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無限正版,盡在晉江
賀云升來到此處的時候,晏頃遲還站在一樓,望著樓下兀自出神。
朱紅的木門敞開著,外頭街道上吆喝聲此起彼伏,是人間嘈雜,熱鬧的煙火氣,一扇門內,是人潮退散后的冷清。
客棧里的弟子早在昨夜便悄聲回去了,免得驚動周青裴,只余下心腹幾人,在樓下等待吩咐。
晏頃遲靜立于此,眼前還像是還熱鬧著,滿座衣冠淡去,沉浮的日光里,立著一個人,將他囚于樊籠經年的心上人。
“師尊!辟R云升輕聲喚他。
晏頃遲恍惚了一瞬,蕭衍的身影早已不見,樓下冷冷清清,只有幾名待命的弟子坐在那。
“賀云升,我有話要問你!彼C穆道。
賀云升微頷首:“師尊請講!
晏頃遲微蹙眉,問道:“我先前在紅蓮地獄的時候,宗門里具體發生了什么事?”
賀云升:“您是指?”
“三百年前,紅蓮地獄坍塌,我奉命去補的那回,”晏頃遲言簡意賅的說道,“蕭衍是在那期間判門的,我問你那段時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
賀云升訝然:“您怎么會突然想起——”
“我在問你發生了什么事。”晏頃遲截斷他的話,微抿的唇角里壓著昔日的威嚴,“那幾十人是蕭衍所殺?為什么要殺?”
“師尊,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辟R云升答道,“蕭師弟的劍法一向由您親自教導,您最清楚了不是嗎,裴昭證實了他的罪名,我們去看過尸首,您當時不是也辨認出來劍痕了?至于緣由,是因為他修煉時走火入魔了,才會弒殺同門。”
晏頃遲略一頷首:“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他在心里斟酌著這番言辭,翻來覆去的琢磨,深覺此事可能藏了什么蹊蹺,他很早之前就揣測過其中端倪,只是一直找不到什么漏痕,心余力絀。
而蕭衍后來的所作所為又恰好證實了這點,晏頃遲殫精竭慮許久,仍是一無所獲,捕捉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事情又雜又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徒增煩悶。
賀云升見他許久未言,遲疑著問道:“師尊怎么會突然問這件事?”
“只是想起來了,隨意問問!标添曔t說道,“時辰不早了,該回宗門了。蕭閣主回去的事勿要聲張,沈閑會在我們之后到達宗門,你屆時迎一下他!
“是,我明白了。”賀云升附和。
————
蕭衍悄無聲息的回到宗玄劍派,只有陪同的幾名弟子曉得。
接連兩日,晏頃遲都沒有再露面,賀云升也未來看過,兩個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每日只有宮里別的弟子進來送飯菜。
蕭衍閑暇無事,會出來透個氣。
晏頃遲的寢殿后有一處院子,百花相連,在盛夏時節,舒展開濃綠色的碧從,能遮陽,每每從簇擁的花下走過,香浸衣袖,愜意非常。
只是時至深秋,花都凋敗了,蕭衍踩著石子小徑過去時,腳下都是零落的花瓣。
寢殿外,謝唯仍帶著一群醫修,裝模作樣的守在殿門口,不讓人來看。
周青裴那里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數十名長老要進來看
人,生怕蕭衍死在榻上了,他們都不曉得。
蕭衍不想惹事,回到了殿里,這邊剛踢掉鞋,爬上晏頃遲的床榻,那邊殿門被人從外推開。
他連衣裳都沒來得及脫,就看見一群長老擠在門口,探頭往里看,儼然一副見不到人不罷休的樣子。
蕭衍和諸多目光交錯過,心里大致清明自己一會兒要面對什么了,既然瞧見了,那寒暄勢必是逃不掉的。
言多必失。他不愿意和長老們牽扯太多,旋即頭一歪,倒到床榻上,竭力裝作自己已經昏過去的模樣。
只是腿還搭在床沿晃著。
長老們一看人又暈了,趕緊推搡著謝唯,焦急說道:“人、人昏了!快進去看看!快看看,別出岔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別擠了!祖宗們別擠了!”謝唯邁門檻時,還被絆了一下,顯些摔倒,索性后面的弟子扶住他,在把人扶進寢殿后,才關上了門。
外面,晏頃遲宮里的弟子知道該做什么,對那群長老恭敬拜禮,說道:“諸位長老,蕭閣主現在需要醫治,請回吧,等蕭閣主醒了,家師自當會去給諸位一個交代!
既然逐客令下了,長老們又只得敗興而歸。
待人都離去了,蕭衍才從床榻上睜眼,坐起來,謝唯見人突然醒了,嚇得手一抖,銀針掉落在地。
“祖宗,你真是我小祖宗,”他邊彎腰拾起針,邊說道,“小祖宗你又去哪里了,我真怕一轉頭,你人又沒了,你要真沒了,就全完了,我們一個宮的人都得遭殃!
“我沒事,我這兩日好多了!笔捬苷f道,“晏長老呢?”
晏頃遲為了不讓人起疑,和蕭衍錯開回了宗門。按理說,他要到了宗門,沒理由不來這里看看人。
可整整兩日,晏頃遲都沒有再出現過。
蕭衍如此想著,目光落到了謝唯身后,那扇緊合的朱漆殿門。
“三長老只是讓我們好生守著你,別的倒也沒多交代!敝x唯說道,“你記得裝裝樣子,回頭我們也好給別的長老們一個交代!
“嗯。”蕭衍輕點頭,思慮著下步的做法,晏頃遲臨行前說過等他回來了,自己就可以去見裴昭。
蕭衍著急見裴昭。裴昭入牢已經好多日了,自己打從來到宗玄劍派就沒見到過人,萬一人要是被墨辭先私下里轉走了,那就全白搭了。
今日他在眾目睽睽下暈過去的,是見裴昭最好的時機,裴昭便是出了什么岔子,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來。
“我要見晏頃遲!笔捬苤貜偷,“我現在就要見他!
“你等等,我去通報一聲,看看三長老做什么去了,能不能來。”謝唯言罷,起身離開了寢殿。
————
蕭衍沒等謝唯,他心里惦記著要緊事,見外頭無人看守,便悄然離開了這處院子。
他繞著路,把晏頃遲會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來到了晏頃遲的藏書閣。
日暮西沉,蒼莽群山都隱在霞光中,九重宮闕在暮色中靜默。
藏書閣里像是許久沒人來了,剛推開門,陰冷幽暗的氣息撲面而來,這里每隔半個月才會有弟子來打掃,因位置偏僻,平時也無人涉足。
蕭衍探身進來,
一抹金色的斜陽從敞開的縫隙中,傾瀉成扇形的光影,落在地面上。他踩在這狹隘的光影里,走進了藏書閣。
閣里的光線被高大的書架阻攔住,半明半昧,紙上殘存的墨香,充斥在陰冷的空間里,驅散了霉味。
蕭衍走了兩步,來到一面高大的書柜前,這里的書柜皆是砌到了頂,書在歲月里越積越高,已經搭到了最頂處,需要爬架子才能夠著,蕭衍想起幼時來此處,都生怕這些書會傾倒下來,把自己淹沒。
他目光從書柜上掃過去,這些書卷排列的都很細致,從竹簡到錦帛,再到羊皮卷和貝葉書,每一類都按照性質,種類,時間排序的,數不勝數,不過多半還是羊皮封里裹著紙張,是關于功法修煉的典籍。
蕭衍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卻沒來由想到了晏頃遲體內靈氣散去的事,于是折返回來,目光從這些書卷典籍上掠過。
藏書閣里寂然無聲,蕭衍在這寂靜里分了神。
他順勢抽出一本書,這書留存的太久,厚厚一摞,邊沿都被磨得毛了,指腹摸上去,粗糙不堪。
打開后隨意翻看了幾眼,便又放了回去。
他正要再抽旁邊的書時,側面忽然探出一只手,腕骨瘦削,指節修長,按住了他欲要抽出的書卷。
蕭衍的心神全然在這些書里了,沒留意哪里不對,只是稍稍避身,剛要往旁邊去,又有一只手攔住了他的去路,擋在了側邊。
“來找我,”晏頃遲灼燙的呼吸附在他的耳畔,輕且沉,“什么事!
蕭衍猛地回身,眼見頭要撞上后面的書架子,晏頃遲挪開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腦后。
“慢點,別撞著了!彼纳ぷ酉袷墙^酒氣,沙啞低沉,身上穿著的也不再是白衣,而是靛藍色的短袍。
他看著蕭衍,眼睛里沒有光,甚至都沒聚焦,渙散著。
蕭衍在這吐息間,嗅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細細去分辨,甚至還能聞出他今日飲了什么酒,醇還是烈,晏頃遲鮮少飲酒,因為他酒后定力并不如尋常人,甚至還不如蕭衍。
“怎么不說話。”晏頃遲緩緩凝聚的雙目里逐漸有了蕭衍的影子,連目光都沉了幾分。
“我要見裴昭。”蕭衍從那雙黑眸里,清晰的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就現在,今天。你不要再跟我玩什么花招,我耐性是有限的。”
“不準見!标添
遲話說得慢,卻擲地有聲,此刻他微醺著,眼風里全是蕭衍的影子。
蕭衍沒料到他回絕的這么干脆,甚至都沒有猶豫,怔了怔。
“看看我!标添曔t又說道。
“……”蕭衍身后挨著書架子,高大的架子一直延伸到頂部,堆滿了厚重書籍玉簡,一本挨著一本,將細縫都填滿了,不透光。
日光延伸在他們腳下,他們踩在書架龐然的影子里,周遭寂寂無聲,藏書閣因長久幽閉,氣息陰冷著。
晏頃遲的手搭在兩邊,像是為他圈出了一個方寸之地,將他禁錮于此。
“你喝高了吧!笔捬茉陉添曔t的影子里,覺得這影子太有重量了,壓著他,讓他有種被推擠進狹隘之中的感覺。
四目相對,這咫尺的距離,兩人呼吸交纏,閣里光線曖昧難明。
晏頃遲沒說話,他微傾身,擋住了蕭衍眼前全部的光,將人攏在自己的目光里,不給蕭衍去看別處,想讓他余光里只能是自己。
灼燙的呼吸,掃過蕭衍的面。
“三長老這么看著我,是要我以為怎么呢?”蕭衍的眼睫顫了顫,狹長的眼尾微垂著,便是不抬頭,也能見到挑起的弧度,像是待人采擷似的。
晏頃遲見他不愿抬頭,微嘆息:“看看我,好不好?”
“……”蕭衍欲言又止,眼尾一挑,遞給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可以了么?”
“嗯。”晏頃遲輕應聲,目光饜足的瞧著眼前人。
蕭衍在這酒香里郁郁沉沉,想離開,可左右都被攔住了,他不想在宗玄劍派的地方弄出什么大動靜,便打算直接從晏頃遲撐起的手臂下鉆過去。
未料,腰還未彎下去,就被人一把握住,將身子骨提了起來。
“回來!标添曔t低聲道,“不準走。”
蕭衍正欲說話,閣外忽然有腳步聲踏近,竟然是沈閑的聲音,“閣主?閣主你在里面嗎?”
“我進來了。”他先是輕叩門,隨后發現門是虛掩著的,便直接進來了。
“抱歉,來晚了!彼仙祥T說道,“我才到宗玄劍派小半個時辰,不大熟悉這里的院落布置,是別的弟子帶我來的!
蕭衍沒接話,他腰被握著,背抵著書架,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晏頃遲身上。
他不敢亂動,后面都是書卷,一旦推下去了,必然會弄出響動,這要讓沈閑瞧見就說不清了。
晏頃遲另一只手搭在架子上,一只手箍著那捻腰,如何都不讓人走。
“你把沈閑叫過來的?”蕭衍心里此時掀起了驚濤駭浪,不敢出聲,就只能用傳音質問。
“他是來找你的!标添曔t目光不自覺的沿著他的眉眼走到了唇上,瞧見那薄唇里吐納著氣息,微微張合,藏著蜜漬的杏。
貪婪的情欲在心底悄然復蘇,他瞧著蕭衍,逐漸壓不住內心深處吞噬的妄念。
蕭衍快被這狹窄逼仄的方寸之地壓得喘不上氣,他費力的想要去看別處,判斷形勢,但晏頃遲不讓他挪動分毫,連余光都不準。
“閣主尋我何事?”沈閑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只是這回離得近了,他環顧閣里的時候沒瞧見人,步子稍稍頓了下,便繼續朝前去了。
“你用我的名義叫的?”蕭衍問道。
“嗯!
“你把他叫過來做什么?”蕭衍聽見那步子離得更近了,偏酒香撲在他的面上,熏得人昏昏沉沉。
晏頃遲沒再答話,他呼吸的熱量重了,一只手穿過蕭衍的發,覆在他的腦后。
“你他媽發什么神經!笔捬苎垡姶髣菟叄壑谢炭譂B出,“你瘋了,瘋子!
“我很清醒!标添曔t以指腹輕磨蕭衍的發,將人慢慢拉向自己。
兩個人挨得太近,蕭衍的腿貼在他的腿上,使勁往旁邊挪時,輕薄的衣裳摩挲著肌膚,蹭起的熱意像是燒過鏡的火,熨帖著全身。
感官如此清晰。
沈閑半晌沒得到回應,徑自朝書架這里走來。他方才正準備去寢殿看人的時候,有人過來稟告,說是蕭閣主在藏書閣等他,有事要商量。
沈閑想也沒想就來了。眼下,他在這場懸而未決的曖昧里,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腳步聲愈來愈近。
“師叔。”蕭衍抵不住了,只能小聲求饒,“師叔……不要。”
“你是我養大的,”晏頃遲忽地傾壓向他,“你生也好,死也罷,都只能歸我!弊詈蟮淖忠魤旱土耍烬X觸及的瞬間,蕭衍避而不及,剛啟唇,便被趁虛而入。
蜜漬的杏清甜,含著香,滑的讓人抓不到邊沿。
無聲的勾纏,是含是咬,或輕或重,緊密相依的地方,呼吸交促。
蕭衍兩只手無措的抵在兩個人之間,卻連一點隔閡都撐不開,反倒把晏頃遲衣襟擰出了厚厚的褶子。
晏頃遲不準他反抗,不準他逃離,像過去無數次情纏縱欲的那般,侵占著只屬于自己的城池,肆意攻陷。
蕭衍啞聲抽氣,胸口隨著他的喘息而微微起伏,晏頃遲的占有太過明目張膽,想要他在被隨時撞破的危險里,心悸如擂鼓,只為自己跳。
真他媽的混賬。
蕭衍無力抵擋。僅剩的鎮靜于此時此刻潰散千里,在這無聲的猖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眼里咸濕的海潮一層層漫上來,他像是墜入深海,連呼吸都被掠奪。
天好似傾下來了。蕭衍在下意識的掙扎中,碰倒了書卷,壘了幾層高的書卷轟然坍塌,砸到地面上,驚動了沈閑。
“閣主?你沒事吧?”沈閑猛地轉身,朝這里快步走來。
完了。蕭衍心里山呼海嘯,腳踩在地上,也落不實,站不穩,人沿著書架往下滑,視線的茫白里只能看得清搖搖晃晃的水光。
濕漉,迷亂,只不過是晏頃遲吻的更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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