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應琳瑯謝過暖暖倒上的清茶,暗暗打量蘇眠的神色。她似乎瘦了些,巴掌大的小臉,慘
白的面龐,整個人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傅與時不知說了什么,辛忱氣呼呼地朝他和蘇眠做了
個鬼臉,逗得蘇眠莞爾一笑,傅與時則笑得一臉溫柔。
“好些了嗎?”應琳瑯問道。
蘇眠笑道:“多謝關心。”
“希望你能來。”應琳瑯邊說邊遞上一封請柬。
蘇眠打開一看,發現是邀請客人七月七日到應府溫居的帖子,只聽應琳瑯繼續說道:“父母
親得知你生病后焦急得不得了,偏偏最近事忙,不能親自上門看望。”
“勞煩應伯伯、應伯母費心。”
應琳瑯看她精神不濟的模樣,安慰道:“身體要緊,實在不行也不要勉強,父母親不會介意
的。病好后再去也行,到時候我們好好說說話。”
蘇眠還沒來得及回答,傅與夢頗為遺憾道:“啊,七夕晚上城里有燈節,很熱鬧的。從應府
回來,我們可以一起去看。阿眠姐姐,去嘛,去嘛。”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整天只顧著玩。”
傅與晴的話讓風雅軒陷入短暫的沉寂,除了憋紅臉的傅與夢之外,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與晴姐姐真是越來越有侯府嫡女的風范了。”
傅與夢輕輕哼了一聲。
辛忱躍躍欲試的表情實在太明顯,蘇眠朝他微微搖了搖頭。辛忱還想幫著教訓傅與晴來著,
那臭丫頭一直看不起自己,他肚子里早就憋著一股冤氣。接收到蘇眠的信號,辛忱硬生生地
把氣憋了回去,下沉丹田,“噗嗤”一聲。
“哈哈哈……”風雅軒里笑作一團,傅與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應琳瑯握著茶杯的手不停地
抖動,傅與夢嫌棄地扁扁嘴,臉上卻也笑盈盈的。
傅與時臉上無奈的表情分明寫著“又犯蠢了”四個字,蘇眠強壓著笑,一臉平靜。
辛忱無語望蒼天,他到底為什么在這里。
笑吧,盡情地笑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辛忱視死如歸地昂起頭,片刻又咬牙切齒道:
“有完沒完啊,笑太久了,有這么好笑嗎?”
回應他的是更加熱烈的笑聲。
這些人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辛忱走出侯府時,心里還喪喪的。
福祿看他耷拉著肩膀,忙上前取過他肩上的書箱,“少爺,回府嗎?”
辛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去五城兵馬司。”
哈?福祿傻眼,不是說再也不去那兒了嗎?怎么……
辛忱輕踢他一腳,“愣著干嘛,趕緊前方開路。”
福祿在前面走著,實在忍不住回頭道:“爺,你不是和太孫殿下放話再也不上門了嗎?”這
樣去肯定是要挨奚落的,爺可長點心吧。
不提還好,提起來辛忱整個人怨氣沖天,他也是答應臭丫頭之后才想起這件事來的。
“走吧!”辛忱長嘆一聲,甩手甩腳地往前走,就當今天是辛小侯爺的受難日。
黑七不時抬頭看坐在堂下的辛小侯爺,一會嘆氣,一會鼓著眼瞪自家主子,一會在廳里來回
轉幾圈,臉上的表情實在太精彩了,偏偏主子淡然地看公文,沒受半點影響。
就在辛忱又一次晃到自己身前時,景希終于賞了他一記眼神,意思是有話快說。
辛忱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正想掏信,卻停下動作,瞥著黑七。
黑七總覺得他作為暗衛的威嚴總有一天會在辛小侯爺面前蕩然無存。這位爺可是真沒把自己
當外人。
景希擺擺手,黑七抑制住翻白眼的沖動,躬身退了出去。這兩位爺上次爭得這么厲害,敢情
又好了。他不明白!
景希諷刺地笑道:“上次辛小侯爺可是說,以后再也不和我扯上關系的。恐怕等會你一出這
大門,四皇叔就得到消息,把辛國公府綁上我這條賊船了。”
“你別冤枉我,”辛忱梗著脖子道:“我可沒說你是賊船。”這人掀翻軍需案后,全盛京的人
都知道是他縱馬引出來的。堂堂辛小侯爺居然被魚目混珠,又一次淪為全盛京的笑柄,更瘆
人的是,朝廷里有心人太多了,辛忱的確害怕自己卷入兩叔侄的奪嫡紛爭中。
“什么事?”景希不耐煩道。
“啰……”辛忱掏出兜里的信,遞給他,“臭丫頭給你的。”說完,立刻覺察出不對,連忙閉
上嘴。
“臭丫頭……”景希恍然大悟,接過信,用公文壓住,意味深長地看他:“她知道你叫她臭
丫頭嗎?”
辛忱腦海中瞬間回閃過蘇眠在西山拿樹枝抽自己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就說,
臭丫頭有時為何會讓人害怕,原來是和景希有點像,總是一副洞察人心,直擊本質的神情。
“像誰不好,像這個殺神。”辛忱小心嘟囔。
軍需案之后,四皇叔在兵部的勢力受挫,總算安分了一陣子,景希最近的心情都很不錯。他
挑眉看著辛忱,示意他快滾。
辛忱無動于衷,探身盯著他壓在公文下的信封,“哎,你怎么不看臭丫頭寫了些什么。她還
說自己遇到麻煩……”
“什么麻煩?”景希突然問。
辛忱想了一下,好像臭丫頭沒說,難道她把麻煩寫在信里了?辛忱莫名覺得不舒服,沒好氣
道:“我怎么知道,那臭丫頭和你一樣,神神叨叨的。你快看信,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景希如他所愿,拆開信封,簪花小楷娟秀逼人,果然字如其人。他快速瀏覽完信,當著惦腳
偷窺的辛小侯爺的面,又把信裝回信封里。
“你……你……”辛忱氣結,哆嗦著指著他。
景希拂開他的手,調笑道:“看來求助的人也知道誰才真正靠譜。”
“什么意思?”辛忱差點跳起來,“臭丫頭真有麻煩了?”
不是現在有,而是一直都有,終于不再裝傻了嗎?景希嘴角噙著笑,瞥見辛忱還呆楞在原地,
冷言道:“滾出去。”
辛忱過河拆橋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迎面砸來幾冊書,然后辛小侯爺麻溜地滾了。
辛忱一踏進辛國公府,就覺得不對勁兒。
天色已暗,回廊內外已經點上燈籠,流光溢彩、燈火通明。偌大的府邸卻鴉雀無聲,連往日
里打掃、看守院子的仆人都不見了。
“福祿,福祿。”
他揚聲喊著小廝的名字,沒有回音,嘟囔道:“這個貪玩兒的鬼頭,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甩手甩腳地往正堂走。
堂內一燈如豆,林老太君坐在主位上,滿鬢銀絲,卻自有一股剛毅貴氣。
她瞥了一眼趴在門上鬼鬼祟祟的身影,道:“回來了?”
這聲音涼得如十二月的寒風刮過,屋內人影綽綽,辛忱莫名覺得腿軟。
“說吧,你又犯什么事進五城兵馬司了?”林老太君抽出雞毛撣子,“啪”一聲甩在茶幾上,
震得辛忱心肝亂顫,“撲通”跪在地上。
“奶奶!”辛忱委屈地叫道,這次真不關他的事。
林老太君又將雞毛撣子“啪”甩打在椅子上,朝辛忱擠了下眼睛。力道太大,牽扯得椅子險
些倒地,辛忱順勢哀嚎了一下。
“你不爭氣,每次一闖禍,就打滾撒潑糊弄過去。辛忱已經十六歲,不是小孩子了。奶奶還
這辛國公府遲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林老太君又一下甩在茶幾上,辛忱總算覺出味來,奶奶是在演戲。
林老太君繼續聲音哽咽道:“都怪奶奶,想你沒有祖父、父母愛護,就縱得你如今吃喝玩樂、
斗雞走狗,我哪里有顏面去見你祖父和父親。”
林老太君邊哭邊用力敲著桌子:“你不爭氣啊。”
辛忱目瞪口呆,這演的也太形象了。他怎么莫名有一種指桑罵槐的感覺,辛忱下意識抽著氣,
遠遠看著,仿佛在哭一般。
一刻鐘之后,林老太君喘著氣坐回椅子上,招手讓辛忱起來。
辛忱舔著臉:“奶奶……”
“我要不這么做,明兒人都知道你到五城兵馬司找景希,到時可就說不清了。”林老太君話
語里有濃濃的無奈,“辛國公府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辛忱,你可不要卷到景希和景琛的紛
爭中去。”
上次的軍需案已經夠讓林老太君頭疼了,她可不想再經歷一遍。
“奶奶,我知道我是去替人送信的。“辛忱想了一下,才說。
“送信?什么人?”林老太君疑惑。
“是蘇眠。”
林老太君心里掀起驚濤駭浪,蘇季威的女兒怎么會認識太孫殿下,還通信?
“她生病了,好像很嚴重,”辛忱說著偷偷看了林老太君一眼,“她還說她遇到麻煩了。”
身懷萬貫家財的孤女,可不就是一個大麻煩。林老太君想起丈夫、兒子去世時,她獨立支撐
起辛國公府的日子。忱兒還小,她一屆婦人,怕刁奴欺主,外人覬覦,生生將自己變成聞名
盛京的悍婦。忱兒長大之后,辛國公府的日子才漸漸好起來。
“奶奶,阿眠遇到的到底是什么麻煩?”辛忱小心翼翼地問。
“她既然不想告訴你,自然有她的考量。相識一場,她又對你有恩,改天奶奶去安平侯府看
看她。”林老太君拍拍孫子的肩膀:“今晚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快去吧,不然就涼了。”
奶奶今天好溫柔,辛忱暈暈乎乎地往外走。
夜空深得醉人,林老太君長嘆一聲,這城里是安寧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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