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斗茶歌
柳永答道:“也并非全是今日感悟,之前來東京路上我就聽說過汴梁斗茶的風氣。今日有幸參與其中,還作為見證。妙語偶得,剛好算得上是補全前詩。”
“哦?那不知柳兄是否方便吟誦一番,讓吾幾人也可拜讀大作!”晏殊一同鄉可能也是存在考校的意思。迫不及待的就想讓柳永誦讀全篇。
“且慢!如此佳作怎可如此草率,且讓我抄錄下來!”晏殊招呼一旁的侍茶女子去準備筆墨紙硯。
“柳兄還請稍候片刻,此茶樓乃當朝大儒所開辦。筆墨之類也具是上等之物。等下小弟親子抄錄,必不辱沒柳兄佳作。”
筆墨很快便拿了上來。毛筆竟也有不同類型,可見平時汴梁文風之盛,茶館日常都要準備這些文人之物。
在問到柳永這首詩竟然有兩百余字的篇幅后,晏殊更是親自去找掌柜要來了大張的澄心堂紙。
澄心堂紙可不是一般的麻紙。南唐后主,李煜,這位藝術細胞非常好的皇帝,親力親為,通過自己的喜好,改良紙張,并建立澄心堂這才有了“澄心堂紙”。到了本朝,澄心堂紙更是皇家的御用紙張。
看到柳永詫異的看向自己,晏殊也是明白柳永的顧慮。便說道:“柳兄不用擔心,這紙張用得。以王師的胸懷,些許澄心紙還是可以用的。況且,即便以柳兄剛剛顯露那幾句。就足以配得上這珍貴的紙張了!
柳永心想,看來這晏殊也不像史書記載的那般簡單吧。從這番話就可能看得出晏殊透露出來的自信。
當下便也放下心來,這首斗茶歌豈止是配的上,縱然上下幾千年,能超過它的也沒幾首。范兄,對不起了。
當下也就踱步開始吟誦。
“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暖冰微開!
“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栽!
“新雷昨夜發何處,家家嬉笑穿云去!
“露芽錯落一番榮,綴玉含珠散嘉樹。”
“終朝采掇未盈襜,唯求精粹不敢貪!
“研膏焙乳有雅制,方中圭兮圓中蟾。”
“北苑將期獻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
“鼎磨云外首山銅,瓶攜江上中泠水!
“黃金碾畔綠塵飛,紫玉甌心雪濤起。”
“斗余味兮輕醍醐,斗余香兮薄蘭芷!
“其間品第胡能欺,十目視而十手指!
“勝若登仙不可攀,輸同降將無窮恥!
“于嗟天產石上英,論功不愧階前蓂。”
“眾人之濁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
“屈原試與招魂魄,劉伶卻得聞雷霆!
“盧仝敢不歌,陸羽須作經!
“森然萬象中,焉知無茶星!
“商山丈人休茹芝,首陽先生休采薇!
“長安酒價減千萬,成都藥市無光輝。”
“不如仙山一啜好,泠然便欲乘風飛!
“君莫羨花間女郎只斗草,贏得珠璣滿斗歸!”
“好!好一個眾人之濁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
柳永剛剛吟誦完畢,門口就穿來了一聲叫好聲。語罷,從門外進來了一位長髯老者。
這時屋內幾人趕忙站起身來。小心的將抄錄的紙張壓好,晏殊向進門之人問好。并向之介紹柳永。
此時柳永才知道,這位便是翰林院學士王旦。要知道此人可不僅僅是一代大儒而已。如無意外,今年王旦就要在“檀淵之盟”時任職東京留守事。同時會在兩年后拜相。
思及此處,柳永不敢怠慢。躬身行禮。
“崇安舉子柳永,拜見王大人。”
“不必多禮!”王旦伸手將柳永拉起。接著就站到晏殊抄錄的斗茶詩之前,細細觀賞。
“柳景莊,我沒喊錯吧!蓖醯┛戳艘粫䞍罕闾鹆祟^,看著柳永發問。
“大人,沒有錯,吾字景莊!绷来鸬。
“早就聽聞今年冬薦人才輩出,其中崇安柳景莊的名聲可是大的很啊!
王旦不待柳永回答,便又說道:“這斗茶詩名字取好了么?”
“還未曾命名,今日偶得佳句才算完成!绷来鸬。
“不過今生偶遇晏殊,腹中已有詩名!
王旦便示意晏殊繼續書寫,將此詩完成。
柳永微微一笑。
“詩名就叫做《與晏殊共觀斗茶歌》!”
晏殊抬頭看了柳永一眼,見他點頭,這才落筆這下。
“哈哈哈,好好!此次東京城的兩大才子竟讓我提前遇到,且碰到這絕妙的斗茶歌,余之大幸也!”王旦聽到這名字撫須大笑。
而晏殊正襟直立,向著柳永深深一拜。
“柳永,吾一生之兄也!”
“不可不可,今日遇到晏兄弟,亦是吾之大幸?蔀橐簧眩 绷磊s忙攙扶晏殊。
說罷,便又朝王旦一拜說道:“今日有幸得見王學士,懇請學士斧正!”
“斧正就不要說了,此詩之妙,怕是當世無人能及。此詩從茶的產地和采制寫起,重點寫斗茶和自己對茶飲的感受。引經據典,大氣磅礴,佳句疊出,暢快淋漓,首尾呼應,一氣呵成,余以為當為茶詩之冠!
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之前也有人給我看你寫的望海潮,此詩與之相比,一首寫盡江浙之美,一首寫足斗茶之盛。你這可是不給其他人留余地。」!
柳永此時心想以后這種大殺器的詩句還是要謹慎使用。畢竟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不過今天不僅認識了晏殊,更是得到了王旦的賞識。看來這茶樓真是個福地。今日之事一旦傳出,自己在東京城的名聲應該是可以上漲一大截。
此時距離真宗親征的時間已經不遠了,自己唯有在東京嶄露頭角才能讓自己更加接近國家權利的中心,才能讓自己對于要發生的事做出一定的干預。
“柳永,汝現在東京做甚事?”王旦又問道。
“回王學士,學生前日才剛到東京。今天剛去吏部,得吏部朱侍郎推薦,明天要去國子監報道入學。”柳永回道。
“哦?你倒是找了個好去處。聽說你與孫何交好,此次還是孫何舉薦了你。倒也合適!
“晏殊,你是否也要去國子監學習?”王旦說著又扭頭問晏殊?磥磉@晏殊果真與王旦的關系非同一般。
晏殊倒是出乎柳永意料。
“王師,我就不去了,那些經義之類,我早已倒背如流。此番還是多與同鄉交流為主!
嚯,果然是天才。翻譯過來就是,這些東西我都不用學了,這次來主要是玩!
柳永心里默默翻了幾個白眼。
“不過此次結識了柳兄,以后估計少不得去國子監找柳兄學習!标淌猱嬶L一轉,又到了柳永身上。
“好,好!”
王旦突然話題一轉,“此斗茶歌怕是從今日起就要傳遍東京。老夫也助你一臂之力,等下吾想將此歌裝裱懸于茶樓之內,不知你可愿意?”
雖然是詢問,但柳永知道這王旦是要提攜自己。便同意了此事。
接著,柳永便在此詩旁邊署上自己的名號。而王旦也將名字署上。下方還寫了一句話。
“余親觀之,吾之幸也!”
沒想到這王旦也是性情中人。接著此詩便有專人拿去裝裱。估計用不了幾天,這東京城的人就俱都會唱斗茶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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