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煩惱
喻皎皎一身狼狽的回到家,難免被父母責(zé)問,她說不出緣由,只是笑,顏靜淵拉著她檢查了并無外傷,見她不愿說,便罷了,自去廚下做飯。
喻盛安卻是十分不喜,教訓(xùn)道,“瞧瞧你那樣子,滿身的灰塵,哪還像個讀書人?我看你是左了性,哼,從明兒起,不許你出門,好好在房里讀書,鄉(xiāng)試也近了,這次你可要過。”
原來的喻皎皎自打做了生員,進(jìn)了縣學(xué),卻是呼朋喚友,沉溺于交際,反而荒廢了學(xué)業(yè)。這雖是繼承了喻盛安的性子,但終究誤了舉業(yè),后來喻盛安便管教起來,讓她回了家讀書,然安逸的生活并不能激起她的斗志,她也不似喻盛安夾著恨、藏著怨,田家與她家的生活差距也沒有可比性,自然不能讓她將其視作目標(biāo)。
所以自喻皎皎出事后,除了養(yǎng)傷那幾日,她都老老實(shí)實(shí)在房里用功,喻盛安嘴上不說,心里其實(shí)是滿意的,卻不想今日又開始作妖。
喻盛安說完,見喻皎皎恭順的答應(yīng)了,心里的怒火稍歇,伸手一指桌上的幾張紙,說,“剛田家的小兒將祭文送來了,你緊著背,我估摸著夏祭也就這兩日,你可不許丟咱們家的臉,知道了嗎?”
“知道了。”喻皎皎將祭文拿回房里放好,自去打水來洗過臉,坐在桌前嘆氣。
喻盛安希望自己這科能夠考取,她自己卻明白希望不大,她原受的教育與考試的內(nèi)容是截然不同的。再則文化歷史不一樣,典故、文章皆需時間重新積累,非是這短短兩三個月就能成的。更何況在階級禮法森嚴(yán)的古代,尚有許多避諱,前些日子她翻閱前身的文章,便見璿、琮二字短了筆畫,雖猜測是貴人的姓名,到底不能隨意打聽,如此要掌握這些,更是要費(fèi)些時日了。
她搖了搖頭,苦笑片刻,還是先顧著眼前的事吧,遂拿起胡夫子寫的祭文,一句一句的背了起來。
不多時顏靜淵來喚她吃飯,一家人吃罷,便各自休息了。
卻說另一邊,柏束回到家里,就見柏康從堂屋里出來招呼他吃飯,他點(diǎn)點(diǎn)頭,先去雜間將背簍放下,出來就看到表兄肖央在院子里打水,因素來親厚,柏束也不攔他,過去洗了手,看著堂屋里座上放著的秀樣,說,“那秀樣你留著便是,拿回來做什么,橫豎我也用不著的。”
“胡說,怎么會用不著。”肖央拉著柏束的手,感受到手下皮膚的粗糙,剩下的話便堵在喉嚨里,他想了想,轉(zhuǎn)而說道,“今天家里宴客,公公讓我給你們端些過來,其實(shí)也是想讓我私下問問你,你中意什么樣的?”
自從肖知拜托李晚替柏束相看人家,李晚便操辦起來,前前后后介紹了幾個人,都沒有下文。因柏束年紀(jì)偏大,家世也不甚好,他頗費(fèi)了一番功夫方尋得相稱的,卻不想,這些人皆評價柏束沉默寡言,很是不好相處。因幾個都不成,李晚便想是否是柏束看不中,方才如此冷淡,未免又白費(fèi)功夫,他便讓肖央來問問看柏束自個兒想嫁個什么樣的。
什么樣的?柏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肖央這么一問,倒是問住他了,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肖央以為他只是害羞,笑著問他,“高矮胖瘦總有個中意的,你且說說。”
柏束順著肖央的話往下想,原說自然要高的,心里卻突然冒出喻皎皎來,她那時站在山上為自己扇風(fēng),看起來好像與他一般高吧,其實(shí)也不必非要比他高的,柏束在袖中捏了捏帕子,觸感比他的肌膚還要順滑,他突然有些難過,輕輕的說,“要像娘親待爹爹那般的吧。”
肖央是見過柏彥的,那是一個特別體貼的人,畢竟能為了自己的夫郎不受家人欺負(fù),而分家出來獨(dú)自打拼的,在哪里都少見。他想要嘆氣,又不好打擊柏束,終是說,“那就是要性子好的,溫柔的。好了,我啊可以回去交差了,你也快去吃飯吧。”
見柏束還有些木木的,肖央以為他是想起了亡母心里難受,便拉著他來到堂屋,與肖知拜別后,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席上正吃著,他不便上席,自去了廚房。
廚房里,王奇正坐在矮幾上看火,他見了便問道,“這是燒的什么?”
“三個孩子的洗澡水。”王奇笑著,一邊護(hù)著肚子,一邊拿著火鉗往里添柴。
肖央心下了然,必然是孩子們淘氣,田蔚七歲,田茂五歲,都是半大的年紀(jì),帶著弟弟出去玩,哪里知道愛惜干凈。想到此,他不由心生羨慕,王奇晚他兩年嫁過來,卻已經(jīng)兒女雙全,不僅如此現(xiàn)在身上又揣了一個,而他卻還只有田茂這顆獨(dú)苗。他嘆口氣,因見王奇坐著難受,便上前去推推他說,“我來吧,你去一旁歇著。”
王奇挺著肚子窩在矮幾上也確實(shí)難受,便也不推辭,另去尋個活計(jì),一邊手上不歇,一邊跟肖央說話。
再說堂上,席間除了田牧一家,尚有柳澤、曾鴻等人。
柳澤曾經(jīng)是喻母的左膀右臂,她見識不凡,在村里很有些名望。田牧也十分尊敬她,夏祭這樣的大事,自然要請她商議的。
而曾鴻于天氣觀測十分有天賦,農(nóng)人種地,免不了要關(guān)心天氣,所以幾乎人人都有一套辨別天氣的口訣,可惜并不太精準(zhǔn);然而,曾鴻不同,她似乎特別能感知天地的變化,所以對天氣的預(yù)測較旁人來更準(zhǔn)確。為了選一個晴朗的日子,田牧便也叫上了她。
幾人商量后,最終把夏祭定在了三日后。
正事畢,幾人閑談間免不得要論一論傅縣令的作為,田牧有些苦惱,她行事向來謹(jǐn)慎小心,卻不知為何得罪了這位新上任的傅縣令。
柳澤旁觀者清,指點(diǎn)她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且讓她燒一燒,左右不傷筋動骨,隨她去罷。”
田霖有些擔(dān)憂田牧,若縣令因上河村自行夏祭而不等她參加心生惱怒,從而給她娘穿小鞋,便問柳澤,“那縣令會不會借題發(fā)揮,故意找茬?”
知道是因上任縣令的舊例,田霖才會有這樣的聯(lián)想,然而村長并非朝廷任命,一般來說縣令并不會干涉的,這位傅縣令出身大族,自然不會做這樣掉價的事兒,柳澤搖搖頭,說,“夏祭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真因她耽擱了,于縣令來說也不是好事,所以她是不會為此事而追究什么的。“
聽到這樣說,曾鴻卻問,“那豈不是一開始就不要理她?”
柳澤笑了,說,“不然,此時此刻,正好。”
柳澤打起了啞謎,曾鴻聽不明白,然她是長輩,不好抱怨,便拿起酒自顧自的喝著。
田牧卻是若有所思,拿起桌前的酒敬了她一杯,說,“多謝柳姨指點(diǎn)。”
見她聽明白了,柳澤心下點(diǎn)頭,早先田牧隨著喻盛安辦事時,她便看出她為人聰慧,行事穩(wěn)妥,原有些可惜喻盛安不是她這個性子,只如今真換了她做村長,柳澤心里亦是唏噓不已。她喝了田牧敬的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告辭。
天色漸晚,田牧也不好多留,便起身親自送她出門,來到門邊,田牧想了想,對她說,“這次夏祭我想讓小喻來誦念祝祭文。”
柳澤自然猜到了田牧的意圖,沉默片刻說,“盛安若是不同意,我可去說和說和。“
田牧笑著說,“下午蔚兒將祝祭文送過去時,便是她收下的,想來她是同意的。“
柳澤伸手拍了拍田牧的肩膀,欣慰的說,“你是個好的,這村子你管得不錯。“
遲來的肯定讓田牧險些落淚。
待柳澤走后,一旁的李晚走上來握著她的手嘆道,“這么多年了,只今天聽到她夸你一句,心也太偏了些。“
“各人情分不同,原也是應(yīng)該的。“田牧回道,這些年柳澤雖不曾幫助她,卻也不曾為難她。
又笑他說,“你不也偏著王奇一些嗎?“
到底是夫妻,縱然李晚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也被田牧看出幾分來。
因著田柏兩家的舊約,王奇一嫁進(jìn)門便要受人非議,他人勤快,福氣又好,為人也正派,這些年田家照拂柏家的事,他也從不曾抱怨,李晚如何不偏愛他。
便說,“那孩子惹人疼。“
田牧也是清楚,因李晚面上并無偏頗,所以也只是感嘆一句罷了。
那廂曾鴻喝著酒,心里想起一樁舊事,便來提醒田牧說,“你說這傅縣令是不是故意下套,想提高賦稅?”
田牧心里一緊,想到柳澤的話,又放松下來,寬慰她說,“不會,這件事只牽扯到咱們村,而賦稅卻是整個縣的事。”
雖說田牧的話有幾分道理,但縣令卻似乎不太講道理,曾鴻依然擔(dān)憂著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天下的縣令一般貪,誰知道這個傅縣令打的什么主意呢,你可要警醒些。”
見田牧答應(yīng)了,曾鴻也向她告辭,因她有幾分醉意,田牧便讓田雯將她送到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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