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以卵擊石
雖說呼蘭行邁與丁小惠都是流水黑市的商人,卻也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人,尤其是丁小惠,過去更是叱咤一方的小霸王。
只不過來到流水黑市做起生意后,漸漸習慣安家落戶的平靜生活,進而被柳五感化成一方良民,這才成為現在的呼蘭行邁與丁小惠。
此刻上門去向寅六和尚興師問罪,不過是重操舊業而已,尤其是丁小惠,對這般操作既是熟悉,又是興奮!
更何況這會兒去挑釁大名鼎鼎的金不換,為的不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頗有替天行道、懲惡鋤奸的味道。
一走到廣佛寺門前,他們倆看著高聳緊閉的大門,心中不禁一陣嘀咕:“這都什么跟什么,不過就是間寺院,怎么搞得像深宮大院,這到底是王宮還是天牢”
丁小惠首先上前去敲了敲門。年輕時候的丁小惠,向來就是個身先士卒的開路先鋒,不管對手再是如何人多勢眾,他總是能摧枯拉朽的殺出一道破口,好讓身后的弟兄得以長驅直入,此刻他重操舊業,自然而然的就站上了第一線。
只是這大門敲了不下幾十次,咚咚咚的聲音就如同泥牛入海,一點后續反應都沒有,丁小惠回頭望了一眼呼蘭行邁,仿佛是說著既然敲不開門,試試翻墻而入如何
此時廣佛寺周遭在金佛起駕后,圍觀群眾已經不若之前萬頭鉆動,但是至少還有一、兩千人流連于此。
多年以來,總有些好事之徒想在這里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能遇上金佛回駕的難得機緣。
除此之外,壽德王子此次并未隨同金佛起駕前往大覺禪寺,眼下想必仍在廣佛寺中,眾人對此皆是議論紛紛,總覺得接下來還有大事即將發生。
周遭群眾看著丁小惠冒冒失失的敲打著廣佛寺門,一個十來歲的孩童上前說道:“你們是不能進去廣佛寺的,這里只有王室的人才能進去!
丁小惠轉身看了一眼那個孩童,刻意大聲說著:“我家里的小孩讓廣佛寺的武僧給帶走,我是來跟他們要個說法,就算在寺外掰扯也行!
丁小惠刻意拉大嗓門,就是要引起眾人的注意,尤其希望引起寺里的武僧們注意。
這時一旁的圍觀大叔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寺里武僧帶走你家小孩怎么可能廣佛寺武僧向來不跟外人來往,怎么會帶走你家孩子”
丁小惠繼續大聲回應:“就在這回金佛起駕之前,敦品國主讓我家孩子代替他到廣佛寺向里頭的武僧問話,后來這孩子就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我們城里城外都找不著這孩子,他們說估計是讓廣佛寺的人給帶走了,讓我直接上這來要人!
那大叔一聽隨即問道:“你們聽起來不像是頂上國人,怎么國主會讓你家小孩代替他來廣佛寺傳話”
丁小惠接著說道:“我家孩子是在鯤鵬國大理寺當差,這回是跟著他家大人來出使頂上國,原本敦品國主是請他家大人來幫忙傳話,不巧這位大人臨時身體微恙,只好讓我家孩子幫忙跑跑腿。”
那大叔繼續問道:“就算是如此,那位大人也不是頂上國人,國主怎么會找個外人來廣佛寺傳話呢
廣佛寺可是王室的御用寺廟,只有王室的人才能進出,更別說你們這些外人連頂上國人都不是!
丁小惠聽此人這番回應,立刻見縫插針的說道:“既然是讓外人來傳話,自然就是有些顧慮或禁忌,是不方便你們自己人知道的事。
這金佛起駕之前,敦品國主就已經請我孩子跟他大人到廣佛寺一探究竟,隨后又派我家孩子單獨再來一次,其中原委我也不好多說。
反正我只能來找寺里武僧討個說法,畢竟我家孩子只是負責傳話,更何況我們遠來是客,沒理由這么扣著我家孩子!
這時周遭更多路人聽到丁小惠這番含沙射影,均是好奇的圍上前來打聽,畢竟今年金佛起駕有著太多異事,大家都是興致勃勃的想聽個究竟。
此時之前與霍西亭聊過天的攤販也湊上來說道:“我記得那個孩子跟那個大人,我還跟他們說上些話。
他們的確是宮里侍衛所帶來的,后來也都進了廣佛寺去,等他們離開不到兩個時辰,釋尊金佛就突然現身起駕了,看來他們真是有點本事。”
丁小惠立即接著說道:“沒錯吧。后來這金佛是起駕了,但我家孩子卻失蹤了,我這不得來找廣佛寺武僧要人嗎”
那攤販繼續問道:“國主都讓你家孩子來傳了什么話怎么武僧這就扣著你家孩子不放呢”
丁小惠故作神秘的說道:“那些話,敦品國主都沒敢讓自己人來廣佛寺傳話,我怎么好隨隨便便就跟你們說呢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原來那位大叔仍不死心的問道:“你家孩子來傳的話,是不是跟釋尊金佛晚了兩天起駕有關”
丁小惠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可不能說,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說不定反而害了我家孩子性命!
那位大叔不依不饒的說道:“你倒是說出來,我們好幫你拿主意,畢竟我們才是本地人,有些事只有我們才懂得其中奧秘。”
丁小惠故作猶豫的說道:“這么做好嗎敦品國主就是不希望你們知道,這才讓我家孩子傳話,要是最后搞得大家都知道了,肯定會給我家孩子惹上麻煩!
那位大叔繼續試著說服丁小惠地說道:“你得這么想,你一個人終究勢孤力單,就說你剛剛敲了半天門,那廣佛寺武僧能理會你嗎
要是外頭這一、兩千人幫你一起吆喝,就算那廣佛寺武僧能坐得住,國主那也坐不住啊。”
丁小惠貌似為難的說道:“理是這么個理,問題是我家孩子傳的那些話,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沒頭沒尾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們說起。”
那位大叔一拍大腿,說道:“這就是了!你們是外地人,很多事情自然搞不清楚,我們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是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們也知道怎么幫你把頭跟尾給接上去!
丁小惠仍佯裝躊躇不前的說道:“這樣好嗎”
那位大叔見丁小惠的態度似有松動,立即打鐵趁熱的說道:“你家孩子可是耽誤不得,要是再猶豫不決,就算我們想幫你,只怕到時也幫不上忙了!
丁小惠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的說道:“好,死馬就當活馬醫了。但是我真不知道那幾句話的意思,大家就湊和著聽吧。
敦品國主讓我家孩子傳的話,首先是你還是不是你,然后又問我還是不是我,再來問的是你到底是不是我,或者是我到底是不是你,總之就像是在打啞迷!
這話說的大家都是一陣胡涂,果然是沒頭又沒尾,就算是仙人也不知怎么解讀。
那位大叔又繼續問道:“就這幾句話沒別的”
丁小惠又接著說道:“那廣佛寺武僧也讓我家孩子傳了話回去,說是什么一直本著初心,什么為了頂上國好,為了大家好!”
這句話同樣是沒頭沒尾,果然這個頭尾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得下去,就在大家莫衷一是、議論紛紛時,廣佛寺大門突然打開,只見杜三星走了出來,對著丁小惠說道:“這位朋友里面請。”
丁小惠這時與呼蘭行邁對望了一眼,于是兩人并肩一起走向杜三星。
杜三星見兩人一起走來,搖著頭說道:“一位進來便可,另外這位朋友就在外頭等等。”
丁小惠隨即說道:“你放他在外頭,難道就不怕他繼續跟那些平民百姓聊下去他知道的可不比我少,像是寅六和尚,像是…”
沒等丁小惠說完,杜三星便打斷說道:“行了,真那么想進來就一起進來吧,你們不后悔就好!
兩人于是一前一后跟著杜三星走進廣佛寺,隨著大門一關,外頭的嘈雜聲音立刻被屏蔽在門外。
這回杜三星直接將丁小惠與呼蘭行邁領到大雄寶殿,對著端坐在殿前的寅六和尚說道:“找你的!
寅六和尚對杜三星點了點頭,接著便對丁小惠與呼蘭行邁說道:“沒打算把你們當做客人,所以也不用招呼你們,你們倆站著聽話便是,聽完就可以已走了。”
丁小惠與呼蘭行邁對寅六和尚這般高傲無理并未有所回應,他們知道眼前這個年輕和尚的皮囊之下,是權傾一時、深不可測的金寶錢莊金不換,以金不換的身份地位,他有資格對萬山諸國的任何人不屑一顧。
寅六和尚氣定神閑的把弄手上的茶具,深深地吸了一口剛泡好的熱茶茶香,接著說道:“若非你們也算是玄路的朋友,就憑你們毀了這么愜意的一個下午,死上一百次也不為過!
丁小惠針鋒相對的說道:“讓我們將玄路帶回去,你一樣可以繼續享受你的悠閑日子。”
寅六和尚緩緩地放下茶杯,舒展了一下久坐的筋骨,隨即說道:“首先,我也是剛剛才聽說玄路不見了,不過那與我無關,我有一百種方法讓玄路自愿待在我身邊不想走,我沒必要偷偷將玄路綁來。
其次,我告訴了玄路什么,那是我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我愿意告訴他。
至于他聽了我所說的話,之后要去告訴誰,那是他的自由,我既不在乎也管不著。
但是你們聽了關于我的事,再要到處去胡說八道,那就是犯了我的忌諱,我同樣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們后悔說出那些話,懂嗎
最后,我的事你們管不著,你們也管不了。不論你們背后是鯤鵬國還是流水黑市,我都沒看在眼里。
浴佛大典就剩兩天,典禮一結束你們就可以走人,甭管這些天發生過什么,你們就當沒這回事。否則,我還是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們后悔記得這些事。
好了,你們要的答案都給了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寅六和尚竟沒打算讓丁小惠與呼蘭行邁說話,只管自顧自的交代幾句話后,就準備下逐客令。
丁小惠當然不是省油的燈,雖說他知道自己招惹不起金不換,畢竟也是我行我素的活了幾十年,一時要讓他這么窩囊認慫的離開,當然是絕無可能。
“我們哥倆也不是…”丁小惠正要在言語上回懟幾句,只見寅六和尚身后一個身影快如閃電的在眼前一晃而過,兩個巴掌突然就清脆響亮的甩在丁小惠臉上。
丁小惠盡管稱不上柳五那樣的武功高手,一手十字拳在他年輕時也足以稱霸一方,豈知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兩巴掌,竟然毫無還手的余地。
寅六和尚搖搖頭說道:“我沒讓你說話,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說話。現在賞了你兩巴掌,可以讓你說一句話了!
丁小惠哪里吞得下這口氣,一個箭步便要往前沖,只見呼蘭行邁拼了命的將他攔下來,呼蘭行邁知道光是那兩巴掌的身手,自個倆無論如何都不是對手,無謂在這里賠上兩條命。
“行了,既然金老板說了玄路不在這,那就是不在這,我們這就不打擾了!焙籼m行邁一邊使勁拉住丁小惠,一邊向寅六和尚致意。
寅六和尚笑著說道:“畢竟是讀過幾天書,見識過大場面的人,呼蘭致遠的兒子還是有點道理,你沒讓你父親丟人!
原來這呼蘭行邁的父親呼蘭致遠,當年可是儒門名宿,在萬山諸國說得上是桃李遍地,金不換年輕時與呼蘭致遠也有過數面之緣,因此對呼蘭行邁留有三分余地。
呼蘭行邁自幼家學淵源,卻因為無心出仕為官,因此與父親呼蘭致遠多有沖突。
呼蘭行邁想過著游俠任劍的快意生活,呼蘭致遠卻認為讀書人就該經世濟民,父子倆因而嫌隙不斷,從此更形同陌路。
盡管呼蘭行邁漂泊風塵,但自幼跟隨父親也見識過無數金石字畫,因而培養出一身鑒賞珍稀的能耐,故而能讓柳五另眼相看,讓他在流水黑市成為宗師一般的泰山北斗。
“感謝金老板對家父的謬贊,呼蘭行邁不敢丟家父的臉,今日來得突然,冒犯了金老板,還請金老板莫怪!焙籼m行邁聽出金不換或許跟父親有些交情,于是便試著跟金不換套套交情。
“我倒不是在稱贊你父親,我的意思是說,你那個自命清高的書呆子父親,自以為是的端著架子過了一輩子。
依我看,還不如你這個在黑市倒賣贓物的奸商。無論如何,你看起來都比呼蘭致遠活的稱頭,活的像個漢子。”金不換不屑的說著。
“感謝金老板金言,呼蘭行邁受教了!焙籼m行邁點頭稱是,說著便要拉著丁小惠離開。
丁小惠見金不換以言語羞辱呼蘭行邁的父親,立即便要上前理論一番,畢竟自己吃點虧就算了,現在對方都羞辱到兄弟的父母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可不能隨便吞下去。
雖說丁小惠來到流水黑市后,性情與行事風格都大有轉變,平常更是謀定后動,一副帷幄運籌的智者風范,豈知在金不換眼前竟是不斷失態,一看到金不換就想沖上去計較一番。
“丁小惠,可是嫌兩巴掌還不夠嗎你放心,巴掌管夠,只要你撐得住,這巴掌要多少有多少!苯鸩粨Q極盡藐視的說著。
不知是因為寅六和尚那年輕稚嫩的外表使然,還是丁小惠早已將金不換視為強大的敵人在面對,即便知道眼前的金不換惹不得,丁小惠還是忍不住要與金不換一較長短。
“你不過就是躲在保鏢的身后逞逞口舌之能,一旦把你身后那兩條狗給放走,只怕你就沒那個底氣跟我叫囂了。
真要論起武功,天底下比你那兩條狗還高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你倒是去他們面前狐假虎威看看啊!”丁小惠怒不可遏的挑釁說著。
“冥王,有人不但說你是條狗,還說天底下比你武功高的不計其數,你以為呢”寅六和尚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此時只見那道閃電般的灰影再次向丁小惠直奔而去。
丁小惠對這一擊早有準備,他雙拳在胸插成無數個十字,一面試著阻擋冥王如鬼魅般的倏忽出手,一面伺機而動的趁隙對冥王予以反擊。
哪知那冥王出手就向水銀瀉地一樣無孔不入,丁小惠即便早已在身前防守的滴水不漏,豈知臉頰上還是硬生生的挨上清脆的兩嘴巴子。
這次出手,冥王明顯的使上了勁,這兩巴掌輕松地將丁小惠的下巴給扇得脫臼,得手之后,冥王隨即轉身跟上了寅六和尚的腳步,一轉眼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盡管呼蘭行邁的武功并不下于丁小惠,但是對于冥王動如閃電的出手,竟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再一次看著冥王在自己眼前出手得逞,此時只能急忙幫著丁小惠的下巴復位療傷。
“行了,別再說話,快走吧。寅六和尚對你們已經是網開一面,真要取你性命,剛剛那兩巴掌只要往你的太陽穴上招呼,你朋友現在就只能幫你收尸了!
杜三星突然不知不覺地出現在丁小惠與呼蘭行邁身邊,似是苦口婆心,又好像是幸災樂禍的說著。
呼蘭行邁見說話的人是剛剛領著自己進來的人,于是點頭說道:“多謝,請問尊駕貴姓大名”
“我叫杜三星,是壽德王子的侍衛,我跟霍神探及玄路都打過照面,回頭幫我問候他們。
你們還是快走吧,要是待會寅六和尚變了卦,只怕你們就真得吃不完兜著走了。”杜三星似是別有意圖的說著。
呼蘭行邁知道自己哥倆完全不是那個冥王的對手,更何況寅六和尚身后還有一個全身素黑的八字胡子始終不發一語,想來也是跟冥王一樣的高手。
眼下既然占不到便宜,就不要在這里嘴硬下去,所幸想知道的答案都已經拿到了,想達到的目的也已經完成了,眼下能夠全身而退便是上策。
呼蘭行邁對杜三星抱拳辭行,接著便攙扶著丁小惠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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