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躺在搖椅上，數星星看著月亮，好不愜意。
  但一想到明天得回門的事情，就開始郁悶煩躁起來，父親心好，母親善良，誰都沒有錯，可偏偏沈初棠過得不好。
  自她懂事以來家中大半的活都是她干的，奶奶說爹娘要上工，哥哥身體不好，弟弟太年幼，讓她懂事。
  她一直很懂事，甚至爹說要讓她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的時候，也只是獨自哭了一陣兒。
  段家嫌棄段蕭寒成了累贅，而她也被嫌棄不能再給家里帶來更大的價值。
  兩個被嫌棄的累贅，如今也能把日子過得好起來，沈初棠有些想笑。
  回過神，沈初棠看著正看著這邊的段蕭寒，盡管知道他看不見，還是被嚇了一跳。
  “段蕭寒！”
  沈初棠喊了一聲，段蕭寒微微仰起頭，“看”向她。
  “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沈初棠問。
  段蕭寒眼神不自覺的閃躲，半晌后，遲疑著開口：“不了吧。”
  “哦，行。”
  沈初棠從搖椅上站起來回了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蠢，明明已經說過兩人只是搭伙過日子，怎么還問這種問題。
  院子里只剩下搖椅前后搖擺發出來的一點吱呀吱呀聲，段蕭寒低著頭，拳頭不受控制的收緊，關節都在泛白。
  廚房鍋里溫著水，沈初棠用不慣肥皂，從系統那坑來了沐浴露還有洗發水，洗漱完之后，就上了床擦著頭發。
  沒有吹風機，沈初棠的頭發又多又長，擦了好久也只擦了個半干，懶得再弄，裹著被子就睡了過去。
  段蕭寒在院子里洗漱完回來以后，摸索著上了床，一躺下，就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香味，說不出是哪種花香，不似白天的清淡，此刻正很濃郁的縈繞在他鼻尖。
  臉頰突然一片濕潤，段蕭寒摸到了她還有些濕潤的頭發，小心的攏到一邊之后，才放心的躺下，只是枕頭上的香味久久不散。
  她靠得有些近了，但段蕭寒已經睡到了床邊，避無可避，身上還搭著她的一條腿，幾乎是一夜無眠。
  但長久以來保持的習慣，還是讓他準時的睜眼起床。
  沈初棠幾乎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他身上，也許是暖和，也許是他身上比床板柔軟些，段蕭寒揉了揉眼睛，輕手輕腳地把她從身上移開，然后下了床。
  水缸昨天已經打滿了，柴火有點少了，但是他弄不了，好像沒什么需要他干的了。
  沈初棠醒來一到院子，就又看見段蕭寒像個雕塑一樣坐在那，莫名的讓人不開心。
  沈初棠到廚房拿了棵白菜出來，放到段蕭寒懷里，“洗了。”
  等他洗漱完，白菜已經洗好放到了廚房里，段蕭寒坐到了灶臺前。
  昨天貼的餅子還剩幾個，沈初棠把白菜切成絲，又打了幾個雞蛋，做了一鍋爛糊白菜湯，出鍋以后滴上幾滴香油，可惜差點蝦米，不過現在這樣已經香的讓人忍不住咽口水了。
  吃過飯，沈初棠又切下一點昨天買的五花肉，做了一道辣椒炒肉溫到鍋里。
  “飯菜我溫到鍋里了，你中午自己拿出來吃。”
  “衣服要洗了哦。”
  “如果可以的話把地也掃了。”
  沈初棠背著背簍，一步三回頭，段蕭寒一遍遍應著，明明已經聽見她處理院門，可下一秒又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緊接著她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不許偷偷坐我的搖椅！不然我回來揍你！”
  段蕭寒唇角難以抑制的翹起，“知道了。”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院門沒再打開。
  又趕緊忙碌了起來，還一堆活等著他干，需要他干，他閑不下來。
  沈初棠忍住再一次回頭叮囑的念頭，想想好像也沒什么要說的了，才放下心往外走。
  沈初棠的娘家離這兒不算遠，走路大概十分鐘的路程，前幾天一個人走過來嫁人，今天又一個人走回去回門，沈初棠瞬間覺得有些心酸。
  “跛丫頭！跛丫頭來了！”
  沈初棠正走著，前面兩個小孩叫著笑著跑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沈初棠笑笑朝他們招手，“過來。”
  那兩個小孩明顯一愣，之前沈初棠都不會理，低著頭就躲開了。
  沈初棠晃了晃手里的僅剩的兩顆奶糖，“給你們糖吃。”
  兩個小孩半信半疑地走過來伸出手。
  “要不要聽姐姐講故事。”沈初棠彎下腰，小聲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后山有個有靈性的老虎。”
  “你們知道它是干嘛的嗎？”
  沈初棠問，兩個小孩搖搖頭。
  “那只大老虎，是專門吃說人壞話的小孩兒的。”
  “白天誰說了壞話，等到夜里，那只大老虎就從山上下來，一下子就叼走了！”
  “嗷嗚！”
  沈初棠說完，還突然模仿著聲音叫了一聲，兩個小孩子瞬間被嚇的嗚哇亂叫地哭了起來。
  沈初棠剝掉糖紙塞了一顆進嘴里，心情頗好的準備往前走，卻被其中一個小孩拉住袖子。
  “姐姐、姐姐，我們不說壞話了，能不能別讓老虎把我們叼走，嗚嗚嗚啊——”
  “我不想被老虎吃掉——”
  十分嘹亮的哭聲，沈初棠被吵得耳朵疼，她拍拍手，兩個小孩忍住哭聲，不停的吸鼻子。
  “知道村口的那棵老槐樹嗎？”
  這他們知道，兩個小孩兒忙不迭點頭。
  “那棵老槐樹是小孩子的保護神，只要你們去找它虔誠的道歉，它原諒了你們，你們就不會被老虎叼走了。”
  沈初棠說得認真又嚴肅，看著兩個小屁孩飛快地跑開，沒忍住笑了出來。
  路上的小插曲很快被她拋到腦后，很快到了沈初棠娘家門口，敲門之后，門從里面打開。
  “小姑。”
  開門的是沈初棠大哥的女兒，春丫。
  “誰來了？”
  “太奶奶，小姑回來了。”
  春丫小跑著走開，沈初棠先前跟她接觸不多，兩個人都是怯懦軟弱的性子，春丫比她還要懂事。
  “奶。”
  沈初棠叫了一聲，背著背簍往里走。
  王翠蘭沒想到她還會回來，見她背著東西，眼神就一直往她身后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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