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陳良柱卻不是那么想的。
他道:“做人要講義氣,別人怎么樣我管不著,可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去說一聲。你放心,萬一出了事,我一個人擔著,絕不會拖累你。”
沈氏不高興了,含淚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同你不是一家人嗎?什么叫不拖累我們,這說的是人話嗎?”
從小到大,淑芬無數次見過爹娘為這種問題吵架。她爹是個很講義氣的人,雖然二伯接觸的江湖人士更多些,可二伯為人很謹慎,反倒是她爹一腔熱血,有事絕不肯逃避。
她娘也不曉得勸了多少回了,回回攔著他,回回都沒用。
可也沒見他爹出什么大事,最多偶爾損失些銀錢。
淑芬見得多了,也和她爹一個想法,做人要講義氣,當個縮頭烏龜有什么意思。
陳良柱不同沈氏吵,他想好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多說無益。
魏國公府出殯的速度非常快,午后人就漸漸散了,到了黃昏基本上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陳良柱說是要去見莊護衛,可他辦事也沒那么魯莽,當天一直都沒出門,只是沈氏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就連吃飯都沒叫他。
陳良柱不以為意,和自家閨女聊天。
兩人說起魏國公府家的喪事,淑芬好奇道:“爹爹,他們家怎么不在家擺上幾日才出殯,就連法事都沒做上幾日呢?你不是說他們家每年要拿出許多香火錢來。這么快就把事情都辦完了也是稀奇。”
陳良柱道:“我聽說老大嫡子死了,也沒孝子摔盆。那個老大年歲也不小了,妻室、妾侍都有,卻至今未有一兒半女的,也是怪事。按說他又是嫡子,又是老大,早該冊封為世子爺繼承爵位,可老侯爺一直沒為他請封,究竟是為什么呢?”
“他兄弟之間還為了這個拼命!”淑芬一個小姑娘更加想不通了,“那他就算殺了他兄弟,也當不上侯爺啊,那還有什么好爭的?”
“想不通啊,想不通。”陳良柱和女兒相視一笑,道:“那也不關咱們的事,往后少走那條路就是了。”
淑芬垂頭喪氣,“只有那條路能到西大街上去啊,就連去東大街,南城門,都要走過那條路。反過來的路只能往北門出城了,那里冷清的很,沒什么好玩的。”
“你就惦記著玩,開年十四歲的大姑娘了。還是好好想著怎么幫爹爹看賬吧。”陳良柱說著溫和地探手摸摸她頭一側的發絲,笑著道:“乖,爹爹明兒出去了,給你帶好吃的糕餅回來。”
陳良柱第二日出門后歸家果然給淑芬帶了許多好吃的,當然也沒忘記給沈氏帶一些。沈氏其實很好哄,昨兒晚上夫妻倆就已經和好了。他們說定了,給莊家護衛傳消息的事,讓陳良瑞出面。陳良柱只需把話說給他聽就行了。
陳良柱想想也可以,就這么依了老妻的主意。
今兒特意去找了陳良瑞,把話帶到了。
過了三日,沈氏幫淑芬交了束脩。王大姨算了算日子,離過年還有月余,就挑了個黃道吉日準備開學。日子就算在五日后。
這期間,淑芬依舊在家里頭玩耍。她閑來無事就會想到巷子里頭表情冷冷的少年。魏國公府的侯爺姓莊,那他就是莊三爺了。
淑芬暗自琢磨,莊三爺不就是裝三爺嗎?
她想想有點好笑。
他其實也挺能裝,嘴上說著沒銀子吃飯,結果銀子多著呢!又說堅決不拿銀子給他,也不肯知會她家里人一聲,結果都辦了。
按著他的性子,給出去的東西,十有八九是不會再要回來了。
淑芬莫名其妙的就有些惦記他,惦記那個聾啞老漢。
直到離開那日,她都不知道那個老漢叫什么名,也從來沒叫過他一聲大叔。大概因為知道他聽不見的緣故,所以都沒怎么和他說過話。雖說被關了十日,其實她沒吃什么苦,反而是吃得好睡得好。現在想想也真沒干多少辛苦的活計,自己在家里是懶了些。
沈氏和周媽媽都出了門。
她爹和她哥哥更是一早就出去干活了。
家里頭就剩下她一個人。
她慢悠悠地在庭院中打了幾個圈,抬頭看看藍天白云,明晃晃的日光,想著從家里走到少年住的那個巷子里有點遠。如果走路過去,起碼得走上大半個時辰,就有些小小的糾結。
可她一次也沒試過租賃馬車出去,更加不好找二伯租賃馬車。找二伯不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嗎?那可不行,還是走路去的好,慢慢走也不是不行啊!
淑芬家是小門小戶,沈氏和周媽媽都沒有裹足。裹了足就不好做事了,也不方便到處走,只有大家閨秀不做事也不出門也裹足。因此她倒是不擔心自己走不動。
就這么糾結著,糾結著,淑芬掩上了家門出去了。
一路上慢悠悠的走,半途還買了包麥芽糖吃。
陽光很好,天氣也不算太冷,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巷子口,轉個彎再走上幾步就到少年住的院子了。她想象少年和聾啞大叔看見她時驚訝的表情,心里覺得很愉快。
一步,兩步,三步。
她轉過巷子,看見院門口站著一個人。
明亮的紅色衣裳,絲綿的袍上鑲嵌著銀色的絲線,在太陽的映射下若隱若現的反射出光芒。頭發梳成了嬌俏的元寶髻,臉上的表情瞧著卻不太好。
淑芬走近了,喊了她一聲,“周明月,你怎么不進去,又被三爺轟出來了嗎?”
周明月聞聲唰的一下轉過頭來,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沖她嘖了一聲道:“你來干什么?你忘了我警告過你,不要對他動心思。”
淑芬一下就僵住,半響吶吶地解釋道:“我沒有對他動心思啊,我是來看大叔的。”
“騙鬼呢!”周明月迅速靠近她,一把將她提起來,翻過墻去。院子里靜悄悄的,午后就連蟲鳴聲也聽不見,只要微弱的風聲拂過她的耳邊。
“他們都走了。我原以為他肋骨斷了,起碼在這里住上幾個月,沒想到這么快就走了。他回家可不安全啊,會去哪里呢?!”她話著轉過頭來瞪著淑芬,“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不許瞞著我!”
“你傻啊!我要是知道怎么會來這里!”淑芬也有些失望,倒沒那么嚴重。心里想著他有本事離開,說明不用她擔心啊,好著呢!
“是啊,我怎么想不到。”周明月嘆了口氣,又把她提溜了出去。
“你住哪?我送你。”周明月帶著淑芬走到馬車前,伸手拉了她一把,帶她上了馬車。淑芬想了想告訴她爹爹的鋪子,沒說自己家住在哪里。
周明月沒在意,主動告訴淑芬自己是英國公府的嫡女,“說起來你肯定不信,哪家侯府的大家閨秀會到處亂跑,但我說的是真的。那天你看見的小娃娃是我弟弟,不過是桂姨娘生的,和我不是同一個娘親,我娘親只有我一個孩子。”
淑芬越聽越困惑,不知道她想表達什么。
她只能聽懂表面的意思,背后還有什么意思,聽不懂也不想聽懂了。
周明月和她家世差的太多,性格也不是很合的來,沒有深交的必要。
兩人在西大街的鋪子前告別。
淑芬下了馬車才開始發愁,她來這里做什么,爹爹問起來該怎么說好呢!?
果然陳良柱看見她就奇道:“芬芬,你怎么來了?”
淑芬沖口而出,說出了最直接的想法,“娘和周媽媽出去買菜了,就連豆豆也跟去了。我一個人在家快悶死了。”
陳良柱嘿嘿直樂,讓她坐在鋪子高柜的后頭,開心地道:“那你就坐在那里幫爹爹收銀子,順手謄個帳,閑著也是閑著。”
送上門來做白工,她也服了自個啦!
這一日鋪子里頭的生意很忙。
陳良柱的鋪子里除了十幾種日常吃的大米、糯米,還有面粉,大豆、紅豆、綠豆等好幾種豆類。甚至還有臘肉、咸魚干、豆油、麻油等。
淑芬收銀子,謄帳,忙了一下午手都酸了。
他們家還不止一間鋪子,西大街的另一頭還有一間。淑芬的哥哥陳自如在另外一間鋪子忙活。到了黃昏時分收檔,淑芬才發現自己不會打算盤有多不方便,她費了半天勁也沒算清楚,帳和銀錢的數合不合得來。終于知曉能把這門手藝學會了也很好。
第二日她依舊去鋪子里頭幫忙,有幾個熟客上門來買鹽。陳良柱賣出去的價錢比外頭略低些,淑芬聽見他低聲交代人家不要到處去說他這里有鹽。
當天他們鋪子里頭有人買了五百斤大米。
淑芬站在高柜的后頭,聽說是英國公府里頭的采買,銀錢付訖沒別的,就是要現在就送進府里頭去。陳良柱立刻叫店里頭的活計去請陳良瑞過來幫忙。
兄弟倆正忙著,外頭慢悠悠踱進來一個人。
淑芬一看奇了,陳家的大爺陳良德可是五品官兒,平常別說來她爹的鋪子里頭了,就連她們家都沒有去過。
貴人踏賤地,今兒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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