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蕭寒！”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沈初棠問，卻不等段蕭寒回答，已經走過去挽上了他的胳膊。
  “我不去了。”
  段蕭寒拒絕，想把胳膊抽出來，她卻抱得很緊。
  “不行。”沈初棠的語氣更加強硬，“你知道，我走路不方便，時間長了腿就疼。”
  段蕭寒哪里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看不見，比她更不方便。
  但沈初棠卻不容他拒絕，拉著他的胳膊往外走，院門一關，巨大的恐慌就在段蕭寒心里蔓延。
  他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什么路，有沒有坑，要不要拐彎，路上，又會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他不知道，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緊緊牽著自己的那只手。
  “記住這條路，下次再找劉大嫂就讓你來了。”
  “狗蛋兒都可以你怎么不行？”
  “用腳量一下，用心感受，沒那么可怕。”
  沈初棠一字一句道，語氣時而認真時而清揚。
  握著自己的手忽然松開了些，段蕭寒下意識的抓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你松開些，抓得我有點疼了。”沈初棠輕聲道，“我不會放手的。”
  沈初棠輕輕回握了他一下，那只大手松開了些。
  我不會放手的。
  簡單的幾個字，莫名的給了他心安的力量。
  一瞬間那些和暗中的慌亂還有恐懼都慢慢散去，段蕭寒感受著腳下的路，耳邊的風，還有風中裹挾著的說不出名的花草香。
  “這條路很簡單的，到這兒，往右拐，再走一會兒就到了。”
  沈初棠牽著他的手，突然覺得應該給他弄個盲杖，明天上山撿根竹子應該差不多。
  “嗯。”
  段蕭寒輕輕應聲，順著沈初棠手腕的方向拐彎。
  過了一會兒，到了林大嫂家門口，沈初棠松開手敲門，朝里面喊道，“林大嫂在家嗎？”
  沈初棠沒注意到，在她松開手的那一瞬間，段蕭寒的手在空中無措又慌亂的抓了幾下，聽見沈初棠喊話以后，才放下。
  “在啊！狗蛋兒快給你二丫姐開門！”
  沈初棠嘴角一抽，還是不習慣這個稱呼。
  伸手抓住了段蕭寒垂在身邊的手，“小心點，有門檻。”
  門從里面打開，狗蛋兒露出個小腦袋，脆生生地喊：“二丫姐姐，還有厲害的大哥哥！”
  憑什么他多個前綴？
  沈初棠頓時有些小小的不滿，伸手在狗蛋兒頭上揉了兩下，問：“姐姐不厲害嗎？”
  狗蛋兒搖頭，“不厲害。”
  算了，算了，不跟小孩子計較。沈初棠朝他笑笑。
  “站門口干嘛？快進來啊！”林大嫂在里面招呼道。
  “蕭寒也來了啊！”
  狗蛋兒突然覺得二丫姐姐笑得有些嚇人，拔腿就跑。
  沈初棠牽著段蕭寒進屋，讓他跟狗蛋兒一起玩。
  “林大嫂，我又來找你幫忙了。”
  林大嫂正在切菜，沈初棠跑到廚房里，湊到她旁邊。
  “有啥事盡管說，只要嫂子能幫上忙。”
  “就知道嫂子會幫我。”沈初棠連忙道，“家里缺床被子，想找嫂子幫忙做一個，布我買好了。”
  “用多少棉花我也不知道，就春秋蓋就行，錢我給您您看著來。”
  林大嫂放下了刀，嗔怪道：“你這丫頭心思單純的狠，也不怕我眛了你的錢。”
  昨天給肉也是，哪有人給滿滿當當的好肉，一點兒不摻假。
  拿回來一看嚇她一跳，還以為是給錯了，要不是沈初棠提前說不吃雞血，說好了讓她拿走，她都要回去還給人家了。
  今早不連忙又讓狗蛋兒送了點東西過去。
  沈初棠傻乎乎到笑著，“我知道嫂子是好人。”
  “笨丫頭！”
  林大嫂又罵了句，洗了手去看沈初棠買的不。
  鮮艷的桃紅色，就襯年輕的小姑娘。
  “你這布好，放心吧，嫂子絕對給你弄得漂漂亮亮的，錢先不急，等弄完了再給。”
  沈初棠連連道謝，還是先付了一部分錢讓林大嫂拿著用。
  段蕭寒又在跟狗蛋兒一起拼那些木頭塊子，沈初棠干脆進了廚房燒火。
  堂屋里，狗蛋兒看著段蕭寒更加崇拜，昨天他還以為段蕭寒看得見能拼好，今天曲送東西才知道他看不見。
  這東西他拿回來拆散以后怎么都拼不起來了，沒想到段蕭寒又一次拼了起來，還比昨天更快。
  “哥哥，二丫姐姐打人嗎？”狗蛋兒好奇地問，剛才沈初棠那眼神，跟他媽想揍他的時候一樣。
  不過他聽說漂亮的姐姐都很溫柔，難道是假的嗎？
  段蕭寒的手一頓，后腦勺似乎突然痛了一下。
  “不打。”
  段蕭寒認真道，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不知道是在維護沈初棠的面子，還是他的。
  眼看時間不早，沈初棠站起身，“嫂子，那我們先回去了，被子的事兒不急，您慢慢來。”
  “行，我知道了，也不跟你客氣留你吃飯了，快跟蕭寒回去吧！”
  沈初棠朝她擺手，跟這樣的人相處很舒服，真誠，自然，又不會讓人覺得越界。
  堂屋里段蕭寒正跟狗蛋二講著如何拼這些木頭塊，聽見沈初棠走過來，抬頭問：“要回去了嗎？”
  “嗯。”
  “你先照這樣拼著，不會的話再來問我。”
  段蕭寒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朝沈初棠的方向伸出了手。
  沈初棠還有些疑惑，這人記性挺好的啊，家里的路不是一遍就記住了？
  本來還想著回去的時候讓他一個人走著的，看來還得練練。
  沈初棠牽住他，“狗蛋兒，我們先走啦，下回來姐姐家里玩兒。”
  “林大嫂，我們回去啦！”
  回去的路要快些，沈初棠明顯感覺到段蕭寒不像來的時候那么緊張。
  走得就快些，一到家門口就松開了他的手，急著去做飯，剛進廚房，又匆匆跑出來把被子收了放到段蕭寒懷里。
  “抱進屋，然后來燒火。”
  晚飯把昨天剩下的野雞炒了，又炒了個青菜，配上濃稠一點的米粥。
  沈初棠吃得開心，突然間發現段蕭寒這個人當飯搭子挺好的，從來不問吃什么，她做什么他吃什么，給多少吃多少。
  關鍵是，還會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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