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元祈知曉阮頤修會跟著一道來,沒成想還有個沈清然。
“怎著?難道繁枝還不能給我遞帖子了?”
“能,當(dāng)然能。”
元祈自知對上這人不好,免得到頭來宮里那位還來護(hù)著,索性找了另一個位置坐下。
兩人互看不順眼,便都不搭話,等下吵起來更是沒得落個難堪。
繁枝進(jìn)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雖有些疑問,但也沒多想,笑著對清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而向元祈見禮。
小姑娘今日穿的鵝黃色的衣裳,裹著帶滾邊絨毛的斗篷,看著好生嬌俏。
元祈手肘放在桌上,隨意的靠著,透著一股子慵懶勁兒,有些不太自然地碾了碾手指,將手中那份完好的糖炒栗子丟過去,看似粗糙隨意,實(shí)則沒用多大的力氣。
繁枝進(jìn)門時并沒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什么,也沒料到有這一出,見此隨即慌亂地伸手去接,抱到懷中的那一刻還暗吁了一口氣,慶幸自個兒接住了。
原是元祈本就看著拋過去的,也不想傷著她,故而不用她費(fèi)勁也行,但看著小姑娘這般模樣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繁枝揣在懷中還感到有些熱乎勁,定睛一看是份糖炒栗子,帶著一股甜糯香,煞是誘人。
她向來喜歡這些甜津津的零嘴兒,只是宋嬤嬤管得緊,沒得吃太多,且像糖炒栗子這樣式兒的她也不常吃到。
“回來時見著還不錯便多帶了,吃著圖個樂吧。”
到底是年歲不大的小姑娘,元祈也沒想錯,這東西算是帶對了。
小姑娘輕輕埋頭嗅了嗅紙袋子的樣子,像極了那昭陽公主養(yǎng)的小犬,小小一只,可愛可憐得緊。
“謝謝你。”
繁枝抬起頭,瀲滟清澈的水眸也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帶著抹嬌笑看向元祈,乖乖巧巧地道了聲謝,滿身皆是靈動。
小姑娘認(rèn)真地看著自己,那句道謝也不純純是為了這份吃食,還為了之前梅林之事,元祈知道的。
他似不在意地唔了一聲,有些莫名的別扭,轉(zhuǎn)過臉放下茶杯。
“到了就上菜?折騰了這么久倒是餓了。”
繁枝將糖炒栗子放至桌上,聽得這話露出些愧疚神色,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一旁的沈清然打斷。
“餓了?世子爺怎會餓著?方才不是才吃了一份糖炒栗子?”
元祈嗤笑一聲,不理會這挑刺的丫頭,左右不想跟她計(jì)較。
這廂繁枝也吩咐下去喚小廝快些將酒菜端上來。
居客樓是京城中的貴人官員都愿意來的地方,檔次地位是一回事,菜色是一回事。
至少繁枝嘗著這道粉蒸排骨味道實(shí)在不錯,好似入口即化,吃著也不膩人。
沒過多久,得守在外頭的燼肆一聲通傳,阮頤修方推門進(jìn)來。
原是今日下學(xué)后夫子有些功課要與他教量,便遞了口信讓幾人先吃著。
“這場本是為了答謝,旁的不論,這杯酒定要敬與你。”
阮頤修拿著酒杯,并一旁以茶代酒的繁枝,且向元微微頷首。
元祈修長的手指捏著杯子,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行,接下了,之后也無需再謝什么了。”
話雖有些不著調(diào),但意思也是那么個意思。
“這酒倒是一如既往地不錯。”
“自然。”
二人在說著話,一旁繁枝也沒想細(xì)聽,便自己一箸一箸夾著菜吃,時不時再與沈清然分幾個熱乎的糖炒栗子。
……
繁枝還是抱著那個紙袋子,阮頤修適才注意到,便提了一嘴讓她勿要食太多,故而便拿著想叫春思帶回府去。
因著這個,她對元祈的印象都好些了,至少看起來沒之前那么不討人喜歡。
沈清然吃完飯本想再同繁枝一道上街消消食,卻被沈夫人身邊的嬤嬤喚回,只得作罷。
繁枝戴著斗篷看不清臉,被元祈和自家兄長護(hù)在中間,左邊是一身勁衣的俊朗少年郎,右邊是拿著扇子的翩翩公子,惹得不少百姓側(cè)頭。
也就是一眼,繁枝看上了個手工的陶瓷兔子,總之在這附近,阮頤修便沒喚長余,而是讓她在原地等著,自己去為她買來。
趁著這工夫,元祈躊躇了幾瞬,還是想問問,憋著話一向不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
“怕嗎?”
繁枝怔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問什么。
元祈知曉她從小在西華寺休養(yǎng),身子又不好,看著侯府護(hù)著緊,應(yīng)當(dāng)是少受驚嚇,梅林一事,到底還是無妄之災(zāi),是被他所累。
且小姑娘嬌軟,頭次見著這般打殺的場面,也不知會不會做噩夢。
元祈望著垂著腦袋的繁枝,眼底籠上一層不安的局促,想要再啟唇說些什么,又唯恐嚇著了小姑娘,只好閉上嘴巴,指腹微屈,壓在手心之下。
這副模樣要是給熟悉的人見了,定是直呼有鬼,京城內(nèi)無法無天,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元小將軍什么時候這樣小心了?
“怕啊,怎會不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個。”
“但是世子把我護(hù)得極好,便沒什么了。”
元祈知道當(dāng)日自己雖沒大開殺戒,但也是身上染了血,應(yīng)該也是怪嚇人的,說是那樣說了,但哪個尚在閨閣中的姑娘不會被嚇著。
“世子還是很好的。”
元祈聞之,心顫了顫,沒人注意到他的耳根后爬上了一絲緋紅。
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一身黑衣的少年郎低頭看著一身鵝黃裳的姑娘緩緩笑了,笑容帶著點(diǎn)特有的佻達(dá)明朗,黑眸如星河燦爛般璀璨,微微彎腰直視,出其不意地伸手在繁枝光潔的額前彈了一下。
“那是自然,總不得你心里把我想得多壞罷。”
繁枝忽而被整了一下,還有些趔趄,額頭也有點(diǎn)點(diǎn)疼,看著面前行為幼稚的少年,憤憤地鼓了鼓嘴,想彈回去,卻被他抵住額頭借著巧勁推遠(yuǎn)了些,根本靠不近半步,一來一回,繁枝的呼吸都急促了點(diǎn)。
好吧,這人就是個惡劣的性子,正經(jīng)不過幾瞬,虧得她適才還為自己之前的偏見覺得有些羞愧。
“誒,怎么氣性這么大?不就逗逗你?”
繁枝忍不住了,頭次不合規(guī)矩地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過身不去理會人,他又湊上來歪著頭看自己,好生煩人。
“那世子逗我作甚?多大了還欺負(fù)人也不躁得慌?”
雖然戴著斗篷垂著頭,但元祈好似能看到,小姑娘氣急的模樣肯定像極了小河豚,只是現(xiàn)下要是說出口恐怕就要惱羞成怒了,他壓了壓差點(diǎn)脫口而出的話,注意力放到別處上。
“爺看心情玩,怎的不行啊?還有,我可就長你四歲罷了,與你兄長一般年歲,能大哪去?”
繁枝不斷跟自己說著不氣,但還是受不了,瞧瞧,這人說的都是什么話!
“我哥哥就不會這樣,你這人……你這人!”
元祈像是見著什么好玩的東西似的,就是想逗她,還欲再開口時,后背就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阮頤修拿著陶瓷兔子,眼色不善地看了元祈一眼,他聽到的不多,但最后一句卻是實(shí)打?qū)嵢肓硕?
這是趁他不在耍她妹妹玩了?
阮頤修毫不懷疑,畢竟好友本來就隨心隨性,誰都猜不準(zhǔn)他會做什么,即便行軍幾年,到底還是脫不開頑劣。
“行了行了,你兄長回來了,可別再一直瞪我。”
元祈拿過阮頤修手里的陶瓷兔子迅速塞進(jìn)繁枝手里,她在氣頭上本不想要,但是反應(yīng)過來這是兄長給她買來的,哼了一聲還是抱得緊了些。
趁著繁枝被丫鬟跟著走得前了幾步,阮頤修抿著唇似不太高興地扭頭看著元祈。
“玩歸玩,別給人惹急了,氣著她身子你元既望就等著罷。”
“省得的。”
元祈隨意地拿過燼肆遞來的吃食,不置可否地笑笑,含糊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再看去,不知什么時候繁枝就停在一處不往前了。
包子鋪后有一個身穿青布衫子的女子,除了一雙眼睛外,容貌卻是平平,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頭發(fā)也是又黃又稀,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顯是貧女,自幼便少了滋養(yǎng),觀相貌已有十六七歲。
正彎著腰整理花草,邊抬頭似與繁枝在談話。
待元祈與阮頤修走到時,便聽著繁枝讓春思給銀兩將這些花草都買全了。
看過去,有幾株養(yǎng)得不錯,但其他的端觀賞性就不高,到底是小姑娘心軟,估計(jì)是見不得這個場面。
“秀娘謝過這位貴人了。”
繁枝趕忙彎腰扶起她,指了指前頭的餛飩攤子。
“姑娘去那坐著罷,現(xiàn)下天兒沒那么涼了,可也是有寒氣的,我喚人去買了碗餛飩,姑娘不妨吃了再走。”
小小的人兒,雖比秀娘矮了些,卻也掩不住一身貴氣,不容秀娘拒絕便令冬鈺拉著她去。
秀娘感恩,站定俯身再行一禮,而后才隨著冬鈺走了。
阮頤修這時候方上前,叫了暗處的侍衛(wèi)將這些花草全都送回成陽侯府,轉(zhuǎn)而替繁枝理了理有些亂了的斗篷。
繁枝余光瞥見元祈站定于她身側(cè),癟了癟嘴,利落轉(zhuǎn)身,不想看見他。
元祈看著她這模樣,還有些興味,不久前還對他笑呢,現(xiàn)在倒又氣上了?
還真是小姑娘,性子變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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