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萬家燈火
小君胤再到不周山來的時候,小臉是蒼白的,卻是在笑,笑得神采飛揚,眸子里都是不盡的歡喜。
他捧著一支紅燭,燃著暖人的焰火,淡黃的燭光撒在臉上,映出他眼里的笑意。
小黃花纏在他的手腕上,焉焉的,好沒精神。
小君胤找到打坐的荼杳,乖乖巧巧地站在邊上,等她睜眼。
仙人坐于石上,背脊挺直,微闔著雙眸,雙手置于膝上。
云霧在她身畔繚繞,揚過她的衣袂,穿起她的發絲,在她眉間拂過,更添幾許淡漠出塵。
荼杳將一睜眼,小君胤就湊了上來,笑容燦爛,就連聲音也是洋溢著快樂的。
“萬家燈火點燃了赤霞,消融了天地間隆冬苦寒,帶來了暖春。”
“百姓赤忱感激,感恩于您。”
“為您修廟立祠,焚香禱告,祭祀祈福。”
“萬家燈火的燃起的赤霞燈,點在天地間,我帶不來。”
“萬家燈火點燃的燭火,我卻是能帶來的。”
“謹以此,祝您……”
“你是仙人,我能祝福的,你都不需要。你需要的,我卻是不曉得的。”
“那就……”
“愿你,所得皆所愿,所遇化坦途,安樂永攜年。”
仙人俯下身來,接過那一柄紅燭,瞧著暖黃的焰火,輕啟紅唇:
“求萬家火,累嗎。”
“不累。”小君胤搖頭,眼中一片赤誠。
是真的不累。
小君胤至今還記得那日。
黯淡了幾月的白玉京,徹底失了光亮。
正當他迷茫無措之時,亮起星星點點的燭光來,燭光如流水般匯聚,熙熙攘攘地涌向占星臺,向他而來。
即使凜冽寒風、即使大雪紛飛也無法冷卻分毫、不能遮掩半分。
小君胤只覺得,那一點點燭光,比耀眼的星還要璀璨比,盛夏的烈日還要讓人內心火熱。
“人間玉塵雪,冷嗎。”
“一點也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呢?
以一人之肉身擔萬人之寒涼,徹骨的冷,寒氣似入骨髓、似凍神魂。
他瑟瑟地縮在床榻上,只恨不得裹上十件百件的衣裳,加上十層百層的被衾,再燒上滿屋的火盆,好讓自己暖和一點、舒服一點。
但是不能。
天地間的□□凡胎哪里受得住這些?若真這樣做,豈不是要冷死神魂,熱死身體了。
這般難熬得熬了半載,這才有了尋常的冷暖自知。
但是小君胤心里不冷,特別是站在城墻上看到凱旋的遠征軍、喧囂繁榮的白玉京,便只覺得心里一片火熱了。
這天地間怎么會冷著他呢?
荼杳瞧他一眼:“是嗎?”
“當然!”小君胤回答得慷慨激昂、意氣風發。
然而,下一瞬。
“啊!”
“噗通。”
小君胤被荼杳一袖子掀到霧池里去啦!
涼得他一個哆嗦。
然后……
呃,挺舒服的。
手腕上的小黃花也恢復得精神抖擻了,美滋滋的舒展著五片黃嫩嫩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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