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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臨終托付


一直以來,浴佛大典的儀式過程都是極其繁重的,王室毫無疑問是這場大典的主角,不但要全程參予浴佛儀式的每個細節,還得招呼應酬來自萬山諸國的使團賓客,少了壽德王子從旁協助,敦品國主只能一肩承擔起所有身為東道主的重擔。

        這些日子,敦品國主每天只要一睜開雙眼,就得不停的周旋在各國使團的送往迎來中,就連喝口水喘口氣都是一種難得的奢侈,經常在禮佛誦經時,一不小心就打呵欠睡著,這是數十年來敦品國主在浴佛大典中,最為失禮的一次。

        但是敦品國主必須持續保持這個太平盛世的表相,無論如何,他必須讓舉國百姓都看到一切仍舊如常發生。

        只有身邊的一切看來與往常一樣,百姓們才會一如以往的支持王室,他才能為這個國家保有最后一線生機。

        此時霍西亭與柳五已經在大覺禪寺的禪房等候多時,沒人知道敦品國主什么時候能抽空前來會見霍西亭,只知道國主特別交代,對霍西亭的任何要求都不得怠慢。

        因此,只能先將霍西亭安排在距離國主最近的地方,只要國主一得空,他們便能立刻安排國主來會見霍西亭。

        霍西亭與柳五此行是負責來敲打敲打敦品國主,就像是呼蘭行邁與丁小惠去敲打寅六和尚一樣。

        盡管敦品國主不利于玄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再小的可能都不能等閑視之,更何況眼下關乎到玄路的性命,輕易馬虎不得。

        霍西亭過去的豐富經驗告訴他,魔鬼永遠都藏在你最瞧不起的細節里,尤其敦品國主的許多做法都透露著難以理解的玄機,至少不能將敦品國主的嫌疑完全排除。

        “霍神探,既然你也是敦品國主邀請來的貴賓,為何不直接上外頭去堵堵敦品國主,直接跟他當面問個清楚,而是待在這里苦苦等候呢

        要是敦品國主真的抽不出身,或者他根本忘了我們還在這里等他,難道就這樣傻傻的等到猴年馬月”柳五不解的問著。

        “敦品國主不會忘了我在這里等他。對他來說,我還有利用價值,他還需要我去為他解決問題。

        尤其那壽德王子現在仍不知所蹤,寅六和尚此刻還坐鎮廣佛寺里,說不定更有許多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正等著我們去幫敦品國主解決。

        更何況你現在所說的事,兩天前我就已經做過幾次了,結果就是我與敦品國主不斷地重復著有緣無份。

        那幾天我們總是不停的擦身而過,除了招呼問候外,總共說的話不超過五句,這五句還包括您用過膳了嗎您今天看來氣色不錯!今天已經是第幾天了

        外頭的賓客實在太多,既不能好好說話,也沒法說一些私密隱晦的事,與其這樣,不如干脆先不說。

        更何況眼下五哥的身份并不在正式的使團名單里面,未經呈報頂上國司禮官員,貿然在正式場合將你引薦給敦品國主,于禮有失。

        我們不如先待在這里安靜等候,也省得必須分心去應酬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霍西亭耐心的解釋著。

        “神探說的有理,許多繁文縟節,我的確欠缺周詳,我只是擔心時間越拖越長,對玄路的安危會越來越不利。”柳五擔憂的說著。

        “倘若如此,那也是他的造化,不過我相信這孩子自會吉人天相,畢竟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任何人要對他不利的原因,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受點折磨就算是給他的鍛練,這對他何嘗不是件好事”霍西亭自我安慰的說著。

        “你能這樣想就好,比起擔心玄路,我更擔心呼蘭行邁與丁小惠。

        這兩個人平常在流水黑市呼風喚雨,天不怕地不怕,任誰看到他們倆不都得陪著笑臉,現在突然讓他們去面對高高在上的金不換,他們要是將金不換也當做屠狗之輩來對付,只怕要吃大虧的。”柳五不安的說著。

        “以金不換的江湖地位來說,應該不至于跟他們過不去。就我跟金不換接觸的經驗來看,他倒不失身為萬山第一錢莊的氣派與度量,只要呼蘭老板與丁老板不至于太過無狀,我相信不會有事的。”

        “如此最好!”柳五嘆了口氣說著。

        此時門外突然有人快步走來,這個腳步聲聽上去又急又倉促,只見一個頂上國官員匆忙推門進來,神色焦慮的對霍西亭說道:“霍大人,剛剛國主在大殿為金佛點燈時,不小心摔了一跤,這下摔得可不輕,國主交代我來通知霍…”

        霍西亭聞言,沒等那官員說完,立刻便道:“國主可有大礙請國主修養身體為重,至于我的事,可以請國主先緩一緩再說,我這就先行告退,不給國主添麻煩了。”

        那官員搖頭說道:“不是的,國主請霍大人現在立刻過去,他說有重要的事,必須當面告知霍大人。”

        霍西亭看了一眼柳五,心想,敦品國主重重地摔了一跤,應該正是需要靜心休養的時候,怎么反而還急著召喚自己

        隨即便向那位官員問道:“不知國主有何急事怎么會召喚的如此匆忙”

        那官員迫不及待的說道:“霍大人還是先移步吧,至于發生了什么事,霍大人去了便知。”

        霍西亭隨即又問道:“這位是我的助手,他是專程來幫我…”

        那官員著急地說道:“是你的助手嗎都去都去,遲了就怕來不及了,麻煩霍大人快點。”

        霍西亭聽這官員如此緊張,這才意識到敦品國主或許傷勢不輕,此時急著召喚自己前去,一定是有重大的事要交代。

        霍西亭與柳五急忙隨著那官員前去會見敦品國主。這一路上,不管是各國使團或是頂上國上下官員,大家都是神情嚴肅的議論紛紛,看來敦品國主這一跤確實是跌得嚴重,霍西亭與柳五的腳步也隨之愈加沉重。

        還沒走到敦品國主下榻的寮房,遠遠地便看到門外圍滿了頂上國的一眾官員,想來這一跤已經把頂上國朝堂上下都跌成了一團,大家都待在這里擔心著敦品國主的傷勢。

        那個帶路官員一路大喊著“前面都給我讓開,別耽誤國主召見!”。

        眾人一聽,立即側身讓路,看著此時能讓國主急忙召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進屋內,床邊正坐著兩個看似大夫的官員正在為敦品國主處理傷勢,屋里的另一邊站著六、七個品級看似不低的不同服色官員,以及兩個年紀看來不過十來歲的孩子,想必應是敦品國主的未成年王子。

        那幾位官員個個面露愁容,彼此間不斷交換著焦慮的眼神,口中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那兩個孩子眼睛紅腫,臉上還留著眼淚的痕跡,看這陣仗,難道敦品國主這是在交代后事

        倘若如此,敦品國主急著召自己前來所為何事自己跟頂上國,跟敦品國主,可沒那么深厚的淵源!

        那個領著自己前來的官員在敦品國主耳邊說了兩句話,就看著敦品國主吃力的揮了揮手,隨后那官員便轉身讓所有人離開屋內,只留下霍西亭、柳五與那個官員。

        眾人看到國主這般交代,都是既驚且疑的看著霍西亭與柳五,怎么在如此重要的時候,國主竟是留下這兩個外人交代事情,難道眼下還有比自己孩子與朝中大臣更重要的人嗎

        等眾人相繼離開之后,那位官員小心翼翼的扶起敦品國主,霍西亭一見敦品國主此刻的模樣,猛然吃了一驚,心想,敦品國主不是摔了一跤嗎怎么此刻像是突然老了三十歲的模樣

        霍西亭記得兩天前最后見到敦品國主時,盡管他面露倦容,但是臉色尚稱紅潤,絕不似眼前所見的如此枯槁。

        敦品國主拖著疲憊的身軀,奮力調整了一下自己孱弱的氣息,勉強開口對霍西亭說道:“霍大人,眼下我又要麻煩你了,這回該是最后一次,還請你不要見怪。”

        霍西亭急忙靠向前去,他將耳朵附在敦品國主嘴邊,盡量聽清楚敦品國主所講的話,也免得敦品國主多加費力。

        “國主對霍西亭有什么吩咐,但說無妨。”

        敦品國主先是疑惑的看了柳五一眼,以眼神對霍西亭表示疑問,霍西亭見狀立刻說道:“這位是我專程找來的助手,既是幫我尋找師弟玄路,同時也幫國主尋找壽德少主。”

        敦品國主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有玄路小兄弟的下落了嗎”

        霍西亭回應道:“還沒,正派了兩個人去廣佛寺探探寅六和尚的口風。”

        敦品國主說道:“稍安勿躁,這幾天事多,沒機會跟你詳聊。

        你那小兄弟多半不會有事,估計是有人不希望他繼續在我與寅六和尚之間傳話,這才將他偷偷藏了起來。

        等我死了,你的師弟也傳不了話了,自然就會放他自由。”

        霍西亭不解的問著:“國主此話何解”

        敦品國主搖頭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眼下我是沒力氣說完了,稍晚你見了寅六和尚,再讓他把這緣由告訴你吧。

        現在我得用僅剩的力氣,把該囑托給你的事,盡量說個清楚。”

        霍西亭當然看得出來眼前的敦品國主已然氣若游絲,到底是突然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覺一夕之間都變了樣

        敦品國主緩緩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接著說道:“這幾十年來,頂上國王室一直深受廣佛寺武僧控制所苦,這幾個月,我為了擺脫廣佛寺的控制,硬是不服用他們給的解藥。

        今天早上,這么多年來,他們下在我身上的毒,終于發作了,所以,眼下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霍神探,我最后還有幾件事要拜托你,這些事,也只有你能幫得上我。”

        霍西亭日前已經從玄路的口中,得知廣佛寺仍一直透過某些手段控制著敦品國主,看來指的就是這些。

        原來廣佛寺武僧一直透過下毒來控制頂上國國主,只要乖乖聽話,他們就會提供解藥,而這一次,敦品國主自己選擇不再服用解藥,準備徹底擺脫廣佛寺武僧的糾纏。

        霍西亭急忙說道:“國主請說。”

        敦品國主說道:“我那壽德孩兒此刻仍在廣佛寺里力抗一眾武僧,他不知從哪找來一群高手幫他,竟然一時能與對手斗得不相上下,這才因而造成釋尊金佛起駕的延遲。

        現在那三十六個護法僧人得以脫身護送金佛前來大覺禪寺,只怕是廣佛寺武僧已經取得上風,倘若如此,壽德孩兒眼下只怕撐不了多久。”

        霍西亭不解的問著:“這三十六位護法僧,原來是廣佛寺找來的幫手”

        敦品國主搖頭說道:“不,他們是那個叫寅六和尚,也就是金不換找來的人。這三十六個護法僧,一方面幫著廣佛寺武僧威脅我們,一方面也幫著我們牽制廣佛寺武僧。

        這回便是因為我拒不答應金不換的逼迫,這三十六位護法僧便轉而站在廣佛寺武僧那邊。

        金不換便是透過這個方式,一手掐著我的脖子,一手掐著廣佛寺武僧的脖子,坐收漁翁之利。”

        霍西亭知道敦品國主沒法對自己說的太多,只能占時按下對諸多細節的懷疑,直接問道:“霍某現在能為國主做些什么”

        敦品國主緩過一口氣,先以眼神對霍西亭表達感謝,繼續接著說道:“這些年頂上國人材平庸,沒有像霍神探一樣的高人,現在我只能求霍神探助我那壽德孩兒一臂之力,想辦法擾亂他們在廣佛寺的對峙,伺機助他脫身。”

        霍西亭說道:“那寅六和尚不過就是要挾國主配合他對付東牙山,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做得到的事,國主大可虛以委蛇的先答應他便是,何苦鬧成如今這般局面。”

        敦品國主說道:“他們要我做的事,事關重大,我萬萬不能答應。”

        霍西亭說道:“恕我直言,國主眼下時日不多,不過就是口頭上這么一說,日后即便反悔失約,他們也奈何不了國主啊。”

        敦品國主搖頭說道:“他們要我做的事,是一翻兩瞪眼的事,既沒辦法拖延,也沒辦法反悔。”

        霍西亭不解的問道:“國主不妨先讓霍西亭略知一二,或許我能幫忙想想辦法,說不定還會有一點轉圜的余地,我不相信一點緩兵之計都用不上

        國主要霍西亭相助破壞廣佛寺里的僵持,霍西亭自當全力以赴,但是寅六和尚并非泛泛之輩,憑我一己之力,只怕奈何不了金不換,如果能多爭取一點時間讓我去搬救兵,或許更有把握。”

        敦品國主說道:“這件事緩不了兵!霍神探,我知道你明里暗里都在幫著東牙國,說起來我們是同一陣線,這才敢將這么重要的事托付給你,這件事讓你知道也無妨,但是你一定要保守好這個天大的秘密。”

        霍西亭篤定的說道:“您盡管放心!”

        聽到霍西亭給出的承諾,敦品國主放心的繼續說道:“七色國五圣教總壇大火時,我的人剛好有機會從中救出一個關乎東牙國存亡的重要人物,此人與我相交多年,就算豁出這條老命我也要幫他。

        寅六和尚就是逼著我交出此人,因此,這件事只有交與不交的選擇,沒有任何緩兵之計的空間。”

        霍西亭與柳五聞言大驚,從五圣教總壇大火中救出,又是關乎東牙國存亡的重要人物,此人除了是烏赤金還能是誰!

        原來烏赤金真的沒死,難怪他們在火場中遍尋不到烏赤金的蛛絲馬跡,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國主,您說的這個人可是…”霍西亭急忙問道。

        “你別問,我也不會說,這件事只能心照不宣,這不但是為了你好,更是為了他好。

        就算此刻我安排在他身邊保護他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眼下我這條命還在的時候,能保護他的只有我,一旦我這條命不在了,能保護他的只有我那壽德孩兒。

        多年來,王室里只有這個孩子敢于正面對抗他們,即便是我都沒那勇氣,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救出壽德。”

        “行了,我已經知道如何與寅六和尚周旋,我一定會設個圈套讓他中計,然后將壽德王子救出。”霍西亭自信的說著。

        “聽著,不管任何情況下,絕對不能把腦筋動到那個人身上,那個人的安危不止關系到東牙國或東牙山,更是關系到萬山諸國。

        為了確保他的安全,在我死之后,再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你也不用想方設法的去打聽!”敦品國主堅定地說。

        “國主,你放心,我跟你一樣與那個人有著深厚的交情,我不會拿他的安危來開玩笑。

        我已經有了萬無一失的計謀,能讓寅六和尚上鉤,國主大可放心。”

        敦品國主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霍西亭,他不確定霍西亭那個萬無一失的圈套是什么,對手可是金不換,哪能這么輕易就中計上當!

        只不過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只能寄所有希望在霍西亭一人身上,既然五年前他能相助星月國主智取大業糧行富滿墩,或許今天他也有辦法跟金不換斗上一斗。

        “霍神探,一切就交給你了。”說完這話,敦品國主就此閉上雙眼。

        看著敦品國主的溘然辭世,霍西亭心中有著一陣莫名的酸楚。心想,如果自己能早些年遇上敦品國主,或許還有點機會能幫助他力挽狂瀾,而不至于像現在一樣只能被臨終托付。

        這時敦品國主身邊的那個官員對霍西亭說道:“國主交代過,不論霍神探要調用多少兵馬或錢糧,只要吩咐下來,下官都會悉數照辦。”

        霍西亭搖頭說道:“我不需要一兵一卒,也不需要一分一毫。你只要幫我一個忙,關于敦品國主的死訊,盡量幫我拖延,能拖多久算多久,必要的時后,將外頭所有人都囚禁在大覺禪寺也無所謂,能做到嗎”

        那官員點頭說道:“沒問題,我一定盡全力封鎖住國主的死訊。”

        霍西亭點頭說道:“好的,給我兩個時辰,只要拖過兩個時辰就夠了。”

        霍西亭隨即示意柳五起身離開,兩人對這突如其來的巨變都是感慨萬千,原本兩人只不過是來找敦品國主打探玄路的下落,沒想到反而背上了更重的包袱,只怕接下來將遭遇的變數還要更多。

        至少,他們現在必須將寅六和尚視為針鋒相對的敵人,不但要從寅六和尚手中將壽德少主救回,還得不讓寅六和尚染指烏赤金的安危,這對眼下勢孤力單的霍西亭與柳五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沉重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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