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桑桑的七竅玲瓏心
第147章 桑桑的七竅玲瓏心
山地崩裂,草木含悲,曾經威武雄壯的山峰,已經全部變成了斷壁殘垣。
遠遠望去,這是一片衰頹的廢墟,看起來毫無生機,一些石頭之間留有供人穿過的縫隙。
風微微吹過,似乎聞到了一點點花香,猛地一聞,似乎又沒有了。
魔宗山門之外,經歷了魔宗十一長老自爆后,這里只剩下一片廢墟。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超強的實力可以逃遁。
有些人,并沒有來得及逃。
就比如說,宋不屈,楊昌,無名,書院王景略,還有墨池苑的幾個弟子。
幸運的是,十一長老爆炸的位置距離他們稍遠。
更幸運的是,王景略可以操控石塊形成壁壘,并且他是一名知命中境的大念師。
周圍有許多塊壘大陣殘余下來的石塊,他剛好利用起來,拼著重傷的身體,釋放念力操控著大量的石塊攔在了他們的前方,成功的度過了這次危急。
在自然界,石頭很常見,但想要用念力操控石頭,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世上絕大多數修行者都不會這樣做。
世間的石塊就像是魔宗的修行者,和這個世界的親和度極低。
念力操控石塊,也代表著違逆昊天的意志,就像是想要讓向下流的河水強行向上,極不順暢。
石頭是世間最尋常的東西,千萬年來存在于天地間,泥土間可以生長出草,草可以崩裂石頭,但崩裂之后的石頭仍舊是石頭,哪怕風化成砂礫,依然是碎石,它的本體是那樣的堅強而純粹,仿佛永遠不會有任何變化。
世間的修行者,能順暢操控石頭的人并不多,王景略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個。
哪怕身受重傷,還是成功的阻擋住了十一長老爆炸所帶來的危急。
墨池苑的女弟子們也活了下來。
若花和天貓女兩個蜷縮在角落里,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唯獨酌之華,她站在這片廢墟的一處高點,四處搜尋著什么。
她很美,就像廢墟之中盛開的罌粟,美得近乎囂張跋扈,可如今美人雖依舊很美,卻失去了原本最好的模樣,蒼白的顏,清瘦的臉,滿載著愁意的眸。
“山主她還沒逃出來,都是我的錯,她要進入魔宗山門的時候,我為什么不阻止她,如果我當時阻止了她,我們還可以懦弱的活著,為什么非要變得堅強。”
酌之華將一切的罪責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她覺得自己太差勁了。
宋不屈嘗試著開解道:
“酌師妹,放心吧,莫山主吉人自有天相,早在爆炸之前,她就已經不見了,說不定這時候已經被人救走。”
“希望如此,若是山主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能對得起大河國的子民。”
酌之華喊來了若花和天貓女兩個,一起幫她尋找莫山山。
三人邊尋找邊哭泣。
這一幕很無奈,哪怕拖著王景略的傷勢不治,也得幫襯著先找人。
宋不屈從心底大罵王書圣是沒腦子的東西。
上戰場,你不派遣男人,找這么些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誠心添堵是吧。
大河國沒男人了還是怎么回事。
派遣兩個有腦子的人來不行嗎?
并不是說莫山山,還有酌之華她們沒腦子,她們缺乏的是領導經驗,宋不屈覺得這位王書圣對于戰爭有些太過于兒戲。
事實上,這一點還真不能怪王書圣,大河國的民俗和外界有所不同,大多以女子當家做主,甚至大河國的國君也多為女性。
就和中原大地上重男輕女一樣,墨池苑重女輕男。
這一點,就導致了墨池苑這個人間仙境,招收的絕大多數弟子,都是女弟子。
若非王書圣邁入了知命巔峰,成為了大河國男子第一人,大河國男性的地位也許會更低。
王書圣是墨池苑的首領,但墨池苑卻并非王書圣的私有。
很多制度,都是從古至今的延續下來。
王書圣也不持著身份,他親自擔任墨池苑所有人的老師,經常出手教授這些弟子。
因為大河國女子地位頗高的關系,有修行資格的女弟子地位便被提的更高,她們大多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經歷過磨難。
光明大神官曾有言,昊天世界修行者諸國,均是修行者為政,而修行者又不懂得政治,主要負責修行,因此他們處理政事的時候,往往一團糟。
莫山山是墨池苑天賦最好地位最高的人,對于符道,這個修行界能超過她的人已經不多了。
可她并非是一個優秀的政治領導者,她從未學習過,一個真正的領導者究竟要具備哪些東西。
因此,大河國的三千眾,來到了燕北之后,不僅沒有取得什么戰果,甚至沒有和敵人交手。
王書圣將這些弟子送來燕北,送來草原,就是想著讓這些弟子見見血。
響應了西陵老大哥號召,大河國總不會面對什么巨大危險。
卻沒有想到,燕北局勢逆轉,有一個叫宋左云的瘋子,以一人之力,扭轉了整個燕北的戰局,大敗西陵和大唐聯軍。
王書圣沒有算到,西陵的掌教也沒有算到。
還有一個可怕的消息是,墨池苑的弟子并沒有受損。
西陵聯軍全滅,墨池苑弟子憑什么活著?
畏罪潛逃,還是說,有什么內幕。
王書圣看來,墨池苑的弟子全部都可以舍棄。
只需要莫山山一個人活著就行,這才是最完美的交卷。
事實上呢,墨池苑弟子不僅全都活下來了,且深入草原,卻又沒有和草原人交手。
王書圣真的很想訓斥莫山山,身為山主,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懂?
燕北大敗,唯獨墨池苑全身而退,這代表著什么,她不知道么?
因為莫山山的仁慈,卻要讓整個大河國被打上懷疑的標簽,哪怕讓這三千人都去送死,大河國也能博得一個好名聲。
莫山山是墨池苑山主,她懂得身為上位者就要舍棄一些東西的道理,王書圣也教過她什么時候該舍棄,可她就是狠不下心,舍不得讓那些跟著她的人去送死。
這份仁慈,會讓大河國進入險地。
西陵的情報網很發達,這件事情誰都瞞不住,留在大河國的王書圣便要處理這件事情,甚至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找了許久,他們并沒有找到莫山山。
宋不屈,無名,還有墨池苑眾人,他們該離開了,不能總是留在這片廢墟里。
莫山山去了什么地方,他們很難找得到。
憑空消失,沒有尸首,這其實就是最好的答案,沒有找到,就說明莫山山可能還活著。
經歷了一番危險之后,墨池苑的愛哭鬼若花,更加的粘著宋不屈了,一路上就跟在宋不屈的身后。
王景略為了抵擋魔宗十一長老的爆炸,他耗盡了念力,又昏迷了過去。
大唐鎮北將軍夏侯,道門小光明殿陸搖光,道門裁決大神官墨玉,這些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隊伍里的人很疲憊,在這一路上他們互相之間并沒有什么交流。
待到一天之后,眾人離開魔宗山門。
宋不屈呼吸著外界的新鮮空氣,內心如同被重重打擊了一下,一股強烈的暖意席卷上來。
這是自由的風,他們該回去了。
宋不屈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可這些日子因為燕北的戰事,他跟著墨池苑隊伍擔驚受怕,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是壓抑著的。
若非有墨池苑的若花纏著宋不屈,他也許真的撐不過這么多的苦難。
“魔宗山門也去過了,里面什么都沒有,我們該回去了。”
酌之華想要留下來等莫山山,可宋不屈不能慣著她了,畢竟這里是魔宗山門,他們這些人,已經利用念力將那片地區搜尋了,幾乎可以確定,莫山山被人救走,留下來只會增加危險。
草原上什么都沒有,若是遇到了道門強者,又或者魔宗強者,他們這些人真的很難活下去。
光明殿在魔宗山門的布置已經結束。
遇到危險,沒人救的了他們的性命了。
酌之華原本想一個人留下來,可是天貓女和若花也要陪著她,左右拉扯之下,最終所有人都離開了。
<div class="contentadv"> 與來時相反,無名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開路。
宋不屈吊在隊伍的最后面。
又是一路無言。
走了許久,大約是在傍晚的時候,若花突然拉住了宋不屈的衣袖。
“宋不屈,你之前說光明大神官親自來草原保護你,是不是騙人的。”
“是。”宋不屈一路疲乏,他已經無力再去討若花的開心了。
“那伱說,你是光明大神官最器重的長老,這也是假的么?”
“是,我在光明神山上不學無術,能成為長老,全憑著我爺爺的地位,和我沒什么關系。”
“你說謊,我不信。”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若花那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那淚珠仿佛留戀那潔白的肌膚,遲遲不肯落。
無聲的哭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可惜宋不屈并沒有看到,他也不關注這個,他現在只想去大唐找娛樂場所,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
酌之華此時失魂落魄,她不可能停下來安慰若花。
唯有天貓女,她和若花年紀相仿,兩個人竊竊私語,似乎是在開導若花。
與草原上的蕭索不同,大唐的長安城繁華依舊。
隨意在熱鬧的大街上徜徉著,燦爛的陽光灑在這遍眼都是綠瓦紅墻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馬車,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靜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泱泱盛世的富裕繁榮。
在臨四十七巷有一店鋪,名為老筆齋。
自從寧缺考上了書院之后,這個店鋪便成為了長安城許多上流人都要光顧的地方。
前些日子,這間店鋪竟重新開張。
看店的,是一個黑瘦的小姑娘。
寧缺如今不僅是大唐神符師顏瑟的弟子,更是書院二層樓的先生,寧缺曾經寫的那些字的價格便會很貴。
原本,桑桑是不允許離開書院后山的,她也答應了寧缺。
可桑桑已經長大了,對她來說,書院的那些先生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她也不可能一輩子鎖在后山。
陳皮皮是寧缺的好朋友,因此照顧桑桑的活,便落在了陳皮皮的身上。
桑桑忍不住好奇,她總是經常詢問陳皮皮,寧缺在北方究竟做些什么。
寧缺和桑桑從小都生活在一起,突然分開,桑桑自然是極為不適應的,尤其是一個人的生活,總是讓她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桑桑問陳皮皮道:
“皮皮,你說你是少爺最好的朋友,那你知道少爺為什么不讓我做光明之女么?”
“不知道。”
陳皮皮是知守觀陳某的兒子,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很多隱秘,包括天啟元年的舊事,寧缺一直想復仇,事實上他的仇人不止是鎮北將軍夏侯和親王李沛言,他真正的仇人應該是光明大神官。
因為光明曾經預言,冥王之子就在宣威將軍府或者大學士曾府,于是就屠殺了兩門。
光明大神官太偉大了,因此許多人幫大神官遮掩這件事情,導致了天下的人,都以為策劃宣威將軍府曾府案子的只有親王李沛言和大將軍夏侯。
知道真相的人,不愿重提這件事情,不知道真相的人,他們沒有收到消息的途徑。
桑桑看起來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侍女,其實她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只是看了一眼,便觀察到陳皮皮在說謊。
對于能否成為光明之女,桑桑并不強求,她只希望自己一直都是寧缺的小侍女,他們兩個人可以永遠都在一起。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桑桑開始變得敏感,她不希望寧缺的身旁出現另外一個女人。
她只是一個侍女,年幼的她也不懂得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總之就是很難受。
“我不想在后山呆著了,我想回老筆齋。”
陳皮皮聽了桑桑的話,眼神變得復雜,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件事情。
于是,臨四十七巷,老筆齋開業了。
上門的第一位賓客,便是道門長老,衛平安。
桑桑看清了來人,便直接嚴明道:“我不會去做光明之女,你們放棄吧。”
“不做也行,桑桑,你忘記了,我們還是朋友么?”
“朋友?”
桑桑從邊城的時候,便是寧缺的小侍女,她一直都是跟著寧缺長大的,在邊城經歷的也都是一些爾虞我詐的生活,因此對于朋友這個概念她一直不是很清楚。
大唐的公主殿下,李漁也說過,她們是朋友,可是后來她們兩人再也沒有了交集。
現在,衛平安也說,他們是朋友。
“對啊,桑桑,我們從岷山一路走來,不是聊的挺好么。”
“你講的故事,確實很好聽。”
桑桑點頭,他并沒有忘記衛平安講述的那些故事。
“對啊,我們是朋友,我不會騙你的,你就放心吧。”
“哦。”桑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從身旁拿起一副字,遞給衛平安說道:
“寧缺的字挺值錢的,我送你一幅。”
桑桑是一個貪財的小姑娘,想要走進她的心中,并不容易,因為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她能看清楚每一個人是否真心對他,如果是欺騙,一個眼神便會產生厭惡感。
衛平安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沒有欺騙,后來經歷了一些事情,他更加的懂得真心換真心的道理。
對待桑桑這個天真的女孩,衛平安尤其如此。
“那就多謝了。”
衛平安收下,他也確實喜歡寧缺的字。
“你來找我做什么?”桑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去年的時候,我不是已經教給了你光明神術么,那時候我就說,你的天賦很好,你一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厲害的修行者。”
“好。”
桑桑沒有反駁,她確實想要變得厲害,寧缺總是一個人拼搏,她也想出一份力。
于是,在這天之后,衛平安便經常來老筆齋,幫助桑桑普及修行知識,每天學著他爺爺的樣子講道,將一些道理講述給桑桑。
桑桑不厭其煩的聽著,尤其是聽到衛平安講述關于修行者的趣事,她最愿意聽。
衛平安從小便聽衛光明講故事,因此他講故事的水平也是一流的,許多簡單有趣的故事從他的嘴里敘述出來,順便講述著做人的道理。
桑桑總是會提出疑惑,做人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那樣。
她生來便在軍營之中,她是女孩,卻經常和男人們生活在一起,不懂得修行者之間的人情世故。
寧缺從小被滅門,后又經歷了許多的生死搏殺,他的一生非常坎坷,終日想著念著的事情,一直都是復仇,因此,哪怕桑桑很聰明,可她從小到大并沒有接受過什么正常的教育。
有一點,衛平安比不上桑桑,她跟著寧缺經歷了許多生死往事,在面臨危險的時候桑桑能做到比任何人都冷靜。
這一日,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紅袍和尚,一前一后跟著人群走進了長安城,并未觸發驚神陣。
昊天道南門已經邁過五境之上的顏瑟,露出了緊張之色。
“究竟是誰來了長安?”
“竟能讓我感到威脅,難道是五境之上的強者?”
“魔宗,道門,書院,還是佛宗。”
“看來,長安城里,又要發生一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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