝拉使勁點頭,呼吸間有哽咽的氣音。
“好了,去吧,讓查理送你去上學(xué)。”
貝拉再也忍不住,推開安全帶的鎖扣,跨出吉普撲過來擁抱了我。
駕駛座的查理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這一幕在我腦海演練過千百遍,貝拉壓抑的哭聲令人太過心痛,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將她抱得更緊。
“答應(yīng)我,貝拉,不要傷心,好好生活。”
貝拉在我肩膀上用力點頭。
陽光從山頂穿破云層,我迎著這微弱的溫度,感到露在外面的肌膚產(chǎn)生了一種細(xì)密的灼熱。
毛衣下的傷口有些溫?zé)幔疑钗豢跉猓砷_貝拉。
“等會兒會有人過來接我,你先走吧。”
“我不想和你分開。”貝拉抓住我冰冷的手指。
“去吧。”我強(qiáng)自鎮(zhèn)靜地說:“查理等很久了。”
貝拉還在搖頭。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凱厄斯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過來,我害怕他出現(xiàn)在貝拉面前。
“去吧。”
我再次對貝拉說:“太陽升起來了,我得走了。”
我給查理遞去求助的信號,查理下車,攬過貝拉。
“我很抱歉。”
我滿懷歉意地看著查理,他寬厚的肩膀給我?guī)硪环N穩(wěn)定感。
“沒關(guān)系,安娜,我知道你做出這個決定也很艱難。”
我說:“再見。”
查理:“再見。”
貝拉坐上副駕駛,我不忍心再看,往后退了幾步,給查理讓出行車位置。
輪胎在引擎發(fā)動之后蓄勢待發(fā),查理從后視鏡里看了我最后一眼。我朝他點頭致意。
吉普車開走了,干凈的地面甚至連車轍都沒有留下。
我站在空曠的院子里,心像空了一塊。
淚水源源不斷,一滴接著一滴,仿佛沒有盡頭,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我哭不出聲。
昨晚住過的臥室敞著門,我威脅凱厄斯的證據(jù)還藏在床底下。
我進(jìn)去將它找出來,氧化發(fā)暗的表層變得锃亮。
上次走得匆忙,從加州帶過來的東西堆在原來的房間。
書籍、音樂cd,還有貝拉送給我的布偶。
我將所有的東西裝在一個小成箱子里,準(zhǔn)備帶去沃爾圖里。
我大概很難再次離開沃爾圖里。
假如我能和貝拉再次相見,或許那時我已經(jīng)被凱厄斯轉(zhuǎn)化,或者她正式成為卡倫家族的一員。
此種結(jié)果難以避免。
我抽了張紙擦干,亂淌的眼淚,在心里暗罵自己不爭氣,又忍不住想發(fā)泄
醫(yī)藥箱里有干凈的紗布,我胡亂打開,換了一件低領(lǐng)毛衣,把紗布圍在傷口上。
這副腹肌的模樣,讓我想起剛從法老墓里爬出來的木乃伊。
木乃伊定定地看著鏡子,直到里面出現(xiàn)另一個不善的身影。
“你來了。”我向鏡子里的人打招呼。
凱厄斯沒有說話。
“你來多久了?”
“不算太久。”凱厄斯頓了片刻,將停留在我側(cè)頸處的目光移開,與我對視:“從你醒來開始。”
我還不知道他指的的是昨晚,自顧自地收拾。
“我不會跑,你不用像看管犯人一樣監(jiān)視我。”
“我知道,言而無信的代價太重,你不會想輕易嘗試。”
“傷口怎么樣,還疼么。”
他用這種平淡無波的語氣說著關(guān)心的話,實在有種很重的違和感。
就像他那張攻擊力極強(qiáng)的臉上出現(xiàn)過分柔和的善意一樣。
我和他沒有什么好說的,只是在沒話找話。
我得做些事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不是說簡來接我,你過來干什么。”
凱厄斯走到床尾的椅子上坐下,輕笑一聲:“我答應(yīng)你放過那個人類,可沒答應(yīng)你放過卡萊爾。”
“這關(guān)卡萊爾什么事?”
我懷疑他精神錯亂,腦筋搭錯了弦。
“卡萊爾包庇人類,差點暴露我族身份,難道不該受到懲戒?”
真是個瘋子。
我真情實感地罵:“你有病。”
凱厄斯展開在沙發(fā)椅上的雙臂自然下垂,放松的姿態(tài)仿佛坐在沃爾圖里的審判席。
“安娜,弄清楚你在和誰說話。我對你的容忍,并非是你肆無忌憚的資本。”
我緩慢地站起身,將箱子推到一旁,冷嘲道:“難道我還得討好你不成?”
對方下頜微抬,腐朽又帶著刻薄氣息的做派撲面而來:“沃爾圖里從來不缺曲意逢迎的附庸,像你這么不怕死的,倒是出類拔萃,難得一遇。”
聽聽,多么拗口又呆板的陳詞濫調(diào),附庸、難得一遇,他以為自己還生活在中世紀(jì)嗎。
我覺得我和他根本雞同鴨講,無法交流。
“阿羅不會同意的。”我對凱厄斯說:“卡萊爾從沒在貝拉面前提起過這些。”
“但那個人類察覺到了。”
“所以你就認(rèn)定貝拉和卡萊爾家族有罪?”
“事實如此。”
我簡直想把手里的相框砸在他那張理所當(dāng)然的臉上。
這是什么強(qiáng)盜邏輯?
難道想更了解自己的朋友,想更加清晰地認(rèn)識世界,也算罪嗎?
我氣得胸腔作痛,呼吸都開始不順暢。
“我終于知道我們之間的區(qū)別,”我說:“因為你就是個強(qiáng)盜,我是個正常人。”
我以為說完這句凱厄斯會情緒激動地反駁我,或者對我冷嘲熱諷,誰知他像聽見了笑話一般,甚至起了說教的善心:“你太弱了,安娜。我不會拿卡萊爾怎么樣,但是你注定屬于沃爾圖里。不要想著逃跑,扔下你的軟弱,我們該走了。”
簡在凱厄斯話音剛落的瞬間來到門前,她向凱厄斯點頭,傳達(dá)了只有彼此了然的信息,然后目光一齊投向我。
“安娜。”簡打了招呼。
她的瞳孔是一種清澈的紅,說明她在被轉(zhuǎn)化前尚未成年。
簡給我的感覺很復(fù)雜,我有些退卻,下意識扯出一個僵硬笑臉,回了句“你好”。
對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好像跟我打招呼只是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wù)。
我有些想念海蒂,如果非要有人時時刻刻盯著我,海蒂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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