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屁顛屁顛地給方舒倒了水，就站在一邊。

在局長室，衛勇沒讓他坐，他可是不敢坐的，石磊是個特別講究細節的人。

方舒就沒那么多顧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還反客為主地朝著衛勇點點頭，“過來坐吧，拘押我過來，是讓我擦那邊屁股？”

衛勇氣得牙癢癢，把人塞進來就不管了，這怎么變成了他幫他擦屁股了。

這臉皮厚的也沒誰了。

“不好意思，是請你這位縣領導，把你忘了的東西拿走，放在這里是個什么事？”衛勇反唇相譏。

方舒笑了，衛勇就喜歡擺著一張這樣的臭臉。

“好吧，衛大局長，究竟是怎么回事，秦開懷還沒出去啊。”方舒明知故問。

“你說呢？”衛勇諷刺地反問。

縣委那邊不說話，縣政府這邊不表態，公安局這邊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動作，只能保持原狀。

把秦開懷留在這里，但把他養得肥肥胖胖，也給他相對的自由自在。

所謂相對的，就是在一個小院子里，隨意走動，想干嘛都行。

但走不出這個院子，當然，手機早就沒收了，打不了電話。

這樣悠閑和自在，讓秦開懷都快瘋了，所以這階段他也開始鬧起來，要見衛勇，要見方舒，要見萬永祥。

但沒有衛勇的批準，誰也見不了。

衛勇自己呢，根本就沒去見他。

見他自己能說什么，方舒把這人塞進來后，就不管了，可他知道，這背后，是縣委書記和縣長在較勁呢。

他一個公安局長什么都不能說。

鑰匙應該有兩把，一把在方舒手里，一把在縣長手里。

莊書生手里的那把鑰匙，衛勇根本就不去想，那就只能讓方舒來了。

“我是說，縣政府那邊就沒有過問？”方舒又問了一句廢話。

衛勇專門讓石磊告訴了他，還問，這人，怎么變成了這個德行。

衛勇轉頭嚴厲地看向石磊，“怎么，你沒向領導匯報？”

石磊趕緊笑嘻嘻地立正，“報告局長，我只想著趕緊把方主任請來，就把這事給忘了。”

不管對錯，態度最重要。

何況，他知道，這兩位不過是打打嘴仗玩罷了。

果然衛勇擺擺手，“算了，走，一起去看看秦開懷吧，這今天他鬧的比較兇，應該是實在待不下去了。”

說完就起身，第一個走出辦公室，方舒見狀，也只好跟著走出去，后面跟著石磊。

來到小院子，方舒也就能理解秦開懷了。

衛勇這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不能把秦開懷關看守所，拘留所更不行，就想出了這么個辦法。

這個小院子在公安局大院的一個角落里，但被一道圍墻跟大院隔開了。

原先這個小院的主人，是局里的一位老領導，因為孤身一人，沒有子女沒有家人，局里就弄了這么個小院，讓他頤養天年。

這位老領導說，他干了一輩子公安，死了也要在局里。

這個院中之院，有礙觀瞻，唐光祥當局長后，幾次三番想把老人弄出去，可老人以死相逼，還要去省里市里告狀。

唐光祥無奈之下，就想出了這么個主意，在這里拉出一道圍墻，將小院分割出去。

但還是在大院之內，這樣誰也不礙誰的眼，也就相安無事了。

可小院弄好不到一年，那位老領導突然生了重病，撒手西歸。

這個小院子就被局里的人給遺忘了。

秦開懷這個難題出來后，衛勇就想到了這個小院子，秦開懷就暫時成了這里的主人。

“方主任，你可來了，再不來我都不想活了，這里除了我，就再也沒個活物了，哪怕就是有只老鼠也好啊，跟我做個伴。這日子，我是真過夠了，方主任，我可是聽你的話，才堅持到現在的，嗚嗚嗚……”

一個大男人，竟然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三人一時也很不好受，這日子確實夠水深火熱暗無天日的。

“秦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看，衛局只做了兩個，還沒餓你體膚呢，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才笑到了最后。衛局給了你這么個獨立王國，你還不滿意，是想進看守所，那里人多，牢頭兇狠，動不動幫你練練洗髓經，你是希望去那里嗎？”

方舒連說帶笑，給了希望，也帶著威脅。

秦開懷張了張嘴，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可是，可是，方主任我，那這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方主任，真的，我每天看著太陽從東到西然后不見，覺得一點點意思都沒有，真的想過死，只是不甘心，還有就是想等著見到你，如果還是這樣，我保不齊真的就見不到你了。”

方舒見秦開懷說的悲切，就換了語氣安慰道：“秦總，我能理解你的這些感受，我知道再讓你在這里，確實不人道。可是，莊書生那里要公安局給你定罪，送進去學縫紉。衛局也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才這樣做的，他可是對你的事，絞盡腦汁費盡心機了。這樣吧，事情已經有了進展，我給你個承諾，你再在這里住三天，三天過后，我就是這個主任被開除了，也接你出去。你看？”

“方主任，謝謝您了，有你這話，十天也行，我能堅持下去。”

安撫好秦開懷，三人都沉默著走了出來。

未來這三天，事情真的會變好，能夠得到解決，莊書生那邊根本就不會善罷甘休。

人家可是打著保護婦女合法權益的幌子的。

而且，都是為了孕婦。

孕婦，只要有一點點人類的良知的人，都會心生保護欲，最起碼都會心生同情和憐憫之心。

這事真沒辦法明知鬧起來。

可是，莊書生真的是跟他在會議上說的那樣，如此殷切地關愛廣大婦女的合法權益。

此事定有貓膩，可是，究竟是何種貓膩，方舒自從秦開懷求解后，就一直沒停止過調查。

可到現在為止，什么進展都沒有。

哪怕是釘死了邢通，也沒能得到這方面的絲毫信息。

這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真相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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