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場激烈的爭吵
秦小戰到底繞到了沙發對面,大敞著雙腿懶懶地一靠,滿臉黑線。
他不懂,那個在戰場上桀驁冷清的楚顧問,是怎么做到嬌滴滴軟乎乎起來,竟沒有半分惹人嫌?
似乎想極力表達“我不吃你這套”,秦小戰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又猛然起身,轉身就走,毫不留情!
身后的楚顧問不慌不忙,馬上摸著側頸那兒的創可貼,輕輕喊了聲:“疼。”
“……”
秦小戰不去理會繼續走,背后的聲音又即刻多了一點抽噎:“別走。”
他咬咬牙,手摸上門把手頭也不回兇狠很道:“我同意和你聯手,并不代表你什么都能問,楚顧問最好別得寸進——”
“別走。你不想說就不說,再陪我一會兒就好。”
后背上猛地貼上來的懷抱很暖很真實,入耳的軟聲細語像一道電流直擊心臟。
秦小戰驀地一頓,低下頭看了看環在他腰間的手。
九根手指骨節分明,白皙纖瘦,此刻在輕輕顫抖著,將他的腰一點點摟得緊實。
明明那雙手拿起刀槍來,從不含糊,此刻卻顯得那么小心翼翼,好像被摟住的人在被如此珍視著。
秦小戰只覺得心里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在兇狠地翻涌著。
他用力滑動了幾下喉結,倏地攥住那截瘦纖的手腕,狠狠甩了下去。
那些眼淚并不是為自己而流,那聲“別走”,也并非是在叫自己。
秦小戰奮力轉回身,注視著眼前那雙還帶著淚珠的眼。
他踩碎了腳下那一顆顆、剛剛順著他后背掉落在地上的淚丸,逼得眼前的人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不是說了,不要認錯人嗎楚顧問?這世上再沒有你的那個秦戰,你到底要我重復多少次!”
“不!”楚楓被沙發擋住便停下腳步,兩手緊抓著沙發背。看著貼過來的秦小戰,他的眼神依然堅定而凌厲,“你錯了,你在,秦戰就一定會在,你的這具身體,秦戰的靈魂才是主宰!”
秦小戰:“所以你等于在承認,你和我聯手,想知道吸血的真相,都只是想讓你的那個秦戰回來而已!”
楚楓:“那又怎樣?”
秦小戰:“是不怎樣,可是我奉勸你死心吧楚顧問!費斯少往血液里注入的,是破壞抑制劑的毒素。哥哥那晚不知情,和每年一樣吸了后,我馬上就出來了,任哥哥如何在這具身體里掙扎都沒用。”
楚楓:“所以……所以那晚吸食我掌心血的人,就已經是你,不是秦戰了。”
秦小戰:“沒錯,楚顧問!”
楚楓:“所以,那之后你并不是去找伍清如,而是去殺了他滅口!第二天伍清如之所以那么奇怪,是因為那根本就是一個假象,那個伍清如只是承載你的意識的一個假象!秦戰會使用幻影,你自然也會。”
秦小戰:“呵果然夠,聰明楚顧問!”
楚楓:“所以,你在戰場上射殺已經不可能活下去的伍清如——包括對已經死去的鹿馬又補了幾槍,根本就是在配合費斯少,以斬斷我對當時以為是秦戰的你,身上那根抱著最后希望的稻草!”
秦小戰:“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費斯少的所有目的都已經達成!他想要淚丸,最后你果然哭了;他不喜歡哥哥對你的情有獨鐘,最后你果然親手殺了他,親手葬送了那份情!你現在那么想要哥哥回來,當初為什么不信他到最后?”
兩個人貼靠得很近很近,一番激烈的對峙后,兩人凝視著彼此紛紛氣喘吁吁,四只眼里仿佛藏了四把刀子,一把比一把鋒利。
楚楓本以為這十來天的時間,已經沖淡了一點他心里的痛苦和哀傷。
可是秦小戰帶著尖刺的陳述與質問,依然能輕而易舉地戳進他的心臟,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那兒,又開始滴起血來。
但他把滿腔痛楚用力從嗓子那里吞咽下去,沒有低頭沒有垂眼,依然擲地有聲:“即便是這樣的結果,我依然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和秦戰的這份情,沒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呵是嗎,”秦小戰不屑地嗤笑一聲,“若哥哥沒有絕望,為什么我再也感受不到,他想沖破這具身體的那股力量了呢?別再天真了好嗎楚顧問?想讓哥哥回來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人,哥哥自己早就心死了,懂嗎!”
楚楓咬破了嘴唇,沒讓自己顯得那么“不堪一擊”而去晃動身形。
他并不質疑秦小戰的話,卻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撐著自己,依舊堅信秦戰不會輕易放棄。
楚楓生性桀驁,任何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就算秦戰放棄了,他知道自己也會拼了命地喚回他,就算秦戰心死了,他也要讓兩人在彼此眼前做出了斷。
眼前的秦小戰,為這場沒有硝煙、似乎只比誰的聲音大的戰爭,毫不掩飾露出了一點勝利后,得意和不屑的笑。
楚楓不由地又抓了抓沙發背,側頸那兒因為他整個人的用力,瞬間青筋凸起,創可貼下方甚至滲出了一點淡淡的血跡。
他潮濕的眼尾下,臉頰上的顫動因為過分的激動而久久未停。
半晌,他逼迫自己暫時忘卻秦戰。
他繼續問秦小戰:“你明明不相信費斯少的不是嗎?因為你心知肚明,費斯少注射的毒素,不僅能抑制秦戰,同時也能從此控制住你,把你留在他的身邊。”
“有什么關系嗎?”秦小戰端起肩膀無所謂地笑了笑,“就算我現在離不了他的血,又能怎么樣?我只要重新占據這具身體就好,那么在誰身邊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楚楓猛地喝斥一聲,“就算秦戰真得不再出現,你秦小戰也只能在我身邊,誰都不可以!”
……
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
秦小戰不知道愣怔了多久。
半晌,他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唇,忽地勾起了一邊唇角更近地湊了過來,楚楓不得不主動偏開了點頭。
秦小戰那股懶倦的氣息噴在了耳邊,楚楓聽到他似乎沒了爭吵時的咄咄逼人,而是漫不經心地問:“為什么?為什么我一定要留在你楚顧問身邊呢?喜歡你的是哥哥,可不是我。”
楚楓勻出去一口長氣,只覺得太陽穴那里像炸了般疼痛不已。
他早料到和秦小戰之間的“磨合”不會那么順利,或者和平。
但是這場逐漸偏離他計劃的爭吵,還是讓他覺得猶如丟了半條命般疲累。
他記得自己的原計劃好像是用“撒嬌”來著,看來自己果然不擅長。
那會兒在秦小戰握住門把手即將開門離去時,他明明可以再“嬌”一點就留住他了,可是那一瞬間,他卻忽然恐慌到了極點,仿佛要離去的是他的秦戰。
所以他不受控地沖了過去,真情實感抱住了那個后背。
此刻秦小戰不老實地在他耳邊吹著氣,仿佛不等到一個答案絕不罷休。
那寫在臉上的“我可不喜歡你”的表情,讓楚楓越看越無語。
他累了,便一把揪住秦小戰的的衣擺,給他拉到沙發那兒,把他按坐下去。
他自己也在一旁靠了下來。
“我不知道的,就只有你為什么一定要喝費斯少的血這件事了。你不告訴我,我會以為你秦小戰喜歡我,所以說吧,我聽著。”
楚楓垂著頭緊擰著眉,手指用力揉著太陽穴,沒再看一眼旁邊咬著牙的秦小戰。
秦小戰在臉上寫了明晃晃的“無語”兩個大字,可身邊的人不再搭理他,只輕飄飄又問他:“秦小戰,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只覺得自己心頭閃過一陣從未有過的慌亂,便看著那個俊秀的側臉,嗤笑一聲:“哥哥喜歡你,我也喜歡你?你以為你是誰!”
“嗯,”楚楓也無所謂地淡淡應一聲,手指隨意敲了敲沙發提醒他,“那就快點說。”
秦小戰獨自僵持了兩分鐘,終于敗下陣來,開始漫不經心講起來。
……
二十年前,秦小戰炸毀了孤兒院后,便和費斯少一起離開了那個魔窟。
還沒走多久,秦小戰突然陷入了一陣極為不舒服的暴躁中,只覺得嗓子里干得要命,似乎異常口渴。
可他想到的不是水,腦海里浮現的都是那些流淌的鮮紅血液。
費斯少發現了他的異樣,或許是想詢問一聲他怎么了,但是秦小戰突然殷紅著眼角猛地沖他撲去,眼看著他手里的匕首就要劃破費斯少的喉嚨,費斯少忽然不急不忙地笑笑。
“我不介意你吸我的血,可是我覺得,我去幫你找到更多的血,你會更開心。”
之前秦小戰第一次從秦戰的身體里出來的時候,入眼只有一個被綁著的費斯少沒有要侵犯他的意圖。
他炸毀孤兒院,費斯少還幫他找炸藥,所以他一開始就很相信這個人。
費斯少的話毫無疑問很有吸引力,何況他說完便毫不猶豫先奪過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秦小戰的口渴得到了暫時的緩解。
費斯少很守承諾,在第二天兩人路過一個小村莊時,正好遇到幾個村霸在欺負村民。
費斯少便眼都沒眨,將那幾人殺了。
村民們正要感恩戴德時,費斯少卻不屑地笑笑,舉起手中的匕首便要屠村。
正在貪婪地吸著血的秦小戰,忽然僵硬地晃動了下頭。
他聽到身體里有個聲音在呼喊:“不可以!阻止他!”
他知道那是哥哥秦戰。
哥哥如果出來了,秦小戰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次現世。
他一點都不想被禁錮在那具身體里,他想要的,是鮮血和自由。
于是他極力去和哥哥抗爭。
可這是他第一次出來,嗜血的癮就不湊巧地發作了,他漸漸感到精神力和體力都不支。
前方費斯少的刀子眼看著就要對村民落下時,秦小戰能清晰地感覺到,哥哥沖了出來,并且急速上前阻止了費斯少。
那是秦小戰和哥哥兩人,第一次去完成融合身體這件事。
他消失得很慢,即便哥哥已經完全成了主導,他的意識還殘存在那具身體上。
他能透過哥哥的眼,看到費斯少被阻止后似乎很不高興,但費斯少也沒多說什么,便跟著哥哥走了。
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個醫師,他聽見哥哥在跟醫師詳細地詢問嗜血癥要怎么抑制。
那個醫師最后給了哥哥一種藥劑,說那是世界上最后一份獨有的抑制劑,專門用來抑制嗜血癥,可以在嗜血癥發作的時候,以任何方式服下。
哥哥是沒有嗜血癥的,秦小戰很清楚那是拿來抑制自己出現的東西。
拿到抑制劑后,哥哥似乎覺得和費斯少道不同不相為謀,便要與之分道揚鑣。
費斯少卻在前一晚,偷偷將哥哥的抑制劑全都注射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哥哥無比憤怒,但費斯少表示他沒有惡意,只道:“阿戰,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兩個是同類。我只是舍不得你,不想和你分開。”
秦小戰能感應到哥哥當時的心理,哥哥當時并沒有為費斯少的濃情所動,只是覺得費斯少這個“人”內心的城府與陰暗,實在太恐怖。
自己在他身邊反而比放任費斯少孤身一身要好,這樣也能時刻監督他。
所以哥哥最后壓下了所有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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