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承諾三天時間，可他自己都覺得是開玩笑。

三天時間，讓莊書生同意放過秦開懷，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可能性。

可是，他必須做出這樣的承諾，否則，秦開懷真的可能死在公安局。

到那個時候，莊書生為此發難，衛勇受牽連不說，自己這邊也脫不了干系。

陷入那樣的被動中，萬永祥好不容易的放手一搏，就怕以失敗而收場。

本來萬永祥可以當一陣花瓶，然后去一個冷門的地方，但好歹級別上可以提一級。

可現在這種情況，別說升了，就是原地踏足都未必做得到，莊書生不會放過他們的。

突破口在哪？方舒總是莊書生這么關心孕婦，肯定有問題。

也許，突破口就在這里。

可是，怎么突破？方舒還是不得要領。

他想起了李荷花，想起了邊倩倩，想到了云疏影。

對，女人跟女人，更有話可說，更容易溝通。

他給三個女人打了電話，詢問是否有連平這邊，曾經在連平縣城電子廠工作過的孕婦。

還真是巧了，白溝還真的有兩個，其中一個就在南磨盤村。

邊倩倩表示會以團委書記的身份，接觸這兩個人。

李荷花更是有著支書的身份，接觸村里的孕婦，當然不是問題。

云疏影這邊也回了話，說是她接觸過一個采訪對象，就是電子廠的孕婦。

說據她了解，這個孕婦雖然沒地方上班了，因為電子廠破產了，但待遇并沒有降低。

這跟邊倩倩和李荷花反饋的完全一樣。

這讓方舒很不理解，她們所在的工廠破產倒閉，資產清算早就結束了。

方舒太清楚不過了，她們的老板，關在公安局這么長時間了，自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怎么會顧得了她們？

而且，破產清算，重起爐灶，這個點子，就是方舒從云疏影那里搬過來給秦開懷的。

那么這些人的待遇，誰在發放？

“能不能想辦法弄清楚，她們的待遇是從什么渠道發放的，是什么單位承擔了這些費用？”方舒分別給三個女人打電話，都提出了這個請求。

三女毫無例外地都一口應承下來。

接下來，方舒相繼接到她們的電話，這些孕婦的費用發放，渠道都是從連平縣社保福利廠發放的。

掛了電話，方舒立馬一個電話，叫來了福利廠的廠長，民政局的優撫科科長兼任的。

這個福利廠是掛靠在民政局下面的一個廠子，這個廠之前生產一些勞保用品，屬于計劃經濟的小尾巴，生產什么，都是等著民政來任務，職工都是殘疾人。

后來所有的企業都改制了，民政系統等不到這樣從上至下的訂單了，廠子也就停產停工了。

說是讓等，這一等就再也沒有了復產的消息。

但一直沒人過問這事，后來職工開始上訪，縣政府就讓民政局給這些人進行殘疾鑒定，辦理低保，這樣這些職工也就安心了，雖然待遇不如在廠子里，但畢竟有了些許保障。

老百姓都是這樣，有了點保障，能養活自己了，誰也不會再去鬧。

上訪是好上訪的？縣里有專門的人對付他們，每次上訪被帶回來，都要上半個月的學習班，那罪可不是好受的。

所以，大家也就歇了心思，認命了。

聽了黃科長的介紹，方舒明了，廠子里的職工現在的費用，都是走的低收入保障渠道。

這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不錯了。

“那按照現行的政策，孕婦也算是殘疾人？沒有進過福利廠的人，只要是孕婦，也都可以享受這樣的待遇，而且，每個月領取的費用，要比原福利廠的職工還要高許多？”

被方舒忽然這樣問，黃科長一愣，隨即想起什么來，滿臉堆笑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領導有親戚懷孕了？”

這話的意思方舒懂，便順著問道：“手續好辦？”

“肯定不是孕婦都能辦的，但領導說的，肯定也就好辦了。”黃科長討好地說道。

方舒沉吟了一會，說道：“雖然你有辦法，可被局里縣里查出來，會連累到你的，我不知道，縣里，我說的縣政府，有沒有什么文件，或者臨時的政策規定，給孕婦辦到福利廠領取待遇，以保障她們的合法權益。縣委這邊我清楚是沒有的。”

黃科長搖搖頭，“我沒看到這方面的文件，領導吩咐下來就辦了。”

“那是孕婦自己到局里申請，還是你們服務上門？這個程序怎么走？”方舒又問道。

“嗨，哪有什么申請啊，領導您又不是不知道，到我們這里就是走過流程，辦個手續，名單都是領導給定的。又不是所有的孕婦都可以辦理，只有符合條件的孕婦，才可以辦理的啊。”

方舒眼睛亮了一下，這跟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名單是局里下來的，還是縣政府給定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個辦事的，到我這里，肯定是局里給定的，至于有沒有縣里審核，我就不清楚了。”黃科長說的是實話，方舒可以確定。

他點點頭，還是問了一句，“是局辦公室給的名單，還是領導直接給的？”

“領導親自給的名單，有時候一個，有時候兩個，陸陸續續的。”黃科長五十多歲了，再過幾年就退休了，誰也不想得罪，更沒心思去站誰的隊。

只要是領導，問他就說，不問就不說，這也是領導對他放心的原因。

“如果讓你給我的親戚辦一下，我說是如果，你這邊是可以直接做主，還是先要向領導匯報？”方舒小聲地問了一句，那神情，活脫脫是想走后門討便宜。

黃科長眼里閃過一絲鄙夷，繞了一大圈，不還是這么回事。

不過也就是一閃而過，縣委辦唯一的副主任，上主任進常委，也就是時間問題，他一個民政局小科長，沒有必要得罪這尊大神。

“要先匯報，領導同意了才能辦，領導，我不是推脫，真的是……”他裝出為難的樣子，心里哼了一聲，既想又想，哪有那么好的事。

要辦可以，讓領導給我名單，我不說二話。

雖然是一閃而過，但沒逃過方舒的眼睛。

方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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