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空山定居嗎？”溫無恙問她。

        陳新蕪搖了搖頭。

        她要怎么說呢，高考結束后，她就沒有回到過空山。

        一想到自己沒有守護好那個如皓月般清冷干凈的少年，自己的心里，就會隱隱作痛。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他們不應該這樣啊。

        “我在另外的城市工作。因為同學會，被李睿叫了回來。”陳新蕪摳著手，擔心自己的話有哪些不對，“也是李睿告訴我，你回了空山。”

        溫無恙想起來，他的確接過一通電話，他說：“溫無恙同學，我是李睿。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來參加同學聚會？”

        由于溫無恙對李睿一點記憶都沒有，于是下意識拒絕之后就掛了電話。

        不記得，就不去做。

        這很溫無恙。

        “沒關系。”陳新蕪仰頭，對他微笑，“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你會去嗎？同學會？”怕陳新蕪不理解，他加上了“同學會”三個字。

        陳新蕪點頭，她是被李睿拿溫無恙喊回來的，不回來還好，可是回來了不去，就有點說不過去。有點折李睿的面子。這種不合適。

        溫無恙也沒有接話，說到底，他還是以前的溫無恙，不懂說話，不懂相處。

        那幾年與病魔糾纏的他，已經忘了怎么樣才能和別人正常交流，不會說話，不懂人情世故。

        就連來這空山一中教美術，也是蘇見和溫馨幫忙。

        他還是……什么都做不好。

        陳新蕪拍了拍他的肩膀，裝作沒事的樣子：“好啦，交換個建議方式吧，我不想再聯系不到你了。”

        那段聯系不上溫無恙的日子，真的非常難挨。

        那段時間她整夜整夜失眠，甚至沒法正常上下學，最后不得不在家休息了很久，接受了溫無恙從此消失人海的消息。

        后來也是怕想起溫無恙，所以才一直沒有回到空山。

        想來，她陳新蕪也是懦弱的。

        溫無恙拿出手機，和陳新蕪交換了微信。

        由于溫無恙還要上課，陳新蕪也就沒有多逗留，她打算去看看陶成新。

        告別后，陳新蕪走了幾步，卻被溫無恙叫住：“陳新蕪。”

        陳新蕪轉身，微笑看他：“剛剛在學生面前，我說的話，不是玩笑。”

        一陣風剛好路過，陳新蕪的長發被吹起來，溫無恙的襯衫衣角也隨風而擺動，像是怕陳新蕪拒絕，溫無恙逃跑一般離開了現場。

        有風。

        有樹。

        有他和陳新蕪。

        像是青春還沒有結束，一切才剛剛開始。

        陳新蕪想起來，剛剛溫無恙同學生說的。

        我在追她……

        在追她……

        追她……

        她……

        陳新蕪咬了咬下唇，捏緊了包包的鏈條，離開了空山一中。

        從學校出來，陳新蕪就沒忍住蹲在地上，眼淚掉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印，隨即慢慢消失。

        她拿出手機，給李睿打電話：“李睿……我見到溫無恙了。”

        她終于見到他了，可是一切都不是以前的一切的。

        她陳新蕪，要結婚了。

        終究是錯過了。

        李睿和陳新蕪約在一個地方見面。

        陳新蕪低著頭，問李睿：“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啊。我都要結婚了，還來招惹溫無恙。”

        陳新蕪并沒有告訴李睿溫無恙的話，李睿問她：“阿蕪，你本來……本來就是喜歡溫無恙的啊。”后來溫無恙跳樓后消失，陳新蕪根本沒有辦法結束。

        有些事情，沒人比李睿看的清楚。

        “阿蕪啊……”李睿拖長了尾音，嘆了口氣，“你和溫無恙不是沒有可能的，只要你……和那個人分手。”

        陳新蕪有男朋友，李睿知道，只是發展到什么樣的程度，他全然不知。

        “阿蕪，要么溫無恙，要么他，你選擇一個。選擇了，就不能后悔了。”畢竟這種事，容不得后悔。

        “李睿……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溫無恙。”

        溫無恙，是天上的白月光。

        哪怕他們后來沒有重逢，她繼續自己的生活，他也不可能忘了溫無恙。

        “你這次回來，告訴他了嗎？”

        “沒有。”

        李睿笑了：“這不就證明了，溫無恙在你心里的重要性了嗎？”

        “李睿，沒想到你上學的時候是個書呆子，這個時候倒是把什么都看得清楚。”

        李睿叉腰，相當自豪地說：“那是，要不讓我怎么可能當你班長呢？”

        李睿的確很厲害，在很多事情上。

        “對了。”李睿突然說，“你有沒有勸他，去參加同學聚會。”

        陳新蕪搖了搖頭，她說：“我做不到去強迫溫無恙參加同學聚會，既然他已經忘了我們，就沒有必要去強求。不然……尷尬的不只是他。”

        “我曾看過一個關于mect的帖子，它說失憶只是暫時性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溫無恙能夠忘記我們這么久，還沒有想起來，只能說明，我們不是一路人。”陳新蕪低著頭，看著腳尖。

        陳新蕪突然想起來沈玫，她問他：“李睿，你是不是見過沈玫？”

        當年沈玫到班上去鬧，導致班上就沒有人不認識沈玫的。

        為了防止李睿糊弄過去，陳新蕪添上去：“就是在我和溫無恙爬山回來的時候，你是不是見過沈玫。”

        李睿眼鏡背后的眼睛一黯，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的確見過沈玫，而且認出來了。

        高三的大姐大沈玫，李睿是認識的。

        “你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陳新蕪突然站起來，抓住了李睿的衣領，“你說啊，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李睿！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溫無恙！”

        “我……毀了溫無恙？”李睿怔了怔，問她：“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怎么會毀了溫無恙？我跟他甚至沒有關系！”

        “是！你是和溫無恙沒有關系，可是我有啊！”陳新蕪松開了手，一想到是因為自己，溫無恙才去做了mect，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忘記了全世界，也沒有忘記她。

        他忘記全世界，都是為了保護她。

        她陳新蕪何德何能。

        李睿聽得還是云里霧里，他說：“阿蕪，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倒是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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