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問罪

        外面雖然還在下雪，落在地上的積雪很多，但廚房門前人走動很多，早就踩出一條路，先前就已經凍結實了，因此，倒地的葉富貴尖叫一聲：“啊！”

        寶玉力氣大，葉富貴被推出好幾米后，才倒在地上。身上穿得厚還好，沒有摔到，但腦袋磕到地上，著實摔實著了，一時間，后腦著地的葉富貴尖叫一聲就暈倒在地上。

        趙若瑜被唬得一下子站起來，想要出去看，卻又猶豫地看著寶玉。

        寶玉卻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看到鍋里面的水開了，就看著趙若瑜，用眼神問：“水開了，怎么不盛出來？”

        趙若瑜好像看一個怪物：“你真不出去看看？”

        寶玉也好奇地看著趙若瑜，它的態度還不夠明確嗎？

        趙若瑜還是不相信：“那是葉富貴！他要是真摔出一個好歹來，你真不心疼？以前，他放個屁你都怕他拉肚子的！”

        鍋里的水沸騰得更加厲害了，鍋蓋都被頂了起來，寶玉眼中露出不耐煩。

        趙若瑜眼中則露出戲謔：“李自力，就憑你剛才眼睛不瞎了，能夠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了，熱水我先給你用。”

        趙若瑜拿著自己的暖瓶，給李自力灌熱水。寶玉看著他干活都美不勝收的樣子，覺得這惡劣的世間走一遭應該會有一點收獲。

        廚房里的兩個人沒出去，外面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屋子里睡覺的人被驚醒了。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是狼吧？早就聽說這里有狼的！”

        “狼來了？還是熊瞎子？去找村里人吧！”

        “啊，這有一個人！”

        “葉更生！”

        “真是葉更生，你怎么躺在雪地上了？”

        雪一直沒停，還更大了一些。之前的雪還沒掃干凈，就又是一層，亮晶晶的鋪滿了大地，把夜照得白亮亮的，不用燈，周圍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寶玉從開著的廚房門看出去，從屋子里出來的二十幾個人走到葉富貴跟前，一個人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這些人都是一身藍黑灰夾雜著軍綠色，是跟寶玉、趙若瑜一樣，來這里下鄉插隊的知青們。

        他們都非常年輕，男知青們都是小平頭，十來個女知青或者是齊耳的短發，也就是□□頭，或者將頭發編成兩根麻花辮，自然垂到胸前。她們應該是被葉富貴的尖叫驚醒，倉促起床跑出來的，每個人都有點衣冠不整，但每個人外面都穿著一件軍大衣，才能讓他們能夠在這冰天雪地里從容“救人”。

        “有呼吸。”

        “這是暈過去了。”

        “建軍，陳建軍，你快出來，看看葉富貴怎么暈倒了！？”

        一個人沖著屋子里喊。

        屋子里沒有人應。

        “不就是會拿點藥嗎？還真把自己當醫生了！”

        “可不，可是用著他了，隊長都喊不動他，瞧著架子大的吆！”

        “白天時建軍感冒了，晚飯都沒吃就躺下了！睡得沉，聽不見吧！”

        喊人的男人聽到這句話，臉色才好了一些。

        “他身上沒幾片雪，暈過去沒多大一會兒的。”

        “張隊長，掐他的人中試試，沒準兒能醒過來。”

        男人點頭，伸出大拇指，沖著葉更生的人中掐去。

        可他的手剛碰到人中，葉更生就大喊一聲：“啊！疼！疼死我了！”

        葉更生坐了起來，張隊長嚇得仰著倒在了地上，眾人后退。

        張隊長湊上來：“葉更生，你醒了？你沒事兒吧？感覺怎么樣？”

        葉更生，也就是葉富貴，一手摸著后腦勺，那里不僅有一個大包，還黏糊糊的。

        葉更生把手湊到眼前，借著雪光一看：“血！流血了，張隊長，是李自力！李自力要殺我！”

        寶玉正提著熱水瓶從廚房走出來，也不看這些人，循著身體的記憶，沖著女知青的屋子走去。

        葉更生：“李自力，你給我站住！”

        張隊長也皺眉：“李自力同志，你先停下，接受調查！”

        寶玉好像沒聽見，還是徑直朝屋子走去。

        一個眉清目秀、五官清麗的鄰家女孩模樣的女知青過來攔她，寶玉閃身躲開——這個女孩子笑得再溫柔親切，但對自己的惡意卻撲面而來。

        女知青：“自立，更生受傷了，腦袋上都流血了，你不心疼他啊！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你怎么一點都不關心他啊！”

        寶玉哼了一聲，心疼他要殺死我嗎？這種愚蠢的感情，神石拒絕了解。

        葉更生一副虛弱的樣子，眼淚流了出來：“衛紅同志，我沒事兒，就是流了點血，如果自立能夠知錯，我寧愿受傷！”

        孫衛紅眼淚汪汪：“葉更生同志，你太高尚了，為了挽救革命同志，竟然能做到這等犧牲，自立，你趕緊把你的傷藥拿出來，給更生同志上上吧！要是他得了破傷風，有個三長兩短的，自立你就是劊子手、殺人犯了！”

        孫衛紅細聲細語地說著，但說出來的話卻給寶玉判了死刑。

        寶玉這才正眼看向孫衛紅，這個女人也是仇人，沒錯了！

        張隊長贊賞地點頭，葉更生雙眼熱切贊許地看著孫衛紅，支持她的話。

        孫衛紅繞了一個大圈子，說了半天，算計的是原主的藥！哼，敢算計神石大人的人還沒出生呢！哦，那什么狗屁大帝不算，它一定要跟他去算賬的，早晚的事兒！

        一邊想著，寶玉一邊抬腿就走，濕透的衣服裹在身上，這是要凍死誰啊！至于這些人的算計，神石大人表示，管它鳥事！

        孫衛紅還要攔著寶玉，嘴里說著為寶玉好的話，要它必須認錯、改錯、把藥拿出來交給隊里。

        寶玉已經忍耐到了極點，一把推開孫衛紅，朝宿舍走去。

        孫衛紅被推倒在地，一個屁股蹲兒坐到了地上，但因為穿得厚實，并沒有受傷。孫衛紅眼淚流了出來，剛要放聲大哭，一個濃眉大眼的女知青大聲嚷嚷：“聽說北大荒這邊滴水成冰，不知道眼淚流出來會不會凍在臉上？”

        旁邊另外一個面容普通，但長著一雙笑眼，讓人一看就想親近的女知青附和：“水在臉上結冰了，凍上再揭下來，連著皮肉都要扯下來吧，這還不毀了容啊！”

        孫衛紅嚇得立馬收住眼淚，拿眼委屈地看著葉更生。

        寶玉卻是不理他們這些互相算計，徑直按照身體的記憶，朝女知青宿舍走去。

        葉更生看到孫衛紅的委屈，給她一個眼色，孫衛紅起身去追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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