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舉報
今天宗逸被宗良煜的一通電話喊回了主家。
她們是在校門口分別的,宗逸坐上了專門來接她的車子。
沒有說回不回來,晚飯還吃不吃。
沒說就意味著照常,所以葉伶舟依舊打算做上兩人份的晚飯。
要回家時,一群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見過一次面,有些眼熟,是前幾天蘇晨表白時,身后站的三個男生。
掃過他們的臉龐,皆明晃晃地展露著不懷好意。
“有事?”
葉伶舟捏緊了書包帶子,站在樹蔭下,周圍偶爾有人經過,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沒有人停留。
左右走不開,她被幾人帶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角落。
學校沒有規定服飾,也就葉伶舟一類乖乖孩穿著校服,其他人都穿著自己的搭配的衣服。
如眼前幾個男生,穿著似乎都有意往影視劇中的不良看齊。
左手邊這個人穿了件黑色襯衫,領前紐扣開了三顆,能看到大片胸膛,右下側還有若隱若現的紋身。
她猶記得這個男生,就是他經常性經過她身邊時會猛拍她的后背。
在她的背上留下寫著不堪內容的紙條。
“晨哥要約你去酒吧耍,跟我們走一趟唄。”
紙條男話腔流里流氣,手上夾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面上還帶著自己腦補了一些畫面后的怪異笑容。
葉伶舟一時只感到荒唐。
酒吧,香煙,猥瑣的笑容,高中生。
有一個不貼合的詞混在了其中,卻是他們最真實的標簽。
他們作著大人姿態,嘴里念叨著‘晨哥’‘伊姐’,提前享受著成年人的權和利。
自以為提前看到這社會,自以為成熟了。
他們看不起普通學生,沾沾自喜。又不想跟別人不同,所以還要把人也拉進這混沌中,拉不進也罷,總得讓人見識見識。
他們會害怕宗伊,是怕她的權。他們跟隨蘇晨,是慕他的利。
在他們心中,蘇晨比之宗伊,又更強些。為什么,因為蘇晨是男的啊。
所以晨哥有令,這破船跟宗伊走近了又如何,一分開,她就是案板上的肉。
在他們眼中,孤零零一人的葉伶舟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見她在吧臺前,在舞池里,或是誰的懷中。
要她墜入混沌,要她不再爬起。
換作以前,葉伶舟估計已經在惴惴不安,無所適從。
她此刻仍是充滿了不解,也許這輩子都沒法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不明白他們臉上的笑容為何綻放得如此猙獰。
奇怪,緩緩呼吸下,她雙手緊握,依舊有些緊張,但心中沒有恐懼的情緒。
“我沒空。”
葉伶舟已經無心再呆下去了,她對這不成型的虛假社會不感興趣,她也已經見識過層層陰暗面了。
她還是喜歡陽光。
說罷,葉伶舟轉身想要離去,身后幾人愕然地對視,怒意同時涌上,紙條男不滿地喊了一聲,伸出手朝她的肩上落,企圖動手將其留下。
肩上一沉,一瞬之間,葉伶舟已經作出了反應。
紙條男沒有防備地忽然騰空,眼前景象倒掛金鐘般劃過,再下一個反應,已是背部撞擊地面,疼得他獰了貌。
葉伶舟放下書包,雙眸凝神,看向另外兩個瞠目得出神的兩人。
——
“宗小姐,真的不打算跟宗少爺說一聲?”
西裝革履的陳律師將整理好的材料重新掃視了一遍,一臉復雜地看著坐在對面正淡然飲茶的宗逸。
宗逸斂著眸,搖頭道:“不說,說了麻煩。”
可不是麻煩嗎,年紀輕輕的忽然要立遺囑。
陳律師端詳了宗逸一番,沒有從她面上找到任何要輕生的跡象,完全想不明白她此番舉動是為何,年輕人的興血來潮?
但宗小姐看著沉穩勝過同齡人,也跟傳聞大相徑庭。
陳律師是隸屬于宗氏的私人律師,而非宗良煜的下屬,所以如果宗逸要求,他是有義務為其保密的。
“那老爺和夫人那邊?”
“也不說。”
陳律師閉上了嘴,輕按眼鏡架,站起身來道:“那我將材料帶回,將您名下的現有財產理清后我盡快給您回復。”
送走了陳律師,宗逸望著手中的木葉盞出神。
茶水倒入其中,黃褐色的樹葉如風吹落在水中,繾綣難分。
桑葉要經歷高溫考驗,在灼燒下堅韌地烙在杯中。
一窯生,一窯死。
她不清楚自己能否像這枚葉一樣存留,也可能在高溫下消失殆盡。
時間還有,思考結局還為時過早,她只不過是在做一些準備,無論成敗與否,總要留下什么。
她曾思考過,這個小世界是真實的還是虛構的?
小兔子是否真實地在這里過了十七?
她離去后,小兔子還會繼續在這個世界過嗎?
她悄然地給小兔子備些吃食,不會擺在明面上,就是在她實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稍微幫一幫。
所幸這個世界立遺囑的法定年齡只需到十六歲,不然就尷尬了,結局可是比十八歲來得早。
宗氏之大,無論未來發展,宗伊在出生后便能分到足以養老的財產。
她將要代替原身承受火刑,那這財產,也就一并代替收下了。
陳律師前腳離開,宗良煜后腳走進了房間里,打斷了宗逸的思緒,他走到對面坐下道:“你讓我幫你安排律師,又不告訴我要做什么,你現在已經這么獨立了嗎?”
他原本安排的是公司的法務,沒想到宗逸不好糊弄,非要讓陳律師來,保密工作做得這么好,一個字都沒讓他知道。
“嗯,就是這么獨立。”
宗逸故作俏皮地對著他眨了眨眼,放下喝完的茶杯,起身拍拍裙子道:“我要回家吃飯了。”
看著她一副歸心似箭的模樣,宗良煜暗自咂舌,那位小同學做的飯真比他們家好吃?
看來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對了,蘇家小子不是轉到你們班了嗎,這兩天他在辦回歸派對,你沒去?”
宗逸握著把手回頭道:“沒興趣。”
“昨天辦了席宣布蘇家小子回國,我給你打電話了你說不想去,我就沒把請柬給你。”
宗良煜想起剛剛手下報告的信息,又說:“今天他好像是請班上的人到酒吧去了,你那個同學好像也被邀請了哦。”
宗逸一聽,扭開的房門啪一聲又關了回去,她面無表情地坐回了椅子上,正當宗良煜以為她有話要說之時,宗逸掏出了手機。
按下數字一的快捷鍵,撥打電話。
妹妹‘改邪歸正’后整個人端正了許多,但情緒也內斂了,跟他見面大多時候都表情平淡,只有偶爾需要的時候才會去用親昵的語氣跟他說話。
偶爾需要的時候,就很功利。
現在聽到消息后好像還生氣了。
宗良煜看著打個電話都板著臉的少女,無奈地輕輕搖頭。
“在哪?”
電話那頭的回話如清風溫柔地將身上的灼氣一點點吹散,宗逸的聲音一下子柔和起來,就連表情也生動了一些,
“馬上回,你先寫。”
掛掉電話,宗逸又打了另一個電話,不一會,宗良煜瞪大了雙眼,表情怪異地看著她。
只聽她冷聲道:“你好,我舉報有酒吧讓未成年聚眾飲酒。”
——
鎖扣扭動。
門打開的聲音,讓一直分神去注意的葉伶舟筆都未放下,飛快地跑出房間。
宗逸正俯著身脫鞋,見她出來,還抬頭笑笑:“作業寫完了?”
葉伶舟搖搖頭,雙手握著中性筆,似乎心情格外明朗,她笑著問:“你吃飯了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葉伶舟又扭頭去飯桌上,將紗罩拿開,去摸了摸碟子底,拿起一碟便要去廚房打熱。
宗逸從洗手間洗完手出來,正看著她忙前忙后,想說自己來就好,又見她一直揚著嘴角,似乎連打熱個飯菜都興致勃勃的模樣。宗逸打消了說話的念頭,安靜地看著她。
待她拿起碗要去給宗逸裝飯時,宗逸忽然走到她面前,面色凝重地扼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挪向一旁,蹙著眉問:“這怎么弄的?”
葉伶舟的臉頰顴骨處有兩道劃痕,淺破了層皮,滲著血絲。
她自己好像都沒注意到,一臉驚愕又疑惑地看著宗逸的動作,宗逸收了手,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因為暑假去武館的日常,家里的醫藥箱被放在了顯眼的地方。
棉簽沾著碘伏按在臉頰上,一陣刺痛讓葉伶舟忍不住縮著脖子躲了開來,又因為宗逸微瞇著雙眼不說話的模樣乖乖地挪回原來的位置,雙手放在膝蓋處,垂著眸。
她想起來了,有個男生手上帶了戒指,應該是躲閃的時候不小心被劃傷的。
碘伏并不刺激傷口,所以在適應后她只感覺到濕濕涼涼,宗逸的動作很輕,葉伶舟悄悄睨了她一眼,見她沒有黑著一張臉,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等消毒完,葉伶舟把受傷的緣由告訴宗逸。
宗逸聽后沒有評價,只是停住了將碘伏放回醫藥箱的動作,上下掃視了她一番。
“所以說,還有別的地方受傷了?”
葉伶舟連忙擺手,然后接過她手上的藥水。“我自己來就好,你去吃飯,菜又要涼了。”
宗逸將信將疑地起身,準備再去洗一次手,沉默了一會又回頭問道:“打贏了?”
“嗯……”葉伶舟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宗逸眼里的驚訝和欣慰一閃而過,她似乎也沒想到武館的訓練這么快就能派上用場,而且小兔子第一次實戰居然就打贏了三個男生。
不能小看一只看似人畜無害的白兔啊,宗逸喃喃道:“厲害。”
說罷,她搖頭晃腦地走進了洗手間。
葉伶舟沒料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她以為等來的是表揚或者批評,亦或者什么都不說。
結果是等來的一句后生可畏的感慨。
什么啊。
葉伶舟好笑地學著小老太太的模樣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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