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這有什么?誰不偶爾提一嘴過去,”
白菀道:“也是,總是想起卻提不得也是難受,你且先忍忍吧!痹捳Z間,是不似作偽的惋惜。
“我想知道!
白菀側過頭,神情有些疑惑,亦有些凝重,“別問,那都是你血親犧牲萬般才埋藏住的!
秦晏玖把不準白菀的意思,只是想起那個謝五,想起那紫衣姑姑,想起阿晞的姓名和八字,想起阿晞那金光包裹的沉寂的魂火——
白菀還在此地見過幼時的她。
她與他們,可曾在之前認識過?他們是否有過淵源……只是時間過于久遠或……
如今一想,秦晏玖腦子便有些隱隱作疼……
她從碧水藍天的湖中屋醒來,到現在也不過十二時辰,看到的第一人就是白菀。
青蔓披著白霜,七卷八繞盤在屋頂門窗。秦晏玖手腳并用攀著地面爬出門屋時衣裳拂過藤蔓枝葉,于是青青藤蔓便動了動,蜷在一起化成了白菀。
白菀身上有一種難以明說的氣質,令人難生防備又忍不住想多加信任,就跟那些柔嫩的枝條一樣,于是她什么都沒想就直接一直跟著她。
白菀說她名秦晏玖,又讓她喊自己姨姨。
她當時還問過:“姨姨。我是為何沒有過去?”
白菀卻只說再過幾日會有人來與她說明。
此時,秦晏玖覺著自己似乎摸到了因果的邊界,卻因為遲遲得不到答案而難以壓住心頭的巨震。
她回過身,又看了一眼這雪積三尺的斷壁殘垣,想起了那群游蕩死魂都失了神智卻還繾綣著眼神看她,想起了那昏暗破敗屋子的陰郁男人,想起了他不甘之下問的那句話:“哪里還有魔神鳳凰?”
于是,她也情不自禁問了出口。
這廢墟之間,幾根綠藤從地底抽出,剛剛纏上雪地上那九具尸骨,白菀挑了下眉頭,當下便對他們死況了如指掌,那綠藤霎時間消散不見,她掌心綠光也隨之消散。
不愧是三娘的孩兒,與她母親一般殺伐果決,也幸好她無礙。心里認定那都是她所為,頓時輕松了許多,隨口答道:“這世上哪還有真正的鳳凰,要說有啊,興許要往東南一直去才能看到!
日光大盛,似乎能驅散一切陰霾,秦晏玖看著白菀在身邊覺得有了倚仗,就想進去再探一探。
白菀點頭,跟在她身后一道進去,待看清如今宅院除卻最高那座繡樓外都只剩一番火燎過的破敗模樣,愕然浮于神色。
秦晏玖細細聽去,覺得耳邊似乎僅剩風聲,特地尋向,卻一無所獲。這院子里的死魂已經盡數沉睡,而那個最喧囂的紅紫衣的大鬼姑姑仿似沒存在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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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處,幾個駝峰鼻眼細眼粗眉的中年大漢引著四個黑衣人拐到鄭府院墻之外。
“幾位小神仙,就是這兒了,我們昨夜未歸的那八個弟兄就是被分了來搜這座院子!边@是其中一個大漢對著為首的黑衣人點頭哈腰。
為首的黑衣人是個有些年紀的,他替著自家的師長守著云雪鎮這個小小供奉地,雖然修為僅是勉強到了“筑靈”后期,但確是實實在在的宗門掌事。
此時,那個大漢被身后的親友們戳著上前,只能搓搓手腆著臉問:“仙家……幾位仙家,今年收成著實不好,牛羊馬匹凍死了倆犢,這林也沒劫上個好貨,眼看著要過年,仙家可能通融則個……”他看幾個黑衣人譏諷顯于臉上,不由得縮縮脖子,道:“只求通融一二,入了夏,等入了夏,該供奉的份額我們鎮上的用盡全力也一定給仙家補上……”
一黑衣人二話不說,抬腳就是一蹬,差些蹬出去,卻被為首那個攔了下來。
他不解斥道:“師兄,春日宴臨,神龍祀即將開啟。這玀不上貢不說,還好大的面子,可不得給些教訓!
為首的黑衣人搖搖頭,對著那群平頭百姓道:“春日宴中祀神龍是慣例,你們此心不誠,惹得神龍不快,來年是不會受到神龍護佑的。神龍若是降下怒火來,勸你們也自求多福,看神龍大人愿不愿再受來年你的候補。先一邊候著!
聞言,十幾個大漢魂不附體般趕忙走開,嘴里還不住念叨著謝恩。
為首的才接著對方才那黑衣人道:“師弟,你可見過收成不好時還打殺牛驢的?牛啊驢啊,雖是野生馴來的有些逆反心,但終究是牲畜。既指著它們干活,活著才能干。至少等批家生的長成了,才能吃野生的,你莫要越過我生事!
說罷,他掏出一枚小小的白色石玉,那枚石玉還浮著微光!敖袢盏氖卤仁裁炊贾匾,陳師兄已帶人往北跟著巨獸的痕跡去搜尋了。長老猜測那是調虎離山之計,給了我等這寶物。此刻玉石有光,我宗逃犯說不定便藏在此處。”
四人確定這有所追之人痕跡,便直接翻墻而入。
此刻,秦晏玖聽著那十幾個生魂的聲音分成兩撥,一撥平淡的留在外邊街角,一撥蓬勃喧鬧的踏入鄭府墻院。
她也聽見心底忽然浮出的聲音——就如同在湖中屋被白菀告知姓名時一樣,那清甜松脆聲音此刻竟一遍一遍陰沉著道:“殺了他們!殺光他們!”同時,有個清冷雋永的聲音忽然開了口:“干我底事?”
兩相拉扯,咄咄不休,鬧得她的腦仁要裂開一般。
秦晏玖喘了喘:“姨姨,我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白菀對一切都無知無覺,這時聽她難受,忙轉頭去看她,心里猜測她是否因為想起舊事而難受,便妥帖勸道:
“罷了,我帶你先離開吧!
秦晏玖甩甩頭,剛準備屈從于冷淡的聲音,將所有想法都趕出腦!
白菀霎時間感覺到了有人窸窸窣窣在向她們靠近。來人修為不高,對她而言與凡人無異。白菀心想,怕又是那些匪賊沖著嬰嬰來,賊心不死,該誅。
于是她腳下綠光浮動,就有藤蔓從地底探去。偏偏這些狗腿子還自認為隱蔽靠來,于是注意力都在前方,殊不知他們抬腳落腳皆牽引著白菀靈感。不多時,藤蔓探到他們身下,便破土而出,卷著他們沖天飛起。
藤蔓于他們韌不可摧,他們抽出腰間佩劍砍去,不過兩下細薄的佩劍便卷了刃。
“這是什么鬼東西!”
“師兄師兄!”
藤蔓從卷起他們便開始極力收縮,此時深深的壓迫激起一陣怪叫。
為首的黑衣人忍著劇痛,從懷里抽出一張黃符,沒拉出來便用指尖燃起焰火要燒,火舌舔上黃符前一剎,藤條抽來,符紙被打落在雪地上。
那符紙是呼喚長老的信號,此刻被打落了去,四個黑衣人都滿目絕望。
秦晏玖沒想到白菀二話不說,直接動手,看這情況是要直接將人置于死地。她緩緩踏著雪地走去,撿起地上的信號黃符,轉頭道:“姨姨,我有些話問他們,把他們留給我吧!
白菀橫眉,不知學的哪里的話,“你們且好生回答我們娘子問題。”便站去一旁,作勢要給秦晏玖掠陣。
藤蔓松了松,四人紛紛大口吸氣,才呼吸一下便覺五臟六腑都是疼的,若不是被出言打斷,這藤蔓怕是不用多久便能將他們絞死。此時他們也不敢有所動作,只能偷偷去看人。
站在后方的娘子語調軟兇,但聽來應當不是主事人。待看向抬頭的秦晏玖,為首的黑衣人猛地一窒。
這樣的美人,世所罕見,讓人不得不認“一眼談宴,色授魂與”竟都是真的。恍惚間,他又想起之前為拜謁長老時在水牢見的那個碧眼的羅剎女人,那鬼斧神工一般的濃艷婦人,多年來讓他見之不忘。此刻他卻見到猶在其上的天人之姿。
秦晏玖晃了晃手中的黃符,道:“你們在追什么人?”
四人恍然驚醒,一時之間不敢答話。藤蔓猛地縮了些,他們才驚叫著討饒,“饒命!饒命!定然知無不言!”
藤蔓松了些,他們被瀕死的感覺刺激得頭皮發麻,也不顧說話會牽動傷口,爭先恐后道:
“在追兩女一男。”
“其中一女為老婦!
“他們還有一只巨獸,能飛,像狗!對!”
秦晏玖歪了歪頭,將他們所說與昨夜遇到的人對上了。
“為什么要追他們?追上了憑你們也留不住人吧。這符紙能聯系到誰?”
“那老婦以前殺了我們一個長老,是我們宗門囚犯!如今被劫囚了!”
“我們只是順道來搜尋的……”
“那只是喊師兄的符紙……饒命啊……”
秦晏玖冷笑一聲,“將死之際想到的必定是能救自己的,你們這師兄當真有那么大本事來救你們?還是你們滿口謊言,想騙誰?”
“前輩!想問什么只管問,我們真不曾說謊!”
“機會難道不都給過。”秦晏玖故作冷漠轉過頭去,后面的白菀見狀很是上道,牽引著藤蔓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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