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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抵達


出門之前,執玉是下功夫打聽過的,知道當地唱郎君樂最厲害的,當屬流風館的幾位。

        不過那流風館位置實在偏僻,在交錯曲折的巷道中穿行了快兩個時辰,執玉與趙明夙才終于找著地方。

        門還沒進,就聽到里邊傳出清麗柔曼的絲竹樂聲。不一會兒就有小廝上前來,引他們入座。執玉雖然不餓,但看到桌上擺著的糕點賣相極佳,也不由伸手拿了一個。正準備吃,就見那小廝還站在旁邊,笑吟吟地盯著自己。

        這是要賞錢呢。執玉心領神會,剛想要拿出錢袋,就被趙明夙截住。

        她不解地看向他,趙明夙卻面不改色,從容地掏出十幾枚銅板放到伙計手里。

        見執玉撇著嘴,他就小聲說,如今手頭緊,又沒找著來錢的法子,還是節約些好。

        小廝掂了掂銅錢,雖然臉上還笑嘻嘻地,動作卻遠不如之前殷勤,很快又以還有其他桌的客人要伺候為由,退下去了。

        執玉頭一次被人因為沒錢而被人看輕,當下覺得很有些丟臉。

        這戲咿咿呀呀地直唱到了晚上。中途她忍不住睡著了,再醒過來就見戲臺子上只幾個伙計在搬凳子摘彩緞。

        戲已經演完了。但她無論怎么想都覺得趙明夙給的賞銀太少,決心再多拿些出來。

        錢袋一打開,入目的除了銀子,還有張疊起來的紙條。

        “這是什么?”趙明夙似乎也才醒,臉上還帶著紅印子。

        執玉將字條在他面前展開。紙上只寥寥幾個字。

        [若要出去,須殺死英國公與其夫人]

        “誰寫的?”

        “那個偷錢袋的小賊,又或者,是覃寒。”

        大約是李念兒的確在唱曲這一行當上的確頗有天賦。

        雖然沒練過童子功,但她向流風館里幾位優伶拜師學藝不過兩年,就因一出《白兔記》得以展露頭角,還被時人稱作“婉娘子”。甚至閩南各地的官紳,都以能請她到自己府中唱一曲詞而自豪。

        然而正是這樣一位風光無限的名伶,卻在建寧三年離開,說是要去尋親。票友們聽了消息,雖然不舍,但感念李念兒身世曲折,就籌募了七百兩銀子,以資她北上。

        途經江寧府時,執玉和趙明夙竟然還在街上瞧見過尚且帶著稚氣的十五歲姚方允。

        被眾人擁簇著的姚方允顯得如此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趙明夙看著這位自己幼時欽佩的姚家四哥策馬遠去,心中正感慨,就聽到執玉冷著張臉說要繼續趕路。

        看她這反應,就算他不問,也猜到兩人間多半是有什么難消解的抵牾。

        兩年下來,他們的五感已經越來越弱。即使連續不斷地走上一兩個月,鞋底都磨壞了,兩個人也全不會覺得餓或者累。

        只是走路到底比不上騎馬快,因而他們買了兩匹馬,遇到平順寬大的官道就御馬,行到山間小路時,則依舊靠自己兩條腿邁步行走。

        原本要三四個月才能抵達的漫長路途,執玉與趙明夙就這么風雨兼程,竟然只用了二十六天就從閩州到了汴京。

        到汴京時入夏已久,樹上的葉子繁茂濃綠,從里邊傳出的蟬鳴像是密密的蛛絲,將一切都籠罩在里頭。

        執玉走在鋪著青石的長街上。

        抬眼看去,一切都是很熟悉的。順著前邊會仙樓再走十來步,大道上會有條岔路,那里邊就是東交巷。東交巷里多是民居,少有店鋪,很適合養病。春序秋實從前和別人擠在低矮的院子里,但在英國公府做了兩年工,攢下筆錢后,就搬家到了此處。

        然而一回汴京,她先遇到的,不是春序或者錦月,而是寧月。

        執玉和趙明夙長途奔襲,胳膊和腿都健康無礙,反而是衣服臟亂,鞋子也壞了,走路時甚至會露出里頭的腳趾頭來。那些路人經過他們身邊,都是捏著鼻子,一臉嫌惡。

        他們只好先找了間客棧修整,換了身漂亮行頭,才好意思繼續在街上走。這一走,就倒霉催地碰上了寧月。

        執玉本是想找幾個會尺八、洞簫之類的婦人,在她唱詞時能在旁邊彈曲子,因而是特意等到晚上,去的勾欄瓦舍里物色。

        不曾想在個演傀儡戲的臺子底下,就看到了還只有十歲的寧月。她穿著淺碧色的對襟窄袖長褙,里邊一條藕粉顏色內裙,雖然尚未及笈,卻梳了個少女小髻,斜插支翠玉簪子。

        執玉看了她一會兒,思索了下,覺得李念兒雖然個子不高,身體也柔弱,但總歸要比十歲的小孩兒好些。要是動起手,必定能把對方按在地上打。

        前提是寧月身邊沒有那個高大的男人。

        男子十七八歲,穿件粗布皂衣,腰間佩著把劍。他皮膚有些黑,眉眼凌厲,透著股狠戾勁兒。

        和這種人物刀劍相向風險是很大的,不過勝利也并非全沒有可能。如果執玉是春序,會各種暗器的話,那么和這男人也許就能五五開了。

        說來,此情此景,用什么暗器比較好呢?

        她神離天外,直到有小廝打扮的人過來討賞錢,執玉才發現身邊少了個人。

        趙明夙不見了。

        肯定是去找寧月了。執玉對趙明夙這種卑微而狂熱的情感雖然無法理解,但要是放在以往,她也只會覺得這是他們兩個人愿打愿挨的私事兒,恨不能看幾個人之間鬧得更厲害更精彩些。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要是趙明夙再像之前那樣見了寧月就犯蠢,她就一定得想方設法讓這人清醒過來,而不是在這里和個假的寧月談情說愛,白白浪費時間。

        但趙明夙和寧月究竟去哪兒了呢?

        人群擁擠,她在涌動的人潮中被推來搡去,心里也逐漸冒起火氣來。

        一個時辰之后,頭發亂蓬蓬的執玉才終于從烏壓壓的人群中脫身。不知不覺走到河邊,她靠在欄桿上,憑欄而望。

        畫舫從河的上游緩緩流下來,定睛看去,卻見甲板上兩個人正親昵地靠在船頭。不是趙明夙和寧月又是誰?

        兩個人似乎毫無察覺,臉上都帶著笑,也不知在說些什么。許久之后,他才和寧月揮手作別。

        他剛一上岸,就看見執玉不知從哪里出來,正站在一株垂柳下,面色不善地盯著他。

        光影在她的面上流轉,在她的眼珠里像是一簇簇閃爍跳躍的螢火。

        但當執玉開口時,這種微妙而朦朧的美感就消散了。

        她照例對他是沒什么好話的,這次趙明夙一見寧月就心神恍惚地跟著對方離開的行為,更讓她因為被忽視而惱怒,也多了些對他耽于情愛的輕蔑。

        嘲諷完他出身卑微之后,眼見趙明夙臉色發青,自己的氣也已經撒得差不多了。執玉就變了神色,說:“不過有句話叫‘莫欺少年窮’,你聽過沒有?”

        趙明夙并不理她,大踏步走在前頭。執玉不知從哪里變出把折扇來,展開了,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笑嘻嘻地跟上去。

        “雖說你身世不好,可世上多的是機會。若是當上個狀元郎,說不定就能讓她高看你一眼了。況且那些書上寫了,情愛一事是最沒道理的。就算你沒中進士,或許因緣際會,機緣巧合下,你們兩個也能真成一對夫妻呢?”

        執玉覷了下他的表情,又繼續說,“不過你方才見的那個寧月說到底也只是個幻象而已,真正的在外頭呢。要是你在這兒談情說愛,豈不是辜負了真正的寧月么?早點兒出去,你和寧月還有機會在一起,要是遲了,等我們回去,也許她都已經是個老婆子,兒孫滿堂了。”

        她這話雖難聽了些,卻也的確有些道理。但趙明夙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低頭走著。

        執玉見他挎著臉,也懶得再搭理這個滿腦子只有情情愛愛的家伙,轉身在街市攤販上頗有興致地挑挑揀揀起來。

        等到客棧里,兩人就各自回房,吹燈歇息下了。

        趙明夙破天荒地直到晌午時候了才起。推開門,用過膳,卻仍不見執玉其人。

        問過掌柜的,才知道她一大早就去朝樓了。

        “朝樓。”他不由默念了一聲。

        京城中的人對這間茶樓自然是很熟悉的,不過前些年她被下毒,似乎也是在那里?

        英國公是何等人物?可茶樓老板竟然能在出了這種大事后,讓門前依舊往來者絡繹不絕,可見其絕非泛泛之輩。

        難道她是去查當年自己被下毒的案子了?

        執玉和幾個她找來奏樂的婦人被小廝帶到屋子里,帷幔拉開,她的眼睛也睜大了。

        “您就是掌柜的?”

        “有意見?”

        “還以為掌柜的會是長相特別兇的那種人,沒想到您看起來還挺和藹慈祥的。”

        “我前些天滿的二十六。”

        “您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來。”

        “好了,小姑娘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你是那個想來我店里唱曲的?”身材圓潤,頭發白了一半的老板把原本正看著的賬簿放到一邊了,一本正經地抬頭看向她。

        執玉點了點頭:“要不我給您唱一個?”

        “我可不愛聽戲,你會不會說書?我這人就喜歡聽故事,最好講個窮小子歷經磨難成為一代傳奇富商的。”

        想破腦袋,她才現編了段窮小子遭人打罵□□后,遇到個功力深厚的千年老怪,這老怪替他教訓惡人,又傳功于他的情節來。哪想掌柜的對這錯漏百出的離奇情節十分感興趣,要求她將這戲說完,還很爽快地拍板讓她們可以留在朝樓里。

        如此,一切才算是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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