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媽寶男吃飛醋
宋太太列了一張采買清單,請宋老爺幫忙參詳:“馬上就八月了,大毛衣裳和養身藥材要準備,兒子平日吃的用的得備齊,他用慣的下人也都帶上,時間要來得及,我叫丫鬟把四季衣裳鞋襪趕制出來。老爺你幫我看看,可還有遺漏的地方?”
宋老爺一口否決:“兒子是回去躲難,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給他準備幾大車東西,是嫌暴徒搶得不夠快?”
這話險些將宋太太氣厥過去,又不好發作,一甩袖走了。
宋老爺吩咐下人把兒子叫來,等人來了,指著地上兩個箱子,半真半假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全部家當,要是護不住,老家還有幾十畝地,你勤勞節儉些,也能平安順遂過下去。”
時濃打開箱子,里頭空無一物,再看宋老爺神色不似開玩笑,曲起兩指敲了敲,又抱起試試重量,笑道:“這箱子比尋常的木箱重許多,想是底下設有暗格,賊人即便打開箱子翻找,也鮮少能發覺隱藏的財物,老爺好巧的心思。”
宋老爺隱隱有些得意,卻用很尋常的語氣說:“原本可以設個機關,只需按一下,底下木板就會收縮,露出下面的金條,我怕你玩性大發,干脆就讓木匠將木板釘死,你要用的時候再劈開。”
時濃蓋上箱子,給宋老爺倒杯茶,問:“老爺何不讓我們帶銀票回去,這樣既輕便又安全,豈不兩便?”
“淳安縣的幾家銀莊,在江夏縣都沒有分號,這里的銀票到了江夏縣就成了廢紙,金子才是硬通貨。”宋老爺暗暗嘆息,兒子聰明果敢,但缺乏經驗,讓他們小夫妻單獨上路,也不知是福是禍。
他強打精神,繼續交代:“這次回去,你們就不要帶下人回去,別問為什么,我自有道理。”
“是,”時濃偷瞄一眼宋老爺,“只是娘子身邊的丫鬟青青,她原不是我們宋家的人,不如放了她的身契,讓她回父母身邊去。”
宋老爺含糊道:“你叫兒媳將賣身契發還給她,過幾天我自會派人送她回去。”頓了頓,又說:“等會你們就出發,我叫人送你們出城去福安縣,晚上就在客棧住一晚,明日一早就去福安縣的碼頭,找個叫朱鎮的中年男子,他是那里的管事,恰巧他那里明日就有船途經江夏縣。”
“這么急?為什么還要繞遠路?”時濃蹙眉。
宋老爺強笑道:“都說了江夏縣是個窮地方,有時候兩三個月都不見得會有一艘船經過,錯過這回,還不知下趟船是什么時候。要是坐車回去,家里這些下人都沒出過遠門,個個不識路,你叫誰送你們回去?”
時濃帶著不安回到西院,將宋老爺的不同尋常講與宋舫聽,宋舫自幼就對他爹有成見,這會聽了就嗤笑說:“他在外出手闊綽,外邊隨便抓個人,都有可能是他的朋友,他能有什么過不去的坎,要急著把你我送走?”
人親兒子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再深思,又道:“老爺不讓我們帶人一起回去,我向老爺求情,放青青回她父母身邊,等會我叫她過來,你就將賣身契還給她,送她一副嫁妝。”
宋舫贊同道:“她伺候你一場,現在你我換了身子,都不太用得著她,送她回去也好。來齊的婚事也需要解決,他喜歡管家的女兒翠翠,管家不太看得上他,可翠翠卻中意來齊,你向太太提一句,全了這對鴛鴦。”
解決這兩件事,簡易收拾一些衣飾碎銀,夫妻倆在后門向宋家老爺太太拜別。
宋太太淚眼婆娑,抓著兒子的手一個勁囑咐其好好照顧自己,多寫信回來,宋老爺也是悲痛難忍,紅著眼眶道:“你們夫妻倆要互相扶持,互敬互愛,萬不可因一時閑氣,而棄對方于不顧。”
宋舫捏起帕子幫宋太太拭淚,勸道:“太太當心哭壞身子,這一去又不是終身不見了,以后團聚的日子不知凡幾。”
提起這個,宋太太哭得更兇了。
宋老爺強行分開宋太太的手,將她往魏媽媽懷里一送,背過身子道:“走吧,時辰不早了。”
聽到馬蹄聲響起,宋老爺伸手抹了抹臉,一腳踏在門檻目送馬車離去,隨后關上后門,肅著臉道:“來齊,以后你每日都出去一兩趟,旁人問起,你就說給少爺買新鮮玩意。青青你也一樣,隔十天半個月就去親家家一趟,旁人問起,就說少奶奶打發你送東西孝敬娘家,記得囑咐親家太太不要把女兒女婿回老家的事情泄露出去。”
青青不敢問原因,來齊底氣足些,問:“老爺制造這些假象做什么?”
宋老爺丟下一顆驚雷:“國要亡了,宋家也要亡了,我還能活多久,就看你倆能拖多久。”
那廂時濃和宋舫到城門就遇到盤查,管家陪笑道:“官爺行行好,這是我家少爺和少奶奶,因不耐酷暑,搬到鄉下去避避暑。”
“避暑?”官兵用佩刀撩起車簾往里瞧。
宋舫用手帕遮住臉,躲在時濃背后,時濃不答反問:“官爺是在查犯人?車廂只有我和內人兩個,再無旁人。”
“誰說沒有,”官兵指著兩個木箱,“箱子這么大,肯定能藏人。”說完動手去翻,結果都是一些衣物和吃食,再要去翻另一個。
時濃按住他的手,黑沉沉的眼直直望著官兵,官兵心頭一縮,旋即惱羞成怒,正欲發火,又見他松開手,輕笑說:“這箱是內人的衣物,不勞官爺動手,我拿出來給你瞧。”
官兵沒宰到肥羊不甘心,硬是開了奩盒,拿走一支金簪。
出了城,宋舫狠狠咒罵幾句,時濃問:“阿叔,現在出城為何要查得這么嚴,連箱子都要翻。”
管家心說翻箱是找金銀,縣太爺擔心富商潛逃,水陸兩路都要經過仔細盤查,好在老爺有遠見,定制了藏金箱子,又不讓下人跟隨,這才打消官兵猜疑。嘴上說:“城里發生人命案,罪犯還沒有抓到,所以查得格外嚴些。”
淳安縣距離福安縣不過五十里路程,傍晚就到了,管家明日還要送夫妻倆上船,一同住在客棧。
翌日晨曦初露,管家就將夫妻倆喊醒,匆匆趕往碼頭。
管家將車停在一個賣餛飩的攤子前,道:“少爺、少奶奶不妨先下來吃點東西,空著肚子找到人家家里去,怪不好意思的。”
時濃和宋舫覺得有理,叫攤主下三碗餛飩,管家三兩口吃完,把嘴一擦,說道:“我先去前面轉轉,打聽一下朱老爺住在什么地方,少爺和少奶奶慢慢吃,不著急。”
時濃道句有勞,見宋舫神色萎靡,朝路邊提籃的老嫗買了幾個蓮蓬,剝去外皮,拔掉蓮心,喂給宋舫吃。
管家熟門熟路找到朱鎮說:“朱老爺,我奉我家老爺的命,送少爺和少奶奶過來找您,不過老爺叮囑我,有幾句話要提前告訴您,我家少爺少不更事,偏又是至純至孝之人,若被他知曉咱們這里風雨飄搖,即將大亂,定不會同意離開,還請您勿要在他面前提及這些事。”
朱鎮感嘆道:“宋兄拳拳愛子之心,可敬可嘆!你過會把宋少爺領來,我必不多嘴。”
管家謝過,回去說找到了朱老爺,時濃并未起疑,攙扶宋舫上車,到了地方,由管家領著去見朱鎮。
時濃躬身施禮:“侄兒給朱伯伯請安,倉促之間,未備薄禮就上門拜訪,實在羞愧。待我回到江夏縣,必叫人專程回來給伯伯送上敬禮。”
朱鎮仰天大笑,叫他起來,見他舉止端方,溫文爾雅,不似從前,心中有些歡喜,拉著他坐下道:“你祖父有恩于我,你父親又是我的結拜兄弟,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彼此間還講什么虛禮,放松些才自在。”
時濃不露痕跡端詳對方一眼,見他身高約有八尺,虎背熊腰,眼神倒是很正派,便放松下來,笑道:“怪我記性不好,要是記得伯伯您這般可親,我爹不安排我來,我自個也要來。”
朱鎮半開玩笑說:“這幾年大伙都忙,漸漸疏遠了,要是知道侄兒你一表人才,我早把你抓來給我做女婿。”
“我才不喜歡他這樣的!”
時濃尋聲望去,四馬奔騰屏風光影一閃,模糊映出一個婀娜身影。
朱鎮也是不拘小節,當著外人面便呵斥女兒:“人家都成親了,你便是喜歡也不成!”
“哼!”后頭的嬌人兒氣得跺腳,拎起裙子跑了。
“這是小女,都被我嬌縱壞了。”朱鎮嘴上嫌棄,面上笑容滿滿。
閑聊一陣,有人來說船要開了,朱鎮起身道:“走,我送你上船。船上的舵手與我相交多年,都是信得過的,我給他交代幾句,保管你一路平安。”
船啟動后,時濃站在甲板上向朱鎮和管家揮手,宋舫在一旁冷冷道:“要是舍不得,不妨跳下去游回岸上,反正有人等你做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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