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掮客的據點就位于繁華的街道之上，夾雜于鱗比櫛次的各類商鋪中間，從外面看起來是一個兵器鋪，看起來和普通商鋪別無二致，但是牌匾上有一個眼睛的圖案，正是四方掮客的特有標識。

        明夭和弦虞走進兵器鋪，看見了形形色色的兵器，還有許多仙界才有的靈器和符箓，但是定價高昂，恐怕只有達官顯宦才能消費得起。

        弦虞走到掌柜面前，開門見山道：“你就是四方掮客吧？”

        掌柜從一堆奇奇怪怪的兵器中抬起頭。

        明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聽見弦虞的問題，他眼神迷離地抬起長睫，目光在弦虞身上轉了一圈，又看向一旁的明夭，驀地打了一個充滿酒味的嗝。

        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的npc店小二從后院推門走了進來。

        “抱歉啊客官，我們掌柜喝醉了。”店小二沖明夭和弦虞賠笑道。

        弦虞拿出天虞山玉牌：“我們是天虞山的弟子，有些事情想找四方掮客幫忙。”

        店小二愣了愣，隨后收起笑容，客客氣氣道：“請跟我來吧。”

        剛剛店小二推開后院的門時，明夭還瞥見了后院的桂花樹和水井，然而，當她們跟著店小二再次推開那扇門時，哪里還有什么后院，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潺潺流水、綠樹繁花以及飛流直下的瀑布，當真是別有洞天。

        店小二聽聞了明夭和弦虞的請求之后，讓他們坐在瀑布下的石凳上等待片刻，隨后自己就轉頭鉆進了瀑布之中。

        他一去就久久未曾回來。

        她們按捺不住，也鉆進了瀑布之中。

        明夭眼前一暗，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絲毫沒有被瀑布淋濕。

        弦虞也是如此。

        她們頗感好奇，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瀑布后面是一個晦暗的山洞，看起來非常空曠遼闊，眼睛漸漸適應之后，能夠看見山洞頂端的無邊蒼穹以及滿天星辰。

        明夭仿佛身處于無窮無盡深邃廣袤的宇宙之中，眼前是白練銀河，璀璨繁星一點點從指間流瀉，連眉眼都被星光映得一片發白。

        那個店小二就站在一個類似于祭臺的五角星高臺之上，朝上方伸出一只手，接觸那些星辰。

        他一顆顆觸碰那些星星，時而搖頭，時而點頭，不知道在找尋什么。

        這時，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店小二握著手中的星星，滿意地笑了笑，隨后手指觸到自己眼睛上，活生生地剜下了自己那只眼睛，然后將那顆星星安進了凹陷的眼眶之中。

        明夭倒抽了一口涼氣，弦虞更是直接驚叫出聲。

        店小二慢悠悠地回過頭，面無表情道：“客官，不是叫你們在外面等候嗎？”

        他的一只眼睛是正常的，另一只眼睛卻發著瑩瑩白光。

        只見他驀地抬手，四周忽然變得無比明亮。

        明夭這才看清，那些懸掛在山洞上方的哪里是什么星星，而是一只只經過處理會發光的眼睛！

        此時，山洞光線熾盛，那些眼睛皆骨碌碌一轉，十分默契地將瞳仁轉向了明夭和弦虞這邊，場面一時十分詭譎。

        弦虞拔刀而起：“這些眼睛是怎么回事？”

        明夭也蹙起了眉，警惕地盯著店小二。

        這時一陣咕嚕聲忽然從身后傳來，掌柜跌跌撞撞地走進山洞之中，手中還拎著一壺酒，時不時仰頭倒灌幾口。

        “不過是一些死人的眼睛罷了，何必如此大驚小怪？”掌柜此時跟剛剛判若兩人，“四方掮客組織的標識是眼睛，我們從死人身上收集眼睛，經過一番處理，安在自己身上，如此，便可目睹他們生前的經歷。”

        明夭和弦虞都有些惡心欲嘔。

        然而掌柜忽然湊到明夭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沒準姑娘仙逝之后，眼睛也會流落到我們這個地方。”

        明夭打了個寒顫，訕訕一笑：“掌柜真是幽默。”

        這時，店小二走到他們面前，對掌柜說道：“掌柜，已經找齊了。”

        掌柜在五角星祭臺上坐了下來，倚在欄桿上，懶洋洋問道：“那個叫莫瀾的修仙者去過什么地方？”

        明夭和弦虞對視一眼，不由暗自心驚。

        這個掌柜看似在商鋪里醉得天昏地暗，卻將她們告訴店小二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店小二依舊是面癱臉，例行公事般答道：“她離開天虞山后，依次前往了閩山、芙蓉鎮、源水城……”

        店小二說了一大堆地名，停頓了一下，緩緩道：“她最后一次出現的地方，是黑井村。”

        明夭道：“那個人面獸說一群修仙者為了捉妖，闖進了魔界廢墟，你們可知具體是魔界哪個地方？”

        店小二古怪地瞧了她一眼。

        掌柜遽然低笑起來：“姑娘，這個問題我們可回答不了。”

        明夭：“為什么？”

        弦虞也補充了一句：“你們不是無所不知嗎？”

        掌柜笑得眉眼彎彎，用一種長輩看著天真稚子的眼神，戲謔地看著她們：“你們可知魔界的別稱？”

        這時，店小二已將死人的眼睛摘下來，把自己的眼睛安了回去。

        掌柜接過店小二遞過來的死人眼，輕輕往空中的方向一拋，那只死人眼立刻漂浮在半空中，與其它死人眼混雜成一片。

        “葬身于魔界的人，靈魂被魔氣吞噬，尸體淪為魔物，因此，魔界無死人，六界稱其為‘永生魔域’。”

        掌柜涼颼颼地一笑：“正如你們那個叫莫瀾的朋友一樣，什么人面獸，不過是葬身永生魔域之后異化而成的魔物罷了。”

        明夭立刻跳腳：“什么？你說莫瀾已經死了？！”

        弦虞也臉色劇變：“不可能吧……”

        許久，兩人緩了緩，再次問道：“那姜岐然呢？他無緣無故失蹤，究竟是怎么回事？”

        掌柜目視店小二，店小二眼觀鼻鼻觀心地答道：“奇門遁甲和空間陣法是最令人頭疼的術法，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刻會出現在什么地方。但能夠施展這種術法的人，絕非等閑之輩。如果是妖類，絕對是大妖。如果是修仙者，絕對是仙界大能。”

        明夭拿出那只手的照片：“你們可以幫我找一找這只手的主人嗎？”

        掌柜饒有興趣地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明夭答道：“一種定格畫面的靈器。”

        掌柜接過照片，笑道：“可以試試，找到后有人會去找你們的。”

        從四方掮客這里獲知的情報讓明夭和弦虞如遭雷擊，離開四方掮客據點的時候也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莫瀾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永生魔域那種恐怖的地方捉妖，恐怕是有什么事情逼得她不得不進入永生魔域，如果真是這樣，肯定還有其他修仙者進入永生魔域，我們一定要及時阻止，不能讓更多人稀里糊涂遇害了。”

        兩人經過一番討論之后，還是決定去莫瀾最后一個落腳點。

        路上，弦虞拿出崔凌送給她的神器天涯水鏡：“我和師尊支會一聲，萬不得已時，讓師尊過來，世間沒有什么能夠難倒他的事情。”

        明夭怎么有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感覺，難道這就是跟著女主打怪的幸福之處？

        她仿佛看見崔凌對弦虞霸氣側漏地道：“虞兒，縱使天塌下來，也有為師頂著。”

        明夭和弦虞離開后，掌柜的樣貌漸漸發生了一絲改變，眸色變淡，顏色如鹽湖一般湛藍。

        他慢悠悠地數星星，不對，數眼睛，接著回過頭來對店小二說道：“這些眼睛還是太少了。”

        店小二嘆氣道：“還不是首領對眼睛的要求太高。”

        掌柜飲了一口酒，搖頭：“世人本就心眼蒙塵，觀人不明，稀里糊涂，混淆是非。若身體上的眼睛也模糊不堪，還能指望他們給我們提供有用的情報？”

        店小二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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