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王(16)
“我舔你?”
白妙抖抖濕淋淋的腦袋,看了一眼皮毛半干臥在一旁優雅舔爪的大老虎,只見其身形如山,毛發如焰,舔起來不知道得幾個白天黑夜。
連連搖頭,“我舌頭會壞掉的。”
宗昱不置可否地一笑,眉目間有深色,喉頭不可覺察地動了一動。
過了一會兒,像是有些不甘,便又開腔道:“我給你舔過幾次毛了?你便只享受,不付出嗎?”
白妙幽怨道:“不是我不愿,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王軀干孔武,毛發茂盛,氣勢逼人,我口笨眼拙,舔起毛來,事倍功半,恐耗費大王時間。”
“呵~”宗昱冷嗤一聲,似乎早看穿白妙把戲。
“巧言善辯的兔子。”
“愛民如子的大王。”
一頂高帽順勢架上宗昱腦袋,宗昱顯然被取悅到,不再糾纏白妙,自己繞頸舔起后背的毛來。
“對了,那條蛇剛剛跟你說了什么?”白妙一直好奇這個問題。
究竟是什么樣的消息,才能使得一只暴怒的老虎當場收斂那樣濃烈的殺氣。
宗昱停下動作,搖搖頭,“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睡覺吧。”
說著向白妙伸出長臂來。
白妙伸了個懶腰,前腿向前撐,身體舒展開來,后腿一蹬,打了個哈欠的功夫,順勢鉆進了那茂盛的毛發叢林中,一股淡淡的沉香氣息縈繞在她鼻尖,于是,白妙就以兔身蜷縮在宗昱輕輕律動的溫暖腹部,睡著了。
夢中,白妙迷迷糊糊地抱上宗昱的前臂,夢囈似的問了一句,“大王,你怎么突然恢復人身了?”
這恐怕還得感謝弦祀,要不是他整這么一出,他或許還沒有機會調動元神,突破封印。
當時他追樹下那條大蛇而去,直到一處沼澤,將那蛇打翻在地,這才發現,竟然不是弦祀,只是一條與弦祀身形極為相似的黑色大蛇。
因為夜色太暗,黑色與朱紅難以分辨,這才認錯。
“壞了!”宗昱低聲咒罵了句。
調轉方向奔回山洞,當親眼看見洞內那一幕時,他體內的上古玄火徹底爆發,元神震蕩,封印俱滅,當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這條可惡的蛇!
然而,當他從弦祀口中聽到領地九蒼內憂外患的消息時,他猶豫了,眼下得罪蛇族并不是好的選擇。
“看來是時候回去了。”
看著一旁睡顏安穩,蜷成一團的兔子,宗昱小心翼翼地圈起大掌,將懷抱擁得更深。
此行返回九蒼,路途艱險,唯一令他擔心的便是這只幼弱的兔子。
“眼下留著弦祀或許還有用。”
宗昱這樣想著,鼻尖輕觸白妙額頭,沉沉睡去。
此時,漫無邊際的大沼澤旁,一條已經負傷的黑色大蛇低頭,恭順聆聽另一條負傷更重的朱紅色大蛇的教訓。
“沒用的東西。”
黑蛇瞄了一眼大蛇那比自己傷口還多的身體,表情復雜地道:“大王教訓的是。”
兩蛇一前一后回到霧幛深處的密林中,一處粗可百人環抱的樹洞前,五顏六色粗細各異的蛇守在洞口,見弦祀回來,領頭的金蟒和紫聃率先殷勤迎上。
“大王,王妃帶回來了沒有,兄弟們都等著喝喜酒呢。”
顏色亮麗的金蟒笑嘻嘻地說這句話時,忽略了弦祀身后大黑蛇的頻頻搖頭和眼神示意。
“滾!”
金蟒差點被迎頭擊中。
眾蛇吐著信子,面面相覷。
弦祀扯掉洞口綴飾的五顏六色的奇花異草,重重闔上洞門后,外面嘶聲一片。
不遠處一條淺粉色小蛇,黑眼睛一閃,有些沮喪地吐了吐信子,“到手的領地沒戲了。”
-
白妙在王座上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滿洞的珠光寶氣。
青玉為頂,明珠作燈,金石點綴,連腳下層疊的青苔都變成了長而厚密的白色狐裘毛毯。
這是——?
不會第一世就這樣完成了吧?
她明明還沒開始用手段呢,雖然作為一個清純女高中生,她除了鉆木取火烤野豬,本來也沒什么手段就是了。
而且老虎才變成了人,她甚至還沒來得及享受那美貌的榮光,就這么離開,怎么想怎么不甘啊。
“在想什么?”一張俊臉映入眼中,挺立的鼻尖差點撞上她的臉。
宗昱正支頤側臥,好整以暇地瞧她,長睫如扇,引得光影在他臉上流轉,仿佛陽光也眷戀這張臉。
“我還以為大王離開我了呢。”明明是夢見自己離去,白妙說出口時,卻換了種說法。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看著白妙微怔的神色,宗昱以為她不信他的話,加重語氣,賭誓似的又說了一句,“宗昱永遠不會離開白妙。”
白妙聽了心里卻一沉。
看白妙神色凝重,宗昱起身在她額頭一吻,“怎么?你懷疑本王的信譽?”
白妙搖搖頭,甩去紛亂的思緒,咬了咬牙,“要是有朝一日我離開大王怎么辦?”
宗昱音色冷澈,定定看著她,神色異常溫柔,“那是你的自由。”
白妙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按照霸道總裁的劇本,他此時最該說的難道不是“你若敢離開本王便叫全世界為你陪葬”這樣的反社會語錄嗎?
“若是你要離開,那必然有你的理由,”宗昱眸光一沉,握在她腰間的大手驟然勒緊,嗓音低沉誘人,“更何況,本王自信,有那個本事留住你!”
白妙癡癡問道:“什么本事?”
是她想的那種本事嗎?
話音未落,白妙感到身下一空,人就落了地,眼睛卻被蒙得嚴嚴實實,宗昱將她抱在山洞最深處的蟹青色石壁面前。
白妙身處黑暗,有些不安,抓著宗昱寬大的袍袖,“你要干什么?”
“三,二,一——”
宗昱放開手,石壁應聲而動,白妙睜開眼睛,被一陣金色與白色交織的璨光晃了眼。
只見其中堆簇著不計其數的鉆石,五光十色的珠寶瑪瑙,碗口一樣大的珍珠海貝,金沙金粒如同瀑布一樣四處流瀉,連帶著森冷的花崗巖石壁也如同鉆石般曜目,閃爍著陽光下的湖水一般的波光。
墻角還有數口紫檀木立柜和黃花梨大箱,宗昱略一拍手,箱柜挨次彈開,露出里面光怪陸離的各色寶物。
盤龍彩鳳,犀角玉梳,更有件件巧奪天工的織錦長裙,輕紗曼麗,云綻霞鋪。
“喜歡嗎?”宗昱看向身旁瞠目結舌的白妙。
“這些都是你的?”白妙問道。
原來大老虎剛才指的是這種本事,白妙有些羞愧地想,看來是她想多了。
宗昱微微一笑,轉過頭去,“現在是你的了。”
“啊?”白妙被眼前從天而降的寶藏晃了心神,這戲劇性的情節讓她一時無措。
“你若是不喜,它們即刻便可化為灰燼。”
說著,抬掌就要發力。
白妙忙攔腰抱住宗昱,截下那足可毀天滅地的手勢。
“喜歡喜歡。”世上哪有人不喜歡金子呢。
“既然喜歡,就換上吧。”宗昱指著其中一件玉白色的廣袖束腰鎏金紗裙,命令似的語氣說道,眸中劃過一絲興味。
白妙看著這家伙霸道傲慢的樣子,很不想遂他的意,但是很無奈,她自己也第一眼就看中了這件,而身上的芭蕉葉裙又早已經磨得不像樣,只好乖乖進去換衣。
“你可別偷看。”她忽然回頭,有意促狹。
宗昱卻突然臉紅,默默背轉過身,半晌,仿佛有些難為情似的,幽幽吐出一句:“本王不會的,你盡可放心。”
白妙不禁啞然失笑。
這老虎怎么回事,怎么一會兒撩人如虎,一會兒又純情似兔,一人倒有百樣面孔。
白妙換好衣服出來,是在宗昱的眼睛里看見的自己,那一抹毫不掩飾的驚艷之色,著實有取悅到她。
“應該早點叫你換上這些衣服的。”
宗昱語氣里有點惋惜,雖然他心靈手巧的白兔夫人自制的那身也不錯。
“原來這些東西早就在這兒,”白妙埋怨,“那你怎么不早說?”
有這些寶貝,她還燒什么陶啊。
白妙看向角落里自己燒出來的殘次品,再看看那些精致高貴的金銀器皿,深覺慚愧。
宗昱道:“這洞是我無意中發現的,只是迫于封印,不能將其破開而已,如今元神恢復,深掘自然易如反掌。”
他們住了許久的簡陋山洞原來竟是一個絕世的藏寶之地。
怪不得她一直稀奇,空蕩蕩的山洞里怎會豎著一個那么大的黃金王座。
“可是既然這片森林是弦祀的領地,那這些東西,會不會也屬于弦祀?”白妙沉思片刻,斟酌著道。
“胡說,”宗昱面不改色,“既然是本王看中的東西,那就屬于本王。”
“……”
白妙無語,到底是誰在胡說。
這么看來,那條蛇好像有點可憐了。
不過,作為被惡蛇兩次輕薄過的受害對象,白妙還是要高呼一聲“干得好!”
并表示堅決支持宗昱這種懲惡揚善,鋤強扶弱的英雄行為。
畢竟按照宗昱方才的話,這一洞的寶藏已經屬于她了。
白妙美滋滋得在心里換算,這些東西換成人民幣能值多少錢……
忽然就聽見耳邊響起一句,“兔子,我們要離開這里,回本王的剎天殿,你可愿意?”
什么,剛剛到手的財富轉眼就要離自己而去?
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白妙沮喪起來,指著滿洞的金銀財寶,“可是這些東西該怎么帶走啊?”
宗昱不解,“帶到哪兒去?”
白妙本意是指現代,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被宗昱這么一問,心神有些亂了,歸攏片刻,轉而道:“就是大王的宮殿啊,我們怎么把這些東西帶到那里呢?”
宗昱聽后失笑,“這樣的玩意兒,在我剎天殿中只能當作墊腳石,也用費這般心思?”
“可是那些東西再好,也是你的,而不是我的;這里的東西再不好,也是屬于我自己的。”雖然這些歸根到底,好像也是大老虎的。
不過,她還是分得很清。
宗昱被這番“你的”“我的”的言論搞得很不耐煩,索性大手一揮,“那我就把剎天殿也贈與你,如何?”
“剎天殿?”
剎天殿有多大?值錢嗎?能帶回現代去嗎?白妙暗自思忖。
宗昱以為她還嫌不夠,湊近她,曖昧地挑起白妙的下巴,“若是不夠,再加一個本王,如何?”
來而不往,非禮也,白占人便宜,心里總過意不去,想到這一點,白妙愣愣地說:“可是我什么也沒有。”
“你不是還有這個嗎?”
眼看宗昱傾身而來,就要吻上她唇間,白妙閉上雙眼。
不覺觸感,就聽見叮當碰撞的聲音,白妙睜眼,只見宗昱一手提一個丑罐子,不時讓兩者輕輕撞在一起。
“這兩個陶罐如何,本王極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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