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的人選已經誕生，今時恰如往日，又是云川對陣月華，又是金發大劍對陣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半貓人。

        只不過上一次是明對陣青，而這一次是小云對陣空。

        “歷史只會銘記冠軍。”半獅人主編早已開始為決賽造勢。

        空的白毛半貓形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當年的冠軍。

        總有媒體無端猜測起空和四皇之首的聯系。半決賽結束的當天，月華的各種報紙直接開始了慣例的大吹特吹，好像前任冠軍的同族已經奪冠了一樣。

        而小云的姐姐也是冠軍。這個冠軍還比月華的那個要近一些。

        因此，云川的媒體同樣不甘示弱。

        總而言之，決賽的鋪墊已經到位。兩邊的觀眾都開始期待一周后的結果了。

        是小云延續云川和家族的榮光，還是異軍突起的空幫助月華時隔多年重新奪回大賽冠軍？

        然而，半決賽后的那個深夜，小云被一個足以改變世界線的電話驚醒。本來她想等父親加班回來，可她不知怎么的就自己在房間里面睡著了。

        “小云，空在你那邊嗎？”電話里的靜上氣不接下氣。他像是在戶外的樣子，話筒中還時不時地傳來風聲。

        “不在。你那邊什么情況？”從被窩里爬起的小云一頭霧水。

        “該死，事情麻煩了，你現在能過來嗎？不行的話把手機給琴，我直接和她說，剛剛打她電話沒通。”

        “你先不要急。把事情還有地點跟我說清楚。我姐現在不在家，但是我可以趕過來的。”小云不明白什么事情會讓一向冷靜的靜變得如此焦急。

        靜抹去頭上的汗珠，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長話短說：“空在我家樓頂被一個長有翅膀的機械怪物擊落，然后掉進了一個傳送門里。我不知道他跑掉了沒有。”

        “那個怪物呢？”小云甚至開始擔心靜的處境。

        “它追了上去，飛進了同一扇門。我半夜里突然醒來，聽見樓頂有動靜。出來一看，事情就發生了。”靜正在戶外搜尋空的元素，但是一無所獲。

        “我看見我家房頂上還遺留下了一個奇怪的空間符文。我用不了。聽說空也給過你同樣的空間符文，我想找你過來看看。”靜召喚出大劍，踩在腳底下。噴涌的熱浪將他送入空中，隨后他平穩地降落在自家樓頂。

        “好的，馬上來。”小云把手機夾在肩上，一邊換衣服一邊對靜說道。她根本沒想好要怎么去靜那里，但是她還是決定先出門再說。

        靜掛斷了電話后，小云也打了空的電話，果然沒有人接。

        與此同時，小云也匆匆忙忙換上了跑鞋，推開自家的大門。

        晚間歸來的姐姐剛好飛回自家大門，開門的小云和姐姐撞了個正著。姐姐手中假花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啊？”琴對于現狀一無所知。“小云，大半夜的，你出去干嘛？”

        小云來不及從頭解釋。她把散亂的頭發撩到后耳根，然后起身對琴說：“姐，你趕緊帶我飛去靜的家里。空被人帶走了。”

        “什么情況？”琴也不知道同為六冠騎士的空現在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琴轉念一想就感覺到了問題：“空該不會是被六冠的人帶走了吧？不會的，就算帶走也是沒有證據的，決賽都還沒打呢。我這什么消息都沒有啊。”

        琴不敢把那些回收武器之外的計劃告訴小云。因為琴下定決心要暗中保護小云，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不該說的內幕。

        為六冠保守秘密也是騎士的職責之一，而保護妹妹卻又是琴的本能之一。

        “還是邊走邊說吧。”琴還沒等小云開口就一把抱起了妹妹。

        風元素再次涌入琴的斗篷。琴準備抱著妹妹從家門口起飛，飛往靜所住的方向。

        小云掙脫了琴的雙手，堅持要自己走：“我會浮空巖，跟得上的。我不想再麻煩姐姐和以前一樣帶我。姐姐以前總是為我而放慢速度。這次情況緊急，我們要趕緊一點。”

        “也是呢。你現在怎么說也是進到符文大賽決賽了。”琴又一次認識到自己的妹妹不再是那個總是躲在自己身后的人了。

        “天黑別掉隊，我們可沒有時間迷路。”姐姐先行披上斗篷，乘風而起。

        “明白。”小云腳踩浮空的巖石，追上姐姐的身影。

        真正在暗中目睹了一切的母親卻反而沒有插手。她這才從主臥走出，關上了姐妹倆都忘記關上的大門。

        “琴、云，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在這里支持你們的。”母親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彎腰拾起那些散落一地的塑料花。

        母親關門后回到主臥，房內僅有她一人而已。作為四皇之一的明今天又一次地出去狩獵城外機械，估計又是整夜不歸了。

        寧靜的云川夜晚中，一抹風元素的綠光奔跑行于高矮不平的房頂。琴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但是小云還是第一次在城內飛檐走壁，更不要說是夜間了。

        好在琴的斗篷上散發出淺綠的微光，為小云指明了前路。姐姐的每一個腳印都留下些許微量的風元素。小云跟隨琴的步伐，完美地繞過了屋頂上的重重阻礙。

        一路上，小云用通訊符文重新向姐姐敘述了一遍自己接到電話后的事情。

        琴聽完之后沒有立刻下判斷。她總感覺哪里有些蹊蹺。

        “如果是機械入侵，為什么覆蓋整個云川的元素立場會一無所知？”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東西能讓空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出手？”

        路上，小云也無法回答琴的問題。

        “以空的實力來說，目前的云川應該不會有人能輕易地擊敗他。即使是有，我也該有所察覺才對。”琴在心里思考起這些反常的情況。

        “先看完現場的空間符文再說吧。”琴和小云達成了共識，“那說不定是空留給我們的信息。”

        姐妹終于趕到了靜所處的現場。而靜早已爬上房頂，在此等候兩人多時。

        小云接過那個遺留下來的空間符文，貼在手心上。轉瞬間，屋檐上的露水開始向上回流，消散的迷霧重新籠罩小云的視野。

        這個符文像是臨時制作的，連基本的聲音都沒有錄入。小云能看見空和那位全副武裝的符文師無聲地對峙在樓頂。

        那位符文師身披斗篷，臉戴面罩，清晰的鎖骨間躺著一束暗金色長發。她身前的裙擺很短，能完美地展現出大腿外側的線條。

        但是她身后的部分像是和斗篷連成一體。一塊格子的披肩還披在她的肩上，在連體的斗篷長裙上壓出她背部的輪廓。

        她朝著空張開五指。一雙機械碎片組成的翅膀整齊地出現在她后背上。

        空張口說了什么，但是那位身著機械武裝的符文師毫無回應。

        那位符文師張開背后的機械羽翼，發射出巨量的機械元素。所有的攻擊全數命中空。空應聲倒了入那扇不知何時開啟的傳送門。

        從頭至尾，空沒有一點抵抗的意圖。空間符文的最后，那位符文師的腰間閃過一塊和小云同款的護身符。

        小云的意識回歸到本體。她一五一十地向琴和靜復述了自己的所見。

        琴陷入深思，因為機械羽翼是楠小姐的標志。而楠小姐也是選中琴的那位六冠。

        六冠之間有所傳言，說楠小姐是唯一目睹過首席真容的六冠。

        在六冠出席的會議里，首席從來沒有親自出現過。每一次的會議都是借由一塊石板來傳達首席的意見。楠小姐，六冠排名第二，正是負責保管石碑的那位。

        或許，空是另一個認識首席的人。不過琴現在聯系不到空。

        接著，琴打開手機，開始檢查六冠之間的專用郵箱。突然，一封幾小時前的未讀郵件映入眼簾。

        “冠之首席在此通告六冠各成員：出于例行的溝通需求，本人授權楠小姐來招回空。空回歸云川的時間待定。在此期間，望諸位不要施加干涉。”

        “同時，經由六冠會議決定，事關四皇之女的武器回收計劃暫時擱置，至符文大賽決賽之后再做定奪。符文大賽繼續進行。”

        “那個符文師是選中我的六冠。”琴告訴靜和小云，“她是替首席來召回空的。空可能要暫時離開幾天。你們不用太擔心，正常參與符文大賽吧。六冠沒有終止比賽的意圖，空應該很快就能回來的。”

        “可是我明明看見他們有動手啊。”靜很是不解。既然是六冠前來召回，應該沒必要在自家樓頂起沖突。

        琴大概猜到了怎么一回事，但是在她找到相關人士確定之前，琴無法下達判斷。

        “總之，空是首席的騎士，不會有什么問題的。這事你們暫時保密，不要再牽扯更多人了。”琴在表面上這么說道。她的內心也不想再把靜拉進事關六冠內部的一團亂麻之中。

        靜和小云將信將疑。他們沒有更多信息，也只好就此作罷，各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小云問到姐姐：“空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

        琴故意召喚了一陣強風，假裝風聲很大沒有聽見。她又非常不合時宜地關掉了自己的通訊符文。

        小云見狀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在琴和小云回到家后，琴的男友的天打來了一個姍姍來遲的電話。琴繞開小云，獨自在陽臺上接聽。

        “琴，我剛剛接任六冠之末尾，現已躋身世間頂級符文師的行列。”小天故意這么說的。

        “我知道。所以你有什么事嗎？”琴還在思考如何回答小云的問題。

        “首席跟我說，空不會在決賽前回來。你幫我們向四皇那邊轉達一下。”小天刻意地放慢語速，“恭喜你啊。你妹妹的元素武器和符文師職業生涯算是保住了。”

        “這和你們帶走空有什么關聯嗎？”琴佯裝不知緣由。

        “還不是因為某位六冠成員的計劃？她良心發現，然后親口告訴我的，而我又是大賽的裁判長，怎能對于潛在的不公平決賽坐視不管？虧你們想得出決賽打假的方案。”小天的口氣像是在責怪琴。

        “可是，空已經拒絕了他們，而且決賽不也還沒打嗎？”琴實際上是知道部分內幕的。

        天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要你這么說，首席還沒有正式把空從云川調走呢。”

        “有什么問題都是我的責任，你們要調查也應該從我查起。”琴準備實施最后一套對策。

        “你不必替別人頂包。”天一句話道破真相，“順帶一提，接走空的人，正是那位原先制定了計劃的人。”

        然而，天的狗爪正在不安地敲著桌子。

        “這背后的事情遠比表面的現象復雜。先和你說明白，我并不清楚全部的來龍去脈。當然我也不指望你全都知道。你作為某人的騎士，還是多問問選中你的人會比較好。”天在掛斷前說了這么一句。

        琴回頭看向沒拉窗簾的臥室，小云似乎已經熟睡。

        琴再次披上斗篷，帶上從靜家撿回來的孔徑符文，起身飛往一切開始的地方。

        殊不知，埋在被窩里的小云正在獨自埋怨自己：“為什么一切因我發生，而我卻行同路人？空，這就是你找到的解決方案嗎？除了云川，你還能去哪里？”

        姐姐的心聲自始至終都被小云用讀心符文聽得清清楚楚。

        心煩意亂的琴沒有注意到小云的偷聽，可是小天卻從一開始就防范到了通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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