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買酒的人絡繹不絕，都是些常客，有想要賒賬的，有花錢便宜買酒槽的，這么算下來進賬并不少。

        顧九月看得羨慕，她要是也會釀酒就好了，可是家里只有徐蓮巧一個成年女人做沽酒生意還是不太方便。

        直播間里的人卻在討論現在賣酒的問題

        【私自賣酒是不是犯法？】

        【我也記得犯法】

        【東朝賣酒不犯法，這時候還沒有禁酒制度】

        【再過一百年就有了，不過好像不允許賣給聚眾酗酒的人，如果被周圍人舉報的話就會要懲罰服役】

        【……】

        顧九月看了一會兒直播間熱火朝天的討論，突然想起蒸餾酒這件事，做蒸餾酒是每個穿越人士都必備的技能，她翻找一下資料庫，果然有寫如何制酒。

        她正興奮地準備提出來，但是仔細一看傻眼了。古代版蒸餾器一般用銅做，可是銅器一來非常昂貴，二來技術是循序漸進的，現在只有皇帝能夠用比較精致的青銅器。

        她大伯要真按照文獻上做一套銅蒸餾器，怕是得傾家蕩產。

        顧九月忍不住嘆氣，為什么別人穿越到古代做什么都是順風順水，到她這里就這么難。

        晚上，顧九月三姐弟被顧小花護送回家里，還順路帶回十個咸鴨蛋。

        顧奶奶做咸鴨蛋特別拿手，顧大伯家里做了幾十個，恰巧顧九月遇到鴨蛋熟到可以吃。

        因為有咸鴨蛋，晚飯就有著落。顧奶奶做咸鴨蛋的手藝名不虛傳，敲開殼子之后，內里是流油的蛋黃心，味道濃香，吃進嘴里口感沙沙的。

        顧九月用咸鴨蛋拌著豆腐吃，吃得津津有味。

        無奈徐蓮巧特別節省，規定家里一人只能吃半個咸鴨蛋，顧九月和她分了同一個鴨蛋。

        顧九月吃完蛋后，就把蛋殼扔雞圈里喂小雞，據說蛋殼能補鈣，小雞根本不計較雞蛋和鴨蛋殼，用嫩嫩的小嘴啄食蛋殼。

        顧九月高興道，“快吃吧，多吃多吃，以后長得壯壯的。”

        顧二妞腦子聰明，跟在一旁亦步亦趨小聲問，“我們能不能養鴨子呢？”

        顧九月想到石碓旁邊堆積的大量谷殼覺得可行，她現在的夢想不大，就是一頓能吃一整碗米飯，配上一整個咸鴨蛋！

        顧九月這么想，家里也特別爭氣。因為家里第二批小雞被孵化出來，顫顫巍巍用濕漉漉的羽毛接觸世界。

        這批小雞一共有十五只，有十三只被孵化出來。

        雖然孵化率很高，但顧九月還是有些不滿意，她現在已經學會挑選種蛋，如果她能夠自己挑選種蛋的話，可以稍微降低死蛋率。

        等小雞崽長得結實一些，顧九月把它們全部賣給了劉三叔。

        劉三叔現在是對顧九月心服口服，并猜測她在使用什么“秘方”孵蛋。當然，他很聰明地不會問這種問題。

        劉三叔收雞崽的價格是八文錢一只，加上兩個死蛋賣了十文，這次顧九月一共進賬一百一十五文錢。

        劉三叔已經準備和顧九月做長期生意，卻被顧九月拒絕，因為天氣逐漸轉冷，種蛋一旦涼蛋就意味著胎死腹中，顧九月孵完下一批就暫時不再做孵蛋工作。

        兩次進賬除去一開始的成本，顧九月現在已經賺了一百九十文錢。

        她把其中一百文錢拿給徐蓮巧放家里當備用金，剩下九十文則準備去縣城里買些過冬用品。

        恰好李二嬸要去縣城看兒子，管賢要去縣城賣獵物皮毛，就把顧九月捎帶一塊去了。

        縣城離顧家村挺遠，大約幾十里地，坐牛車花了一個上午時間，到下午時，三人才到縣城。

        顧九月這是第一次見識真正的古代城市，古代城市一點都不雄偉，低矮的城墻荒涼破敗，街道兩邊沒有商鋪，只有幾個過路人。

        聽了管賢解釋，顧九月才知道這里是居民區，居民區只能住人，不允許買賣。要做生意就得去專門的集市，不然就會因為違背法律被抓起來。更麻煩的是在這種小城市集市規定有開放時間，逢雙不開，宵禁后關閉。

        三個人早早出門，到集市上已經是正午，顧九月懷里揣著徐蓮巧給她準備的粗糧餅子，還有竹筒裝的熱水，正好當午飯吃。

        李二嬸摸了摸她的干餅，卻讓她先不要吃，把倆小孩帶到一處小攤前，叫了三碗熱騰騰的湯餅。

        湯餅就是面，不過不是常規的細面，而是一種“面片兒湯”，和現代刀削面差不多，面被切得薄薄的，在大鍋里煮透后撈上來放在以雞湯為湯底的碗里，淋上醋、姜、蔥花、肉桂、花椒，香氣撲鼻。

        老板招呼李二嬸說，“又來看兒子呢？”

        李二嬸笑著說，“對，這小子在外面老讓我操心。”

        雖然裝湯餅的碗比顧九月的臉還大，但吸飽鮮香雞湯湯汁的湯餅太好吃，顧九月吃完后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三碗。

        直播間里的觀眾們早就拿出碗筷準備開飯，顧九月的直播隱約有向吃播轉變的趨勢。更絕妙的是星際觀眾們眾籌購置的新攝像頭已經安裝好，現在他們不僅可以看到食物的顏色，還能聞到食物味道。

        【好香好香，這就是面嗎？我上次看到面還是在博物館和紀錄片里面】

        【味道和全息紀錄片有出入，怎么說呢，更清淡一點】

        【樓上的，紀錄片有可能是假的，這是最正宗的】

        【謝謝主播，主播治好我十年的厭食癥】

        【眾籌把錄播做成全息生活體驗，我想體驗在古代云吃飯！】

        【那你要體驗的恐怕不只是吃飯，還有云挖土、云種田、云被剝削。】

        【……】

        一碗湯餅三文錢，李二嬸排了九個銅錢給老板，面還算便宜，包肉的餛燉最貴，一碗二十文。

        顧九月和管賢從兜里掏了錢給李二嬸，卻被她擺手拒絕，李二嬸家里有良田，又種了蔬果，比起他們富足許多。

        吃過午飯，李二嬸就不慌不忙帶著他們去逛集市。

        集市兩旁是商鋪，商鋪前是吆喝著的小攤小販，顧九月看見這些人賣各種東西，包括草藥、草鞋、涼席、石刀、骨針、小瓷碗、擺件、家具等等，甚至有人賣穿不下的舊衣服舊鞋子。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不能賣的。

        幾人逛了一圈，顧九月看上了厚布、厚鞋和一些家用品，遲疑著不知道哪些劃算，而管賢則在挑選到底把手上的皮毛和獵物賣給哪家。

        李二嬸卻讓他們別急，和人商量幾句后把倆小孩帶到一個攤子面前看雜耍表演，說要去鋪子里看兒子，讓他們在這里等自己。

        顧九月和管賢就乖乖待在這里看雜耍。

        做雜耍的是兩個江湖藝人，一對兄妹，一會兒表演用胸口碎大石，一會兒表演踩一種鐵圈子，能踩幾百下都不掉落，堪比現代電視上的雜技，引得周圍圍觀人群陣陣叫好。

        不過顧九月和管賢一個是假小孩，一個是見多識廣的富家小孩，對此都沒什么興趣，反而直播間里人像看稀奇一樣用設備拍下來，說是可以用作論文參考。

        太陽有些大，顧九月花一文錢買了兩筒薄荷水，薄荷水裝在竹筒里，她也顧不上什么干凈，和管賢一起咕嚕咕嚕把水干凈，算是解了渴。

        兩人怕和李二嬸走岔乖乖等在原地不敢亂動，中途遇見要送他們果子吃的，還有來搭話的，顧九月怕是拍花子，一句話不敢回答。

        等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姍姍來遲的李二嬸終于來雜耍攤子面前接他們。

        管賢沒忍住心急，問李二嬸，“現在去買東西嗎？”

        縣城是有宵禁的，晚上如果過了宵禁還在街上跑，就會被抓去官衙打屁股。現在離宵禁不到一個小時，時間這么短估計買不到什么好東西，所以管賢才會這么問。

        李二嬸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才小聲說，“沒事，我帶你們去逛鬼市。”

        顧九月和管賢不約而同睜大眼睛。

        顧九月在電視劇里看過鬼市，不知道有幾成真假。

        據說鬼市要凌晨開門，所以要躲開宵禁。不過看樣子李二嬸是老手，她找到一處偏僻的草叢藏身，這里野草茂密，成年人蹲在里面也不會被外面的人看見。

        李二嬸還有其他準備，她把一床大草席鋪在草地上，讓大家在這里先休息一會兒。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天上能看見月亮。因為沒吃晚飯，顧九月把餅子拿出來，分成三份，管賢也準備好烤肉，用刀切開分給吃他們。

        三個人怕引來官兵，小心翼翼吞咽食物，然后用水把餅子吞下肚。

        因為地處偏僻，所以也沒什么行人，只有不知名動物的叫聲遠遠近近。

        吃完后無事可做，只能躺草席上睡覺，這是顧九月第一次在野外露營，怎么都睡不著。她轉頭一看，發現管賢也如此，而李二嬸早就睡過去，發出輕微鼾聲。

        管賢在黑暗里看見顧九月的眼睛，小聲問，“怎么了？”

        顧九月說，“睡不著。”

        管賢笑了下，“睡不著就數星星，一會兒就睡著了。”

        其實顧九月還有點怕蟲子和蛇，但是她覺得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于是聽從管賢的話，數著數著就真的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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