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子不服爹
餐廳的爐火燒得暖暖的,桌上備好了豐盛的熱菜,小爐子里熱著幾壺清酒,前西征大將軍,如今的守城衛將軍----陸冕,就坐在主位上,陸行風對桌而坐。
柳姨在一邊給陸冕斟著酒,道:“陸公快些暖暖身子,公子和我們一早就盼著您來,這些菜啊都是您愛吃的,都是公子吩咐我們準備的!
陸冕瞟了一眼那淡漠的陸行風,笑道:“柳姨,我有些日子沒來,這里都辛苦你操勞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有什么好辛苦的,還是公子比較辛苦,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用功學習,我想讓他休息休息他都不肯。”
“柳姨!”陸行風聽不下去了,終于出聲制止道。
陸冕呷了口酒,倒是沒說什么,只是輕聲嗯了聲,道:“家里的用度還夠嗎?每月的份額我也沒去問,相信他們也不敢故意克扣!
陸行風微的皺眉,瞥過眼望向別處。
柳姨忙道:“夠的夠的,每月都準時足額的有送來的,陸公放心!
陸冕點頭,對陸行風道:“用餐吧,別愣著了,涼了就辜負了柳姨這一天的辛苦了!
陸行風冷淡有禮地道了聲:“是。”便舉箸夾菜。
陸冕見他動筷,心里還閃過一絲“他會為我夾菜”這個念頭,可見這臭小子只管自顧自地吃得香,哪管他老子?陸冕頗有些吃了個扁的不痛快,忽然道:“方才門口那小丫頭是誰?”
陸行風一頓,柳姨接道:“那是個孤苦伶仃的小娃娃,差點就死了,我見著不忍心,就求了公子留下來的!
陸冕一抬手,止了柳姨的話,只看著陸行風道:“自己撿回來的都不敢承認嗎?”
陸行風放下碗筷,直直看著他道:“有什么好不敢的,是我救回來的!
陸冕嗤笑了一聲,“救?好,為什么救?”
陸行風知道他想說什么,心中躥起一股火,道:“沒有為什么,想救就救了!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倒是能耐了。”
“沒能耐,微末之事,對陸公來說連入眼都算不得!
陸冕不悅地瞇眼道:“什么?”
柳姨出來打圓場,“公子,父子倆哪有這么生疏的,和和氣氣的好好說話啊!
陸冕緊了緊眉心,自是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性,道:“柳姨,我們爺倆單獨說會兒,你先忙去吧!
打發了柳姨,二人一時皆無言,陸行風也馬上按下了自己的脾氣,到底是自己親爹,難得來一次不該耍性子對著干。
陸冕道:“那丫頭怎么了,你這么看重她?”
陸行風道:“民生悲苦如滄海,她只不過是其中一粟而已,我知道我沒什么能力,救得了這一個管不了其余萬千。我也沒這么自大,要做悲天憫人的大英雄,只是這一個我遇到了,我看見了,總要做些什么,方能不愧于為人!
陸冕不置可否,只是又喝下杯酒,不疾不徐地道:“聽說你還把先生趕走了?”
陸行風坦然道:“我心中有疑,先生已不能解答我的疑惑!
“哦?你有什么問題?”
“這世間正確的道理應該是什么?我們要往何處去?父親!
陸冕抬頭注視著他,陸行風無畏地繼續道:“天道之下,人生來皆坦蕩,又孑然而去,為什么要把階級、掠奪這些強加于他人之上,法道公正,然而這公平嗎?如果這世間是不公正的,那我們要做何種人?無論處于哪個層級,永遠都在被上一階層的蔑視,然后把下一層的踩在腳底。父親,您征戰南北,保護的是什么,是這皇城嗎?如果賤民無用,那何來人間?人間又在哪?”
陸冕聽罷,眉頭皺緊,摩挲著酒杯硬聲道:“你別忘了,為什么你能在這溫暖的屋子里讀書吃飯,而不是在外面食不果腹,就是你口中這沒有道理的階層決定了你在哪里!”
陸行風臉色一變,道:“是,是您給我的!是您給我的不能光明正大入陸府,永遠得躲在這角落里不能見人!也是您給的,讓我母親……”
“鏘”的一聲,白瓷酒杯被徒手捏碎的聲音傳來,陸冕倏地站起臉色鐵青,陸行風眼眶微紅仍倔強的半點不服。
陸冕氣得咬牙半晌,然后重重哼了一聲,斜睨著看他,嗤道:“真是吃飽了閑得慌,腦子里剩些什么淫思邪念!彼叩介T口,示意道:“跟我來!
陸冕站在雪地里,解了外袍扔在地上,一手背于身后,一手伸掌于前,曲了曲手指,一副招貓逗狗的姿態,還道:“要不要給你找把劍?”
陸行風徹底被激怒,人隨掌風一起刮了出去,陸冕一步未退只輕輕一格就把他所有的掌力推至一旁。旁邊的梅花樹一震,殘花敗葉簌簌地掉了一地。
兩人的架勢很快吸引了其他人過來,柳姨、秦叔、陸桐倒是見怪不怪了,陸冕每次來總是要這么過幾招。但陸知雪可急壞了,生生要沖上去,好歹被柳姨按住了,屏息凝神地在一旁觀戰。
陸行風一招未成也不氣餒,好像料到了會被格開,立即就勢換手直擊另一方,乘陸冕左支右絀時以迅雷之勢攻他下盤。
陸冕征戰四方,一身強武之威,以剛硬強力見長,而陸行風仗著身型還未長開走的是靈活多變之長。他知道陸冕很強,而他要從快中取勝,所以這一招聲東擊西他已練了百遍千遍。
他承認他是抱了僥幸了,陸冕這個人,每次他以為他已經夠了解他了,但每次他又總是超出了陸行風的了解范圍。
掌風、氣海卷得地上的雪花洋洋灑灑飄渺成一層白霧,當霧開云散是陸行風被人重重按在了地上,陸冕道:“你服不服?”
陸行風的臉青了一塊,一手被陸冕別于背后,只剩一只手扣進冰冷的雪里仍勉力撐起,道:“不……服!”
陸冕哼了一聲,“小畜生!彼窒掠昧肆,致使陸行風疼得嘶嚎起來。
陸知雪瞳仁瑟縮了下終于沖了上去,驚聲叫道:“放開公子!”
她一個小孩在陸冕面前猶如蚍蜉撼樹,但陸冕沒有跟她計較,放開了陸行風,見這丫頭勢頭十足地擋在陸行風面前,倒是有些膽量,就是不自量力,跟這小畜生一個德行。
陸冕好整以暇道:“你要做什么?”
陸行風在她背后感覺到這丫頭明明害怕的全身都在抖,卻還在故作鎮靜,便道:“我沒事,你退下!
陸知雪直搖頭,她是真的害怕,父母鞭打子女乃至害命的事她不是沒受過,她怕陸冕傷害陸行風。陸知雪張著細瘦的手臂,眼淚撲簌簌滾落了下來,但是她沒管,只是睜圓了眼睛道:“請你不要責怪公子,是我惹怒了先生,都是我的錯,知雪愿受罰!”
陸冕莫名其妙,“哈?你以為我是在懲罰他?”
難道不是嗎?陸知雪疑惑的回頭望望陸行風,陸行風拍了拍她肩膀,輕聲道:“我不是說了無事嗎?”
陸知雪又望望柳姨他們,柳姨對她點點頭,陸知雪這才卸下方才所有憂懼,哇的一聲哭出來,雙手抱住了陸行風,道:“公子……嚇死我了!”
陸知雪雖然人小,伏在陸行風身上還是有只小獸的分量,壓得他胸口疼,他想可能有根肋骨斷了。可這丫頭好像嚇得不輕,跟剛剛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仿若兩人,陸行風心里一軟,也就不忍推開她了。
陸冕看他隱忍的辛苦的樣子有些意外,還能有人讓他陸行風收斂他那份邪風戾氣,卻是這樣一個小娃娃。陸冕背手走近幾步,望著陸行風道:“疼痛方知清醒,陸行風,弱者沒有說不公的資格。你不甘于別人附加給你的,那你又為自己掙得了什么?躺在這里期期艾艾的憤世嫉俗嗎?你連自己的位置都決定不了,還妄談天下,豈不是繆談?這世間的真理只有掌握在成功者的手里,沒有對錯,只有成與敗,你敗了,你就連自己和你身邊的人都無法守住。你可明白,陸行風!
陸行風沉默不語,這一場小小的風波終于落幕。
陸冕是在柳姨他們照顧陸行風的時候悄悄離開的,在門口他看見了陸知雪。那小人為他開了門,站在一旁,低著頭不發一語。
陸冕道:“你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陸知雪踟躕地抬頭道:“你真的……不會傷害公子嗎?永遠不會嗎?”
陸冕哈哈大笑道:“他是我親兒子,我是他親老子,自然不會同他動真格,你這丫頭在想什么?”
陸知雪卻笑不出來。
陸冕:“你不信?”
陸知雪眨眨眼道:“陸公說了,就信。”
陸冕看著她的眼睛,確實少有的干凈無垢,他不禁伸出手來摸摸她的頭頂,道:“你叫什么名字?”
“知雪,陸知雪!蹦┝怂盅a充道,“出自‘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公子教的!
陸冕喃喃道:“知雪……折枝,呵,好名字。下次再見了,丫頭!
陸桐牽著馬候在了門口,陸冕一勒韁繩,馬蹄噠噠,人便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里。
陸知雪遙遙望著那影子,陸桐揣著手見她呆住,道:“還愣著干嘛呢,快進去吧,這也太凍人了!
“哦阿桐哥,來了!标懼⿷陉懲┥砗笱谏狭碎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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