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8章
即便馬燈的光亮微弱,并且還隔著蚊帳,許露依然能看得出來韓驕陽心情不爽。
他看完信后就撕碎,發現沒有垃圾桶,索性把信燒掉。
嗯?難道韓驕陽現在的家庭也不如意?
許露有些八卦地想知道情況,不是因為關心韓驕陽,更不是要了解情況以方便以后應對,畢竟她覺得她和韓驕陽這段婚姻的最多維持到高考結束。沒有網絡的七零年代鄉村,唯一的娛樂就是聽八卦。
然而韓驕陽根本不給她機會,她拐彎抹角引出的話題他壓根不接茬。
她突然感覺兩人中間的蚊帳被扯開,正準備提醒韓驕陽不要越界的時候,他丟了一本書進來。
《數理化自學叢書》?
許露很快反應過來,韓驕陽是為高考做準備呢。許露對高考其實還算有信心,她本人是經歷過應試教育一路考到top2的人。
并且穿來這里之前,她還幫替她管理山腳下用于拍攝視頻用的房子和農莊的員工的孩子輔導功課,那孩子在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擬考,已經從中不溜沖到班級第三。倘若她沒穿來,這會兒差不多該接到那孩子高考成績出來的報喜電話。
韓驕陽有她的信心嗎?
據她所知,韓驕陽初中就出國,一路讀到藤校,是很典型的精英階層孩子走的精英路線。她不否認韓驕陽的優秀,但是他真的適合國內的應試教育嗎?
許露翻了翻《數理化自考叢書》,更加明確一點,只要不出差錯,她肯定能上大學。
“謝謝韓總,不知道韓總想上哪所大學?”
“應該跟你一樣。”
聽到這話,許露忍不住偏頭看向韓驕陽那邊。
他是什么意思?
“明天你有空的時候,去跟村里人打聽一下老獵戶的情況,看看他還有沒有親人在,遠親也算。”韓驕陽突然轉移話題。
“哦。”
其實從意外發現地窖的第二天開始,許露就開始有意跟村里人打聽老獵戶的事情。年輕健談的村民們對老獵戶的事情幾乎不知情,只對他死后的慘狀津津樂道,說完還順便表達一下佩服許露和韓驕陽的膽子,居然敢住那個房子。
村里的老人卻又對老獵戶的事情諱莫如深。
甚至連對她關照有佳的田阿婆在她問老獵戶的事情時也板著臉。
不知道為什么黑暗中韓驕陽又補充了一句說:“我也有打聽老獵戶的事,只知道他是外鄉人,解放后住在這里,一直是獨居。”
“哦,知道了。”
韓驕陽沒再說話,而是重重地翻了個身,許露從他的動作判斷他應該是有情緒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而且她和以前一樣,對他安排的事情都用最簡練的語言答應下來。
好吧,韓總大概依然沒適應現在的狀況。
第二天早上,許露迷迷糊糊中感覺韓驕陽突然從床上蹦下來,等她清醒過來,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從洗澡的房子傳來。
希望他留夠煮早飯的水……許露翻身又睡了會。
早飯是水煮蛋和小米粥,腌的黃瓜和藕片就著吃,許露也喝了兩碗粥。粥是韓驕陽煮的,自從有碳之后,他似乎也能熟練地做飯了。
天氣熱,韓驕陽昨天帶回來的大白兔奶糖有些化了,許露吃了一塊,然后對韓驕陽說:“韓總,也來一塊唄?”
“不用。”
“你不吃,會化掉,很可惜。”
她說完,他就拿起一塊,塞到嘴里。不像是享受美食,倒像是為了應付她。
今天早上不用上工,吃過早飯,韓驕陽就拿著其中一本《數理化自學叢書》往男知青宿舍走去。
錢重年看到韓驕陽,頓時喜出望外,“驕陽,你回來了!”
韓驕陽原來的床鋪已經搬空,錢重年依然和之前一樣把自己的東西歸置好,并沒有占用韓驕陽以前的地方。
韓驕陽點頭的同時,把《數理化自學叢書》遞給錢重年。
錢重年喜出望外,翻了幾頁之后,目光灼灼地說:“里面有一部分是數學,太好了!”
韓驕陽坐在空出的床鋪上,嚴肅地跟錢重年說:“不,你要關注的不僅僅是數學,還有物理和化學。”
錢重年看向韓驕陽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自嘲地說:“是啊,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們可能下半生都要在雙井村度過,沒有走遍天下的機會。學數學,對我來說,算是一種精神寄托,所以……”
“可以的!你這次學好數理化,就會有走遍天下的機會。”
韓驕陽篤定的語氣讓錢重年眼神里生出一線希望,“真的?”
“真的!接下來,你有空的時候就好好地把這本書啃透,會有好消息的。另外,這本書很珍貴,不要外借。不然的話,你借出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你手上。”
錢重年猶如一潭死水的內心突然泛起漣漪,他又問:“是不是你家人在信里跟你說什么了?”
錢重年和韓驕陽在一個宿舍里住了兩年,再加上以前的韓驕陽不像結婚后那么冷漠那么惜字如金,他對韓驕陽的家庭情況有一定了解。韓驕陽來自京城,父親應該是個官,母親對他應該很不錯,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信,每隔兩個月都會給他寄東西。
只是母親好像不是親生的,因為剛開始來雙井村時,冬天韓驕陽收到京城寄來的衣服都小一號,身材頎長的他根本穿不上,有人開玩笑說他剛離開家沒多久,媽媽都忘記他的樣子。坐在韓驕陽身邊的錢重年聽到他小聲地嘟囔一句——“又不是親媽……”
許露破天荒第一次跟隨主流隊伍去河邊有很多大石頭的地方洗衣服,這里應該是每天早上雙井村最熱鬧的地方,婦女們聚在這里,八卦的劇集地。
或許能從這里打聽到老獵戶的消息呢?
可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根本不會按照自己設想中的發展。
許露想來打探消息,結果她本人成為了八卦的中心。
“許露,你怎么就洗自己的衣服啊?韓驕陽不會要自己洗衣服吧?”許露剛把衣服從桶里拿出來,就被旁邊的大嬸注意到。
呃……許露心里直呼大意了。
她和韓驕陽一直都是各管各的,他每天晚上或者早上洗完澡,都會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他的衣服比較少,而且容易出汗,一般晚上洗完澡就把衣服洗了,省得第二天有什么特別情況,沒有干衣服換。”許露覺得自己真機智。
“都已經是有老婆的人,即便是有特別的情況,也能瀉火啊。”又一個大嬸嬉笑道。
周圍的婦女們跟著笑起來。
許露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七十年代的農村婦女們竟然那么會開車。
看到許露的表情,大家繼續打趣。
“許露,韓驕陽對你還真是不錯,你結婚后都沒上過工吧?是不是因為晚上被折騰狠了?”
“我算了明白什么叫男人和男孩了。韓驕陽沒結婚前,就是個斯斯文文的大男孩。瞧他洞房后的第二天,整個人都變了。一夜成熟,變成男人的感覺。”
“蘭花嫂子,瞧你說的,什么叫變成男人。是變的,還是貨真價實的,問一下許露不就知道了嗎?”
“……”
溜了溜了,許露有些招架不住,大嬸們的車速飚得有點高。
從河邊回來后,一無所獲的許露往后山走去,這次她不像之前那樣空著手,而是帶了一壇從地窖里拿上來的酒。
她不知道那酒是不是還能喝,但是死人應該不會計較。
之前和村里人打聽的時候知道老獵戶安葬在山里,許露找起來也不算難,因為此處多了個墳包后,雙井村的人上山找野味時,會刻意避開這里。
許露原本以為老獵戶的墳雜草叢生,出乎意料,這里竟然被人收拾過。墳頭沒有雜草,墓碑前面平整的地方,也沒有很高的草,都是最近長出來的小草。此外,還有祭拜時燒的香燭和紙錢的痕跡。
許露推斷,應該是兩個月前的清明,有人來祭拜過。
可是過去十年,因為種種原因,像這種給故人燒紙錢和香燭祭拜的方式是不允許的。一個不慎,被人舉報,就會有被開□□會的麻煩。
如果真的像村里人說的,老獵戶是孤身一人在解放后來的雙井村,并且終生未婚,更沒有后代,那么會是誰來祭拜他呢?
或許是老獵戶幫助過的人?
收回亂七八糟的思緒,許露把裝了酒的壇子打開,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寫著——胡杰仁之墓。
原來雙井村還有人知道老獵戶的名字?
所以,他雖然走得慘烈,并且給很多人留下了談資,但是他死后其實還是有惦記的。
許露呼了一口氣,對著墓碑虔誠地說:“您好,我叫許露,現在算是你的房客吧。就是……就是你之前造的房子,我現在住里面。今天之所以來看您,是想對您表示感謝,謝謝您給了我容身之所,更要謝謝您留下的東西,讓我之后的日子不至于太難過。”
“我跟村里人打聽了好久,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您的情況,不知道您有沒有親人。”
“我想跟您知會一聲,您地窖里的東西,我們可能要用來改善生活。您在天有靈的話,應該知道我的真實情況,應該對我未來可以飛黃騰達有信心。到時候,如果能找到您的親人,我一定會加倍回報他們。”
說完,許露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異樣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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