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了幾下，徐海卓瞥了一眼，成文。

        最近這丫頭電話來的頻繁，他接的也頻繁。

        “喂？什么事？”

        對面的人好像在那個臨近破產的小店吃著早飯，現在聲音含糊不清，其中還包含著一種奇怪的背景音——嗦面。

        成文：“今天有時間沒？”

        徐海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脖子：“嗯，什么事？”

        成文喝了口稀飯，把嘴里的那口包子咽下去：“房子的事，今天你有時間咱倆過去把房一看。你滿意的話就一買。”

        徐海卓打開冰箱，試圖在冰箱里頭找到一點吃食，最后鎖定了一袋牛奶：“行，大概幾點。”

        成文：“十二點左右的樣子。”

        徐海卓把袋子咬開一個口：“行。”

        。。。

        大概是十點多下的樓，走出小區的時候他妹就在小區門口，拿著手機，好像在打字，跟什么人在聊天。

        聽到越發靠近自己的腳步聲抬起頭冷不丁的瞥了一眼人，看到是徐海卓后又是一副笑臉盛開的模樣。

        “哥。”

        徐海卓嘴里頭含著根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說道：“咱倆咋過去？”

        成文把手機放回兜里，說：“我訂了車，這個時候差不多快要到了。”

        話音未落，一輛停在不遠處的白色轎車按了一下喇叭，像是在催促。

        成文回頭看了一眼：“到了，走吧。”

        。。。

        可能是這司機的駕駛技術不行，也可能是因為昨晚的那顆安眠藥，徐海卓這一路上頭暈的不行，口腔里一股子惡心的味道。

        下車的時候扶著路邊樹的樹干吐了好一會兒，成文就捏著鼻子在一旁跟個門神似的杵著。

        時不時回頭嫌棄的瞥一眼她哥。

        也還好走之前在旁邊的小賣部買了瓶水，能在她哥吐完之后遞上一杯純凈水，涮涮口。

        徐海卓接過，擰開蓋子灌了幾口，水珠順著頭揚滑落至領口以下。

        “好點沒？”

        徐海卓點點頭，沒說話。

        成文在旁邊摸出紙巾擦了擦手：“我記得你以前不暈車啊？”

        徐海卓頓了一下。

        嗯，不暈車。

        "可能是天氣太熱吧。"

        成文想了想："你以前不暈車的，夏天也不。”

        徐海卓搶來一張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進去吧。”

        “嗯。”

        。。。

        看了一天，這房子不錯，價格被他妹硬炒成三百萬，他能付得起。

        分開的時候成文還不忘給她哥說一句：“哥，房子定了，記得繳稅。”

        徐海卓：“……”

        。。。

        徐海卓其實挺有錢的，自己打工存的錢就有三萬，他爸他媽在他十歲的時候給他辦了銀行卡，每年存七十來萬，有時候徐海卓都懷疑他們貸了款，但現實告訴他壓根沒有。

        后來才知道原來他奶奶輩的人有錢，大部分錢都是他奶奶那些人給的。

        哦，有一個富婆奶奶的煩惱，錢多的沒地花。

        。。。

        回到家的時候掃了一眼書架，被亂七八糟的練習題所堆滿，就沒幾本書。

        他不想買，而且從小到大爸媽給他買回來的書不盡其數，他壓根都不稀得碰一下子，連個眼神都沒給。

        買練習題就是為了把不好看的空蕩給填干凈，他不喜歡。

        不用書填干凈是因為看到那些混亂的顏色煩躁。

        可能，他在強迫癥這一方面也有點他媽的遺傳。

        走過去，仔細的瞧了瞧，有些亂糟。

        就順手抽出幾本扔到垃圾桶里，他不是個念舊的人，圖個新鮮感，新鮮感過了就只剩下煩躁了。

        徐海卓手撐著桌沿，看著逐漸模糊的眼前抹了把臉，這下能看清的多了。

        他要，干什么來著？

        腦袋一陣眩暈，眼前一片黑。

        低血糖？

        應該不是。

        撐著桌沿緩了一會兒才站直了身體。

        用力的眨了眨眼，喘了幾口粗氣。

        什么時候閉眼的他不知道，昏昏沉沉的，就是一片黑。

        醒來的時候瞧了瞧四周，還是在自己家，不是在別的地方，從地板上艱難的起來。

        左胳膊的疼痛不太能忽視不見，右手去觸碰。

        皺了皺眉，低下頭去看，有些腫脹，應該是骨折了。

        現在是晚上，街上沒什么車，明天再去吧。

        在家里頭找到醫療箱和幾塊板子。

        消好毒，把板子固定好。

        骨折這方面，他也算是半個專家了，從小到大幾乎沒天身上都有幾處骨折的地方。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胳膊已經打上了石膏，徐海卓不是那么矯情，一路上一個人玩著手機就到了家。

        他家是老城區，一棟老房子，住戶很少，這半個月估計除了他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他一個人在家里頭，打開冰箱，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盒泡面，于是又跑去廚房找。

        這個季節，泡面早就過期了，冰箱里頭也沒有什么東西。

        他打開電冰箱，里頭的東西不多，零食，水果，面包，罐裝飲料，零食都在最底層，沒有什么稀罕的。

        拿了兩罐，坐在沙發上喝起來。

        兩罐啤酒下肚，徐海卓嗓子不太舒服，咳嗽了幾下。

        他有胃病，從小就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個人湊合著久了，這種毛病就越來越嚴重了。

        喝了半罐，又喝了半罐，把另外一罐扔到冰箱，繼續窩在沙發上喝著罐裝啤酒。

        在胃的位置用力的按了幾下，沒什么用，反而是胸口，堵得慌。

        徐海卓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向洗澡間。

        雖然不是那么喜歡洗澡，但不洗澡總覺得渾身都是臭味。

        徐海卓打開花灑，沖了幾次涼。躺在浴缸里，舒適的泡在溫暖的水里。

        徐海卓的皮膚白皙光滑，水滴就順著他的脖頸緩慢的往下流淌。

        他瞇起眼睛享受了一番，隨即，又睜開了，看了一會兒水面，眼神迷離起來。

        水溫剛剛好，困意涌上心頭，眼皮沉得很閉上眼，靠在浴缸壁上睡著了，這是他這么多年唯一一個睡得安穩的覺，什么也沒有夢到，但總比吃藥要好的多。

        等徐海卓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浴缸里起來，打開淋浴噴頭，沖掉身上的泡沫。

        從衣櫥里拿了一件t恤套在身上，睡了一覺后很清醒，但也很孤獨，看著窗外那忽閃忽明的昏沉路燈，一陣失落感襲遍全身。

        徐海卓拉開窗簾看了看，夜色深邃，沒有點點星光，干凈的很，像極了那無數次的深夜驚醒。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么幾個人，也可以說是沒有人。

        那樣孤獨寂寞的世界，讓他感到恐懼。

        徐海卓走到床邊，躺下來，扯過薄毯裹住自己。

        今晚，他想一個人靜靜。

        躺在床上，望著頭頂那盞昏暗的臺燈，心里一陣莫名的失落。

        那種感覺很微妙，說不上來，就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手緊緊的拽著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這一晚，他輾轉反側。

        第二天早上起來，徐海卓的雙眼紅腫，昨晚一晚上都沒有睡，有黑眼圈，頭痛欲裂。

        走出臥室，打開電視。

        電視里頭放的是新聞聯播，徐海卓對新聞聯播并不熱衷，只是隨便看了看，就關掉電視機了。

        他不是多么愛看電視，只是這樣做會讓他有些許的安慰。

        他不是多么喜歡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屋子里，不想出門，不想看到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交談，不想聽到任何的聲音。

        徐海卓的性格很孤僻。

        吃完飯之后，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抱枕，一動不動。

        盯著手機屏幕不說話，也不做什么動作。

        就這樣看著，像是雕像，也像是神經病。

        他在干嘛？

        等消息。

        有誰打開信息了嗎？

        沒。

        。。。

        徐海卓這樣坐了許久，直到小腿快要麻痹。

        站起來在房子里走了幾圈子，又站在原地甩了甩，沒什么用。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仙鶴]：哥，更新了，看一眼。

        [殤]：嗯。

        他打開綠晉認真的把文章看了幾遍。

        [仙鶴]：寫的咋樣？

        [殤]：比剛剛開始的時候文筆好了不少。

        [仙鶴]：真的？

        [殤]：真的，你哥我啥時候騙過你。

        確實，徐海卓作為哥哥還是挺……稱職的。

        [仙鶴]：但我沒靈感了。

        [殤]：你就直接說你想出去玩了。

        [仙鶴]：走起？

        [殤]：嗯，等我。

        徐海卓掛了手機之后，又坐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受不住，起身穿上衣服，走到樓下準備等著他妹。

        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估計還得墨跡兩個小時才肯下來。

        散步。

        在路過小區公園的時候，停了下來。

        走進去，慢慢的一步步靠近那條林蔭路上的長椅。

        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望著前方，目光空洞的很，仿佛是看著某一個方向在發愣。

        一陣涼風吹過，徐海卓打了個寒戰。

        這里的環境很安靜，沒有喧囂，沒有吵鬧，很適合思考問題。

        這么大的小區，這么安靜，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寧靜，這種寧靜讓徐海卓產生一絲恐懼和害怕，他很害怕自己就這樣孤單的呆在這里，然后，死去。

        像是一塊兒脆弱的玻璃，一旦被打碎，就什么都沒有了。

        那些玻璃碎片扎在肉中的疼痛，那些扎進心臟的傷痕，那些血淋漓的疼痛。

        每一處都疼得他難受。

        徐海卓的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額頭上冒出冷汗。

        一股子冷意襲來，他哆嗦一下，抱住胳膊，摩挲著。

        希望可以獲取一點溫暖，一點，只一點。

        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仙鶴]：哥，你擱哪呢？我咋沒看見你？

        [殤]：你在哪？

        [仙鶴]：就你小區門口啊。

        [殤]：站著別動，我過去找你。

        手機被塞入口袋，他站起身來，向成文的方向跑去。

        綠陰下，一抹修長的影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拉得很長很長。

        徐海卓一路飛奔，在快要到極致的時候停了下來，看到蹲在一棵樹旁的成文，徐海卓停了下來。

        他站的位置距離成文并不遠，成文蹲在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下，低垂著頭，玩著手機。

        徐海卓手插著腰，喘了幾口粗氣，平復了一下，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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