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楊戩和他那位夫人的感情確實不佳。確認了這一點，心里的負罪感少了，便越發(fā)堅定了我磕“戩娥”cp的信心。

        再送了楊戩回帳之后，我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玉虛山。再尋遍山坳坳里的每個角落后，我將采來的滋補草藥混著帶有月宮氣息的五仁月餅一并給楊二郎打包送去。有沒有實用不重要，他心里受用就行。先不管后續(xù)劇情如何發(fā)展，先穩(wěn)住二人關系，為日后促成戩娥牽手鋪平道路。

        和我預想的一樣，收到的禮物的楊二郎終日喜笑顏開。連對著一向不太對盤的雷震子，也能心平氣和地聊天。想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待楊戩與李靖的傷勢初愈，前線主將就又換回了他們二人。作為上單法師，我自是得隨軍同行。

        穩(wěn)穩(wěn)當當落回山崖上，只待戰(zhàn)役一開始，我就將目光牢牢盯在了地方后排身上。見著那一抹翠綠的自美人懷中升起，我冷笑一聲，拔下發(fā)中銀簪向她劃去。

        凜冽的氣流如刀刻斧鑿一般，霎時劃斷根根琴弦。美人懵了，將士傻了，看我的眼神滿含殺意。“戰(zhàn)場撫摸琴，姑娘好生風雅。”青衫高髻，薄紗幕離。長風過境，衣袂飄揚。“只是兩軍對壘，刀槍無眼，若以琴聲做配必會干擾我方將士心神，姑娘你說呢？”

        眼見計謀被識破，美人急得跳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

        竟然怎樣？有本事你來打我呀，我站著么高，你上得來嗎你？

        心中雖得意，但作為老神仙，面子還是得要的。正琢磨著用什么文雅話回她，崖下一銅甲將領指著她鼻子就罵，“啊呸！妖孽休要胡攪蠻纏！待我砍下你的項上人頭，再祭慰我方將士英靈！”

        好小子，夠暴躁，我喜歡！

        沒了玉面琵琶的干擾，接下來要做的就簡單多了。由李靖做先鋒，楊戩做副將，一路下來勢如破竹。

        眼看討伐的隊伍日漸臨近朝歌，牧野之戰(zhàn)前夕，武王召集御下開了全軍誓師大會。不僅包括李靖父子、楊家二郎，我與嫦娥也一并參與其中。

        “俗話說，母雞司晨，是家中的不幸。現(xiàn)紂王只聽信婦人之言，連祖宗的祭祀也要廢棄。他不任用自己的王族兄弟，卻讓逃亡的奴隸擔任要職，讓他們去危害貴族，擾亂商國。今天，我姬發(fā)是執(zhí)行上天的懲罰！”

        寒風吹得青年王者的衣袖獵獵作響，點將臺下數(shù)萬將士操起矛戈喊聲震天。

        作為穿越黨，此事大戰(zhàn)的結果我是再清楚不過的。甚至在后世的史書記載上，牧野之戰(zhàn)更是被評價為中國歷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先發(fā)制人的著名戰(zhàn)例，也是中國古代車戰(zhàn)初期的著名戰(zhàn)例。

        作為武王討伐殷商的決勝之戰(zhàn)，它終止了六百年的商王朝，確立了西周王朝的統(tǒng)治，為西周時期禮樂文明的全面興盛開辟了道路。牧野之戰(zhàn)中所體現(xiàn)的謀略和作戰(zhàn)藝術，也對中國古代軍事思想的發(fā)展具有不可低估的意義。

        因為提前知道結果，作為上帝視覺，我的神色和眾人比起來始終是懨懨的。嫦娥側過身子問我，“妹妹可是身子不適嗎？”

        我搖搖頭，“并無。”言罷，正對上那楊家二郎灼熱的目光，心中立馬燃起八卦之火。“姐姐可察覺到什么？”

        誰知此言一出，一向好脾氣的仙子竟立馬轉過頭去，“妹妹休要胡說！”

        這是害羞還是生氣？看著她緊繃的神色，我好奇地看看她，又轉頭看看楊戩，什么也沒有看明白。誓師結束，眾人各自散去。我正準備跟著姜子牙去前線查探山川地形，卻又見著那一身銀甲的楊戩。

        見他似要張口，我走上前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姐姐去了王帳，似與主攻有要商議，二郎只管在賬外等候便可。”言罷，對上他困惑迷茫的眼神，我露出姨母般的笑，“姐姐面子薄，二郎平日可要多擔待些喲。”

        女神嘛，都高冷。但不能因為人家不理你，你就不追了哇。

        楊戩欲言又止，前面姜子牙又催得緊。當著眾人的面，有些話我無法細說，只拍怕那武將肩膀就大步離去。

        “甲子日”，武王親率戰(zhàn)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以及步兵數(shù)萬人，出兵東征。半月后，周軍抵達孟津，與庸、盧、彭、濮、蜀等部族會合，從匯報上來的人數(shù)看，此次伐紂參與者約有四萬五千多人，甚有不少方國的國君親自趕來。

        根據(jù)前期的戰(zhàn)略部署，每三百乘戰(zhàn)車，三千名虎賁為一個“裝甲師”，為第一梯隊。其余四萬多人分為五個“師”，在后面組成方陣，為第二梯隊。一時間，整個牧野之地，檀車煌煌，駟騵彭彭。

        至于朝歌方面，根據(jù)軍情傳報，因之前被聯(lián)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城內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精兵可以破敵，甚至連可用的戰(zhàn)車，也沒有幾輛。如此境況，根本不足以和裝備精良的聯(lián)軍對抗，頓時士氣大減。

        翌日晚，帝辛驚聞周軍來襲，只好倉促武裝大批奴隸、戰(zhàn)俘，連同守衛(wèi)國都的軍隊，開赴牧野迎戰(zhàn)。

        武王先派呂尚率數(shù)百名精兵上前挑戰(zhàn)，震懾商軍并沖亂其陣腳，然后由他親率李靖、楊戩跟進沖殺，將對方的陣形徹底打亂。如今的商軍多由奴隸和戰(zhàn)俘組成，全無斗志紛紛倒戈。

        眼見最后一道陣線也守不住了，帝辛不得不快馬加鞭，逃離戰(zhàn)場。商軍殘余的抵抗仍然持續(xù)了一天，但已無力挽回局面。帝辛見大勢己去，返回朝歌，登上鹿臺，”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一代帝國正式滅亡。

        而我隨眾人趕到鹿臺時，正見武王用“輕呂”擊刺帝辛的尸體，并斬其頭顱懸旗示眾。至于那一百多個商朝的大臣貴族也悉數(shù)被俘，他們將被連夜帶回周京，作為武王祭祖的人牲被殺死。

        事已至此，我本以為此次任務算是徹底結束了，正打算和嫦娥一同前往武王宮中請辭，卻不想又接到了女媧娘娘法旨。當看到天譴的那一刻，連一向云淡風輕的嫦娥也不由皺起眉頭。

        當我二人來到王都時，那正被政事所擾的武王臉色不比我們好看多少。當我們是來請辭，還未等我們開口，他就挽留說，“如今戰(zhàn)事已平，海晏河清，二位仙子不如在人間多留幾日，也可讓予一人盡盡地主之誼。”

        無論新任人間之主是“天子”還是“人皇”，在面對天界時，他的態(tài)度永遠都那么恭順。這是一種敬畏，亦是對媧皇的順服。

        正愁著如何張口，這武王既遞上梯子我二人便順著往上爬。不待我說，嫦娥先行開口，“那就有勞陛下了。”

        一聲“陛下”叫得武王身心舒暢。嫦娥此舉這不僅代表著天界對他地位的肯定，也暗示著經(jīng)此一役天界對人間的政權再無干預。

        “你本是九尾狐族，身份尊貴，不該淪落至此。”地牢里，一身白衣的嫦娥伸出纖纖玉手撫上那女子如玉般光潔的面頰。

        “大王在哪里？我要找大王！”縱使身陷囹圄，披發(fā)覆面，依舊不掩這婦人絕世之姿。

        嫦娥不忍見她失魂落魄，只說，“殷商已滅，你的任務完成了。”

        她冷笑，“那你們來做什么？殺了我？然后向媧皇復命？”

        “自是救你。”嫦娥答。

        美人輕嗤，“妲己一身所造殺孽太多，天地都不容我，你們又如何救我？”

        “吾等既來了，便自有辦法。”我掖著大袖走上前，“你只需回答愿還是不愿。”

        那美人凝眸看我一眼，笑容絕傲，“妲己此身罪孽深重，但求速死，二位請回吧。”

        見嫦娥面色為難，我上前又道，“你不是騙子。”

        此話一出，不光是嫦娥，連那美人也神色驚詫，“你說什么？”

        “傳說世間有一種仙草，吃了能讓狐貍變成美女。你嘗遍了各種仙草，為此丟了好幾條性命。都說你是為求成仙得道才應了女媧娘娘滅商之約，潛伏在紂王身邊要讓他沉醉于聲色，讓他糊涂，昏庸，讓他更加殘暴，讓險惡充滿人間。可你一身殺人如麻，卻從未傷過帝辛分毫。”

        似是想起往昔，那美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美艷的鳳眸里再次燃起光彩。

        “是啊，妲己從未成人型就一直深愛著大王。為了能到他身邊，就是把剩下的命全丟了，妲己也心甘情愿可又能如何呢，和后宮里那些嬪妃相比，我的愛本來就是騙來的，我害怕，害怕他有一天知曉我不是人族，就此厭了我，棄了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得一直騙下去。為了不被人懷疑，我只能瘋狂的殺人，殺了后宮的女人，再殺了前朝的男人。只要阻礙到我和大王長相廝守，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明明一段凄美愛情，愣是被美人說出了刀光血影。嫦娥不喜血腥，便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她說。

        “你這是何意？”美人驚呼。

        “其實，你從未騙過他。”

        我答，“帝辛身死之前，曾有話托我等代與你。他說，美人不必掛心，他其實早就知道你是狐貍變得了。”

        美人一怔，倏地頹然癱倒在地，那淚水如剪斷的珠子。“他瞞得我好苦！”

        世人多評價殷商昏庸殘暴，卻少有人在意他為愛的孤注一擲，滿腔赤誠。帝辛有言，只要美人開心，就是挖去他的心肝五臟他也心甘情愿。

        或許，這就是雙向奔赴的愛情。

        出了地牢，接過嫦娥遞來的白綾，我問她，“公然藐視天規(guī)，違反媧皇，姐姐就不害怕嗎？”

        她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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