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戲
晚上十點整。
大樓第二十八層的長廊盡頭,赫然出現一行步履匆匆的人。
六個黑衣人手持重型槍械,分成兩側走在前頭,眉間充滿了緊張和警惕。
唯獨費斯少只披著一件寬大的浴袍被護在身后,雖然不似以往那般完全不慌不忙,倒也不顯得過于急躁。
五分鐘前,有人來報告,秦小戰的嗜血癥發作了,囚禁室里慘不忍睹。
費斯少倒不會擔心楚楓被秦小戰報復至死,畢竟衛嵐剛剛才預測,楚楓三天后還拿到了金淚丸,他費斯少還期待著這場有趣的游戲呢。
一直在門外把守的人似乎受到了驚嚇,居然在門外上了鎖,直到費斯少來了才將門打開。
那道門,此刻仿佛通向地獄,一經打開后,除了費斯少,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退后了一步。
事實證明,這間封閉型囚禁室比地獄還恐怖。
本來四面潔白的墻壁,此刻像被鮮血涂鴉一般,在陰暗的燈光映射下,整個房間充斥著一片詭異又陰森的殷紅與濃腥!
地上,床上,沙發上,血跡無處不在。
房門正對面那扇窗子前,楚楓緊閉著雙眼微仰著頭靠在窗棱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上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鮮血。
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而秦小戰,正伏在楚楓的頸側,貪婪地吸食著美味佳肴。
似乎聽到了身后的響動,他的動作一頓,便漫不經心轉回身,擦了下嘴角。
他的手一松,楚楓如灘散沙順著墻壁緩緩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秦小戰邪邪地勾起一邊唇角朝費斯少走去。
他眼底聚集的腥紅,赫然蘊藏著一股仿佛要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以至于費斯少周身的人紛紛舉起槍械對準了他。
費斯少卻揮了下手示意他們放下,自己走進了房間。
“能不能告訴你的人,他們的血,喂狗還行,我秦小戰看不上。”
秦小戰中途腳步一頓,往沙發上懶洋洋地靠了過去,口中盡是猖狂與不屑。
費斯少徑直向窗下的楚楓走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后,便回身示意門外的醫師進來,給楚楓做緊急搶救。
秦小戰看著似乎有些生氣的費斯少,嗤笑了一聲:“我可沒有不守規矩,我答應你不會弄死他,他不是還有口氣?”
在來囚禁室前,秦小戰明確告訴費斯少,他要為金淚丸的事兒,包括心臟上中彈又挨刀子的事找楚楓算算賬。
費斯少當時猶豫了一下,最后說只要別要楚楓的命,隨他便。
畢竟楚楓的淚丸,分量很重。
也許費斯少沒想到秦小戰最后鬧這么大,但是沙發上的人那副懶倦的樣子,只能讓費斯少感到無奈。
他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那點陰容便也消散了些。
他走過去站在沙發背后,很寵溺地摸了摸秦小戰的頭,眼睛看著床邊一圈兒忙碌的醫師,緩緩開口道:
“沒想到和你同為特級兵,楚顧問卻敗得有些——讓我意外的慘烈。”
秦小戰只覺得頭頂上,那看似在給人按摩解乏的力度,猛然加重了些,好像一個不小心答得不好,自己就會死在那只掌心之下。
于是他干脆完全仰靠在沙發上,把眼一閉,翹起二郎腿,看起來很享受。
“再重些,”他指了指太陽穴那里,嘴角上依舊掛著不羈的笑繼續道,“楚顧問不是敗,是根本沒有反抗!
費斯少明顯又意外了一下:“我之前來見他的時候,他可是桀驁得狠,一點也不像不會反抗的樣子。”
秦小戰聳聳肩:“大概,他真看到哥哥這張臉,再桀驁也抵不過他心里的愧疚。反正我這帳算得沒勁又沒趣,不喝他點血,我不舒服!
自古情關最難過,費斯少只稍微想了想,便覺得以楚楓的性情,在大義面前,他能為死去的兵將與秦戰決然割指斷義!
那么為了心中摯愛,他的愧疚也足以能讓他甘愿獻上性命,何況只是鮮血。
費斯少終于露出了進來后的第一個笑容。
他拉起秦小戰走出門外,忽然又回身吩咐了一句:“給楚顧問備好食物和水,明早起調集三倍人手看守,任何人不得進入!
秦小戰很奇怪:“發生什么事了嗎?”
費斯少邊走邊道:“鄧憲成親自率領東南陸區總部的一半兵力,來支援伍明齊,已經達到兩天了。等兵隊緩解了高原反應后,伍、鄧二人勢必會發兵奪回拉爾宮西部戰區。明日一早,我會親自過去指揮部署!
“哦,我和你一起去?”秦小戰似乎困了,邊走邊打哈欠。
費斯少無奈地笑笑,搖搖頭:“你的傷需要靜養,這次暫時留在基地就好,不要亂走動。”
他一頓,又補充了一句:“不管如何,三天后,我都會回來的。”
秦小戰并沒注意到那句,忽然有些意味深長的“三天后”。
……
午夜十二點整。
秦小戰將門窗全部反鎖好后,走進臥室將手一揮。
楚楓憑空出現,緩緩掉落在諾大的軟床上。
他緊擰著眉頭,顫動著眼睫毛盯著天花板,逼迫自己盡快從道具空間里的虛虛實實里走出來。
大概過了十分鐘,他終于看清了一臉壞笑看著他、單手支著頭躺在他身側的秦小戰。
楚楓咬了下嘴角猛地將他推倒,坐起身后不禁又摸了摸頸側的傷口。
那種特殊的痛感總會讓他莫名覺得委屈。
他忍著酸澀的鼻尖,咬牙緩緩吐道:“你是狗嗎秦小戰!”
明明是場戲,可秦小戰又咬又吸得怕是太過于真情實感,以至于楚楓在進入道具空間后陷入混亂時,都還能感受到頸側那兒的疼。
不過,楚楓很奇怪,為什么出來后,他竟然能夠記得在道具空間里的感受?
應該會忘記才對,難道道具空間出了問題?
他本想問問秦小戰,但想了想便算了沒有問,出沒出問題秦小戰自己明顯會比他清楚。
最主要的是,在道具空間里的這么一會兒,他莫名覺得自己在混亂中,好像感受到了秦戰的氣息。
那個虛無的暗黑空間,儲存了他和秦戰的很多溫存,只稍一想,他的心里便已無限酸楚,所以他不想去提起。
秦小戰被推倒后,就順勢在床上攤開了雙臂,楚楓的耳里很快傳進他懶懶地笑聲:“不演得真切一點,怎么騙過費斯少!
這倒是實話,楚楓拿開頸側的手,轉而又揉了揉還在脹痛的太陽穴,聲音有些悶:“囚禁室那兒會不會有問題?”
毫無疑問,秦小戰悄無聲息,使用“幻影”將楚楓帶進了道具空間,留在囚禁室的,只是承載楚楓意識和感知的一個假象。
秦小戰沒有回答,卻看著楚楓側頸上又紅又腫的血口,指尖倏地攢動了一下。
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明是作戲,可當他再次貼近那道血口時,縈繞在他周身的楚楓的氣息,忽然讓他心頭一陣悸動。
那傷口的紅腫,竟源于他自己的情不自禁。
那一刻,他為這個人屬于哥哥忽然感到一陣發酸的不舒服,所以他越咬越用力,越吸越舍不得放開。
秦小戰的忽然沉默引起了楚楓的注意。
楚楓偏過頭去,將一直盯著自己的人逮了個現行,不過,他只覺得秦小戰肯定又再琢磨什么不著調的事兒。
可秦小戰坐起身,竟隨手夾出一張創可貼,示意他轉過去一點。
楚楓一愣,倒是沒拒絕,他把頭一偏露出傷口,便看見秦小戰湊過來,一臉認真地邊貼創可貼邊說:“囚禁室的血,都是道具空間里儲藏的真血。那么真實,十個費斯少也發現不了,能有什么問題?再說,我跟他解釋的是,你是因為哥——”
他驀地一頓。
“怎么了?”楚楓覺得很奇怪。
秦小戰似乎莫名有些不耐煩,“沒怎么,”他道,“明天費斯少要離開這里,正好,我們去拿金淚丸!
楚楓沒繼續追問他的奇怪之處。
側頸的創可貼貼好了,他便自己動手翻了一套睡衣,進了洗浴間。
秦小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后,攏燃了一顆煙。
身后的洗浴間里傳出的水流聲,嘩嘩作響,秦小戰覺得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之前他還能無所顧忌的,在楚楓面前一口一個“哥哥”,可那會兒,一種莫名竄升上來的煩躁讓他把“哥哥”兩個字,生生卡在嗓子邊上。
他驚覺,自己好像不愿意再看到楚楓為了哥哥傷神,可他不確定,是因為自己對楚楓有了不該有的疼惜,還是因為自己對哥哥有了不該有的嫉妒。
他又不喜歡楚楓,楚楓喜歡的也明顯不是他。
不管是疼惜,還是嫉妒,看起來都只像一個笑話。
秦小戰本以為這顆煙能緩解自己的煩躁,沒想到煙滅了,他心頭的煩躁,升級成了暴躁。
楚楓洗完澡打開浴室門后,便看見秦小戰臉黑成了碳般一身戾氣堵在門口。
一時間,楚楓只能想到一個理由來解釋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兒:秦小戰大概又犯病了。
他緊捂著脖子,竟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上下掃了秦小戰一眼:“你……又想吸血了?”
等了二十分鐘的秦小戰,暴躁值陡然又升了一個等級,開口時明顯陰狠又帶著點點氣悶:“我就不能是……是在等你?”
楚楓大無語,用清冽的聲音賞了他一個“楚氏譏諷:“你就不能照照鏡子?你那副樣子等我,等著吃了我?”
被人這樣等,有幾個能受得住。
誰知秦小戰像頭被激怒的獅子般忽然猛地撲過來,把楚楓重重按在浴室門上。
手臂上那兩只掌心里的炙熱,灼得楚楓心下一驚:“秦小戰,你想干什么?”
雖然莫名其妙,但楚楓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可秦小戰倏地閉上眼,似乎在極力地克制自己,因為楚楓漸漸覺得手臂上的力度又輕了點。
等秦小戰再睜開眼時,楚楓竟能看出他陰著的臉色里,摻了一點緊張和認真。
片刻,他聽到秦小戰問他:“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如果我幫你拿到金淚丸,你……你還會討厭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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