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到了時辰,繁枝也有些困倦了,實則沒走多遠,但還是被阮頤修帶著上了馬車準備回府。
臨走前,意味不明地看了元祈一眼,扔給他一塊令牌。
原本懶散抱手的元祈挑了挑眉,眼疾手快一把接下,仔細看清后立即冷了神色,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和狠厲,攥緊了手掌。
當繁枝掀開車簾時,就看到元祈仿佛要融到黑夜里似的,明明身后是燦爛的市井喧鬧,卻感覺他與人間格格不入。
她不知曉發生了什么,但就是莫名察覺著馬車前的少年與方才不同,周身的氣壓變得愈發低沉。
“既望,先回去罷,已經晚了!
阮頤修帶著深意的話響起,元祈回過神,正好看見小姑娘眼含擔憂地在簾子后邊往這邊望,情緒一閃而過,不得嚇著人了。
“嗯,走罷!
到底也經歷了許多,元祈很快便掩住自個兒的怒意,勾唇一笑,還是那個張揚的少年郎。
“哥哥,他……當真無事?”
“無事,只是有些事情要做了!
繁枝乖乖地點了頭,也許是她過于敏感,她清楚,有些東西阮頤修并不想讓她牽涉進去。
……
馬車穩穩前進,案上香爐燃著熏香,誘得繁枝更加困乏,半倚在毛絨絨的軟塌上便睡著了,一旁的阮頤修還是端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到了!
長余的通稟打斷了他的思路,阮頤修看了眼自家妹妹,巴掌小臉睡得有些泛紅,估計是睡得香了,沒聽見動靜。
“阿稚,阿稚?”
阮頤修輕喚了幾聲,想了想,外面還是冷的,便伸手將斗篷裹緊,打橫抱起下了馬車,徑直將她送回院子。
因得了吩咐,春思和冬鈺先了一步去叫些小廝將繁枝買下的那些花草運回院子,本好好的,卻忽而遇到了人。
“見過五姑娘。”
“這些都是從何而來?”
阮書憐站在假山旁,面上有些疑惑地看著這邊。
“姑娘買回來看看。”
春思拉過冬鈺,即便不想同這與姑娘同房所出的五姑娘過多攀涉,但她們身份不過是丫鬟,這會子只能低頭作答。
“四姐姐的眼光倒是與眾不同,就則個普普通通的花草拿來裝飾院子也不說不恰當,給人見著了沒得少了眼界!
阮書憐走到春思身邊,伸手摸了摸她懷中那株花的葉子,細細揉捏,便扯下一兩片,輕輕落到了地上。
冬鈺雖大大咧咧,卻也聽得懂這五姑娘話里暗含的嘲諷,剛瞪大雙眼,就被春思猛拽一下。
“五姑娘慎言,我們四姑娘是府中嫡出,不論做甚么都大可隨著來,還輪不到您來置喙,更何況是這種小事。時辰晚了,五姑娘也請回房歇息吧,奴婢告退!
阮書憐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看著幾人的背影,任由苗心為她擦拭方才葉子殘留下來的汁液。
“是嗎?”
……
這幾日府上都是忙前忙后的狀態,只因府上的侯爺阮曄遞了書信來,由于腳程快,比原計劃的還早些,已經快抵達京城了。
侯府如今尚未分家,中饋還是牢牢地抓在大房的手中,且阮曄才是支起一家臉面的頂梁柱,又深得圣心,外出江南公干近一年,終于回府,老夫人也是思念得緊。
繁枝早早得了信兒,就這一兩日便能見著人,久違地涌上了一抹緊張。
印象里,爹爹來西華寺看自己的次數很少,可她還是依稀記得,小時候爹爹也會抱著哄著喝藥。
“祖母,我需要準備些甚么才好?”
老夫人聽了這話倒是笑了,也知曉這孩子有心,與她父親許久未見,怕就生疏了。
“阿稚無需擔心,你好好的,你爹爹看了就歡喜。”
繁枝得了準信兒,倒是少了些焦慮。靜和郡主在一旁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你爹爹是成陽侯,很多時候沒辦法陪著阿稚,這是身為人臣的不得已和應當,你不要往心里去!
繁枝得了準信兒,本就少了些焦慮,聽了這話,心里更覺熨帖,母親點出了她的不安之由,自個兒便不會多想。
此時,老夫人身邊的佟姑姑從外頭走來,通稟二夫人已在門口。
老夫人淺淺皺了眉,而靜和郡主面上不顯,只呷了口茶。
“既是這樣,阿稚便先回院子了。”
繁枝趕忙起身,她猜得著接下里長輩們要說的話不適合聽。
當她下了臺階,便迎面撞見了往里走的二夫人。
今日二夫人陳氏打扮得有幾分簡樸,與平素張揚的模樣大相徑庭,看到繁枝,眼里迅速閃過一絲精光,而后掛上和善的笑容。
“四姑娘也來這了?”
“繁枝見過二嬸,今日來看看祖母。”
“怎的就走了?你啊,可得小心身子,身邊的人也得警醒使喚,侯爺馬上回京,若是發了熱什么的也不好!
一旁的宋嬤嬤掃去目光,這二房的在暗諷她們姑娘她又如何聽不出來,竟如此不得體,跟小輩這樣胡說。
“繁枝記下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盡心照顧著,便不勞您費心了!
二夫人的臉色一僵,但到底也是在京城中周旋了這么些年,很快就調整過來。
“行,那二嬸先進去了!
小丫頭片子,還敢這般與她說話,不知長幼,果然沒得規矩,不似她的禾姐兒,通達事理。
繁枝微微頷首,待人走后,才不滿地噘了噘嘴。
她又不是個傻的,怎會分不出好賴?
回京也有個把月了,三房嬸娘和善,倒是這二房,背地里不曉得說了自個兒多少壞話,她是小輩,長幼尊卑在那,本不該這般說話。
只是兄長也曾與自己透露過,二房的野心大得很,一再退讓最后不知道要出什么亂子,否則今日繁枝也會稍作忍耐,而不是以同樣的偏話說回去。
再者,這二夫人主意是打錯了,還以為繁枝能由她搓圓捏扁,即便人體弱,脾氣也不是沒有的,請安路上遇到幾回,回回這般,誰還想著什么規矩?
繁枝不省得二嬸進去與母親和祖母談了什么,只是聽下人時不時議論,二夫人出院子時臉黑得很,回去后還摔了一套彩釉琉青茶盞。
——這廂。
陳氏在自個兒院子已然氣急。
如今二爺除了薪俸,還需要旁的銀兩去打點,總不得一直在五品不晉升,還是得走動一下。
陳氏也貼了些嫁妝,可也耐不住二爺常常與官僚上司去吃酒;禾姐兒就要及笄,這及笄宴要辦得風光也少不了銀錢,且不論時興衣裳,還有各式首飾要打,這都是陳氏現下想的。
聽聞成陽侯回京,又尋思如今掌家權凈歸大房,不若自己去賣個慘,分點過來,不論是廚房采買還是什么,總能撈點油水。
那大爺要回京了,事情本就比較多,她幫忙分憂又有什么錯?
不得不說,陳氏這一番說辭把自個兒都感動了,越想越有理,平素多精明的人,在丈夫官位的事情上倒是難得糊涂了一回,根本不去想這還未分家就想著分權,這事基本沒有過,如此不合規矩,竟還真去說了。
在老夫人面前自是不得這般說,她換下些金飾銀飾,做做樣子,才去爭取這個,卻被兩人不輕不重地拒絕,并讓她多顧著阮禾的親事,到底姑娘家都快及笄了,早早定下為好。
本就被繁枝惹得不痛快,又吃了一嘴憋悶,回到院子里便忍不住火氣,摔了自個兒最喜歡的茶盞。
這婆媳兩個在下她的面子呢!
且不說這老夫人一把年紀了還如此偏心!
“娘,怎么了這是?你們站在那看著作甚,還不去收拾了?”
阮禾走進來,便看到一地狼藉,不滿地看向一旁的嬤嬤丫鬟。
見到自己女兒,陳氏稍稍壓了壓情緒,過去牽了她。
“不是去外頭看衣裳?怎的這般早便回來了?”
“娘,我聽說您去找祖母和大伯母鬧了不愉快了?”
陳氏眉頭一皺,哪個下人如此嘴碎,膽敢說她的小話了?
“是,她們慣是這樣,偏偏是一府的,也不知在防誰,捏得那般緊!”
阮禾攥緊了手,有些無措和氣憤。
這樣的話,她的及笄禮怎辦?
父親又如何升官?
因陳氏早便帶著她一起學管家,故而也會跟她說這些,其中的利害之處她也門兒清。
關乎自個兒切身利益的事情,阮禾一下子就慌張了。
“禾姐兒不急,該是咱的體面娘便一定會拿到!
陳氏瞇了瞇眼,現下有了女兒在身旁,她慢慢地冷靜下來思索。
不久前,老夫人的話還仿佛在耳畔——
“陳氏,如今侯府是老大承爵,且尚未分家,他是嫡長子,況且老婆子我還沒去,自有老大媳婦兒來掌權,怎的?這么些年了,你總不得不清楚罷,現在來院子里說這番話是要做甚么,你是二房主母,沒得失了你的規矩和臉面!”
這番不可謂不重,她嫁入府中近二十載,說她則個豈不是在說她擔不起主母身份?
本就夫妻關系不和睦,現下又被直戳心管子,陳氏連著老夫人一并恨上了。
既是這樣,她便自己個兒找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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