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幕后大佬
正如安老福所料,富滿墩在第一時間便趕到天牢去探視大王子推象。就如同富滿墩此刻亦料想星月與安老福必定正忙于重新掌握王城的各項布置,無法跟自己一樣搶在第一時間來見推象,因此他有足夠的時間可好整以暇的與推象推心置腹。
對富滿墩而言,推象雖然只是自己在鯤鵬國眾多棋子中的一枚,折了推象,還有其他棋子可以替代,但推象這個嫡長子的身份,卻是整個鯤鵬國獨一無二的先天優勢,自然也是他最好使的一枚棋子。
無論如何,只有推象能跟星月在臺面上分庭抗禮,只要自己能繼續掌握住推象,就算國主那個位子坐的不是自己人,富滿墩也能將整個鯤鵬國玩弄于股掌之間,推象值得自己親自來安撫收攏。
在鯤鵬國大院首座尤英的陪同之下,富滿墩來到了推象身處的天字一號牢房,他帶來了推象平日最愛吃的裕豐樓醬肘子和田子坊的花雕酒,他要讓推象知道自己總能牢記著老朋友的最愛。
富滿墩交代尤英在天牢外守著,他知道星月只要一緩過勁來,稍晚同樣會趕來天牢探視推象,尤英必須在此等候,目的不是怕星月進來撞見自己,更不是要攔著星月進來,而是要星月知道自己可以使喚鯤鵬國的任何一個人,更可以讓星月在鯤鵬國寸步難行。
堂堂鯤鵬國最高執法殿堂的大院首座,在聽到富滿墩這一番吩咐后,竟理所當然的去為富滿墩看門把風,親自站在天牢前為富滿墩攔下前來探監的星月國主,可見富滿墩在鯤鵬國已到了何等目空一切的地步。
推象見富滿墩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對這個在幕后攪弄風云的始作俑者滿懷厭惡,但此刻又是必須委曲求全的時候,只能強打起精神,故作面無表情的問著:“富老板此刻滿面春風,不知有何喜事?”
富滿墩笑著說:“我哪能有什么喜事,當然是大王子你有喜事,我是專程為大王子道賀而來的。”
富滿墩這番開場白,似是早在推象的意料之中,富滿墩最是擅長以反話吸引別人的注意,與之交手多年的推象焉能不知,故而冷笑一聲說道:“我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何喜之有?”
“火麒麟一死,從此你便是鯤鵬國唯一名正言順的道統,文武百官與黎民蒼生只能唯你馬首是瞻,這還不是喜事”富滿墩夸張的說著。
“富老板這是說笑了。現在坐在國主之位的是星月那個小子,我不過是個等死的階下囚,哪來的什么道統更談不上什么馬首是瞻!”推象無精打采的說道。
“大王子,那不過是你看到的假相。我來告訴你真相是什么!星月和安老福沒在第一時間殺了你為火麒麟報仇,就表示他們不想殺,也不敢殺你。
所以,你現在并不是他們的階下囚,而是他們的座上賓,我向你保證,再不用多久,他們就會親自來這天牢求助于你。
你想想,面對一個弒君弒父的罪人,有什么理由不能殺?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殺了你,他的江山反而更坐不穩,他還得靠你才能坐穩這個江山。”
推象伸了一下懶腰,訕訕的說道:“我現在還有什么能讓他忌憚?讓他坐不穩江山?”
富滿墩笑著說道:“因為滿朝文武只聽命于你。沒有你,星月的任何旨意都出不了那座小小的王宮,他這個國主只能做給自己看。”
推象不以為然的說道:“滿朝文武都聽命于我又如何?能讓我舉事成功嗎?更何況我現在深陷天牢,大家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又談何聽命于我?”
富滿墩接著再道:“那不過就是個意外,過去了就算了,大王子千萬別放在心上。
至于滿朝文武,只要我讓他們支持大王子,他們就一定會死心塌地的支持大王子,我們這么久以來的合作,難道大王子還有懷疑嗎?”
推象仍是意興闌珊的說道:“我現在不過是個弒君弒父的罪人,偷雞不著還蝕把米的笑話,就算你讓文武百官都來支持我,我仍然是個笑話,是個罪人。
富老板,你還不如去支持我其他的弟弟,他們一樣有著王族的血統,一樣對星月恨之入骨,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背上弒君弒父的罪名,他們更能獲得黎民百姓與萬山諸國的認同。”
富滿墩見推象話語中頗有怨懟,似乎對自己所言毫無興趣,只好話鋒一轉,試著與他套套近乎,說道:“大王子,你還記得我們倆認識多久了?”
“我們倆同年,十五、六歲起就認識,到現在已經四、五十個年頭了。”推象回憶著說。
“沒錯,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就不說了。就光說這四、五十個年頭,天下有幾個人能有個四、五十年交情的朋友?
別的不說,光是天牢這種地方,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來,就是為了大王子你而
來,因為你值得我為你做任何事。”
推象心知肚明,富滿墩此時給自己戴的帽子越高,對自己所求就越多,自己千萬別隨著他的話語起舞,于是繼續佯作無精打采的說著:“那是富老板你有情有義,但推象此時除了心領,再也無力得以回報一二。”
“大王子,我能理解這只是你突遭挫折,一時氣餒的牢騷罷了。就算退一萬步講,即便今天大王子你一無所有了,你還是有我啊,你知道我永遠會與你并肩而戰。
說句實在話,你也知道我在萬山諸國的勢力,就算我現在拋棄了鯤鵬國的一切,對我的影響也極其有限。
我今天甘冒大險,在這種時候趕來天牢看你,為的是什么?是為了我在鯤鵬國的利益嗎?我對這些一點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眼前這個四、五十年交情的老朋友。
如果星月真敢動你,我只要讓七色國的王族滅門在鯤鵬國再發生一次就好,然后在鯤鵬國另立一個只聽命于我的新主,這對我來說完全不是難事。”
富滿墩這一番話恩威并濟,軟硬兼施。他一方面以兩人四、五十年的交情對推象動之以情,一方面又以滅門王族、另立新主為要挾,要讓推象沒得選擇。
“富老板,我不怨你逼我造反,輸給星月那小子是我的時運不濟,我不會去責怪任何人,你要是因而想彌補我,我心領了,但是大可不必。
至于滅門王族、另立新主,我知道天底下沒人攔得住富老板,要是富老板還念在我們四、五十年的交情,就請富老板對我的弟弟與家人們高抬貴手,要是他們對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就隨便找個地方流放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富滿墩見眼前這個自怨自哀的推象,看似全然自我放棄,這與他過去所認識的推象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過去的推象,要是聽到任何不利于自己家人的事,他那該死的長兄虛榮就會瞬間爆發,誓要保得家人周全,怎么如今只求他們得以茍延殘喘?
富滿墩心想,推象此刻的萬念俱灰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他得想盡辦法把他給拉回來,畢竟他在鯤鵬國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沒有任何一人能比推象更適合來幫自己。
如果是假,表示他正在對自己欲擒故縱,會想到用這種方法來算計自己,肯定是企圖對自己不利,那自己就必須反過來斬草除根,萬萬不能落入他的圈套,尤其不能讓推象為星月所用。
“大王子,看在我們倆的交情,我是絕不可能去傷害你的家人,這點你大可放心。
但是,他們終究是火麒麟的兒子,是鯤鵬國王族的血統,將來任何一個鯤鵬國主很難不將他們視為心腹大患,否則這王位無論如何都坐不穩。”
推象搖了搖頭,說道:“只要你有心幫他們,你就一定幫得了他們,那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
“大王子,就算你自己已經斷了對鯤鵬國主大位的念想,徹底的放棄自己,難道你的兄弟們也跟你一個想法嗎?”
“他們或許不會死心。他們若還想爭這大位,他們自然知道該怎么跟富老板合作,過去你們有著太多經驗,大家早就熟門熟路了,完全不需要我來攪和。”推象繼續如封似閉的讓富滿墩無從滲入。
富滿墩對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推象幾乎要沒了耐性,不管自己再怎么苦口婆心,他要是真的萬念俱灰,再怎么勉強也沒用。
眼下只剩最后一個方法可以試試,就是換個角度對他示弱,看看能否激起他的斗志,剛剛都是從如何幫他的立場去說服他,很明顯都是徒勞無功。
不論如何,眼下也只剩這最后的方法,如果依舊無效,那就只能提早解決掉他,雖然眼前的推象如同爛泥一堆,卻也不能給星月留下任何一點機會。
“大王子,我跟你交個底吧。我一心想幫你這個老朋友是真,不愿輕易放棄鯤鵬國的利益也是真,但更重要的是我有非你不可的難處,只能靠你來幫我。”
推象一聽富滿墩終于改口,知道這應該是富滿墩的最后一招。自己認識富滿墩幾十年,從未見富滿墩對任何人示弱過,他雖然不愛出風頭,但永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此刻居然會在萎靡不振的自己面前承認需要幫忙,看來是到了要掀底牌的時候。
“我現在這個處境哪能幫得你什么?要是在我造反失敗之前,不管有什么要我出力的,我一定二話不說,現在我都成了喪家之犬,你才要我幫你,這不是開我玩笑嗎?”
富滿墩聽推象的話中之意,雖然還是油鹽不進,但是態度似是有所松動,自己可以再加把勁。
“首先,搞垮七色國只剩最后一步,這所有的布局都跟你的兄弟們息息相關,沒了你這個老大坐鎮,他們勢必成為一盤散沙,到時候我還得再處里一次亂局,這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你知道我在七色國這件事上付出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錢,只要再幾年,就可以徹底把七色國捏死,讓它徹徹底底成為我的禁臠。”
推象知道這個理由只是個試探,還不是真實原因,不用在這個理由上給什么反應,于是冷冷的說道:“富老板多心了。現在的七色國,就算完全不理睬它,它自己也會四分五裂,用不到我幫富老板費心。”
推象這個反應確是合情合理,七色國的確已經到了收官的地步,這一點果然還是打動不了推象。
“七色國的事,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已經有人盯上了我,這幾十年來,第一次有人盯上了我。
你也知道我拿富余地當籌碼去向天問閣交換情報,哪知天問閣竟然又拿富余地當籌碼去跟高冷峻換情報,結果白白讓高冷峻知道七色國瘟疫案的幕后主使就是富余地,而我換到的不過是個不痛不癢的無用消息。
現在,高冷峻已經清楚知道富余地就是七色國瘟疫案的兇手,也就等于暴露了我就是那個主謀。”
推象故做慵懶的伸了伸腰,淡淡的說道:“那又如何?富老板之所以拿富余地當籌碼去作交換,那是你有意暴露,你知道就算別人知道了你是七色國瘟疫案的主謀,他們手上也沒有證據能奈你何,頂多以后防著你父子倆罷了,這沒啥好擔心的。”
“高冷峻我自是不擔心,高冷峻背后的多寶國我也不擔心,但我擔心的是高冷峻的背后不是多寶國,而是另有其人。”
推象暗自得意,富滿墩此刻所說,正是父王所預測之事,看來富滿墩是要自己幫他解決這件事了。
“高冷峻的背后當然不會只是多寶國。多寶國距離鯤鵬國山高水遠,與七色國更是沒有什么瓜葛,更沒能耐替七色國出頭,高冷峻敢這么鋌而走險,背后一定有其他的貓膩!”推象佯作好奇的說著。
“沒錯!對方都已經找上門來,我卻還搞不清楚對方是誰?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富滿墩說著。
“你覺得這背后的人會是誰?這么說吧,這背后是誰又如何,你富老板曾幾何時怕過誰嗎?”推象試著問著。
“能直接盯上承恩道師,就已經證明他的能耐,這表示我們之前所做的任何防備,都已被他一舉攻破。
這樣的人,天底下沒有幾個,我以為,這個人很可能是東牙國的烏赤金。”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富滿墩此刻直接下猛藥,就是要徹底激出推象的興趣。
“烏赤金?”推象一聽這個名字,眼睛果然立刻亮了起來。
推象雖然早已推測到東牙國之亂背后必與富滿墩有所牽連,但那不過是臆想,畢竟東牙國與世無爭,富滿墩去招惹東牙國所為何來?搞亂了東牙國,富滿墩也無法從中獲利,還會惹來一身麻煩,這烏赤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麻煩。
此刻聽富滿墩嘴里說出烏赤金這三個字,更確定東牙國之亂必與富滿墩有關,否則他何以需要忌憚烏赤金?
而這也代表富滿墩的確需要有人來幫他搞定這事。依照富滿墩過去的習慣,他向來不直接跟那些骯臟事扯上關系,都是透過第三人出面,即便東窗事發,無論如何也究責不到他身上。
此刻富滿墩好說歹說要自己重新振作,估計就是讓自己來頂這個雷,用自己來交換一家老小的榮華富貴和出入平安。
“沒錯。天底下有能耐跟我較勁的人屈指可數,這烏赤金就算得上一個。
這些年烏赤金突然銷聲匿跡,不知躲在哪兒更不知在干些什么?這感覺就和高冷峻背后的勢力一樣高深莫測。
就算這個人不是烏赤金,也肯定是跟烏赤金一樣麻煩的對手,所以大王子,我的兄弟啊,我需要你來幫我。”
推象好奇地問道:“這就更奇怪了,這事我能幫上什么?”
“現在星月和霍西亭在明面上都護著高冷峻,火麒麟更是要高冷峻幫忙徹查七色國投毒案,若高冷峻背后就是烏赤金,他們兩邊剛好各有所需,自然樂得彼此相互利用,這對我是最不利的狀況。
如果大王子愿意假意委身星月,就有機會借此了解他們的狀況,甚至是插手這件事。
在這件事上,未來勢必會暴露出更多關于我們之前干過的事,所以這事只能經你的手,我不可能讓其他人插手。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
推象繼續說道:“你大可以直接把星月和霍西亭除掉,這么一來,就沒人保的住高冷峻了,這豈非更省事!”
“那么一來,我也沒機會挖出高冷峻背后的人。斷了高冷峻這條線,他還會換其他人來繼續對付我,但我就失去這唯一的線索,所以我要讓星月和霍西亭繼續護著高冷峻,這樣我才有機會把他揪出來。
大王子,這件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覺得因為今天的舉事失敗,自己不再適合當鯤鵬國主,那沒關系,咱就去當七色國主,或者是其他萬山諸國哪一國都可以,不但是你,還有你所有的弟弟們,大家一起有酒喝、有肉吃。”
就在此時,尤英快步走了進來,說道:“富老板,星月國主已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下官也不好再攔,不知……”
“連個黃口小兒你都搞不定,虧我還讓你當上大院首座!”富滿墩不悅的對由英說著,眼看推象就要被他說動,這家伙竟然跑來壞事。
“富老板,你去吧,我心里有數了。”推象貌似同意的給了富滿墩這句話。
富滿墩松了一口氣,拍了拍推象的肩膀,說道:“兄弟以后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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