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消失的皇后(十七)
“他會不會被悶死啊?”駱懷慈趴在后窗上觀察,擔憂地問道。
華炎晏朝外看了一眼,不以為然,“悶死他?不可能的,他會在自己悶死之前把別人先吵死。”
駱懷慈思考片刻,放下簾子,“嗯,有道理。”
車夫鞭長及馬背,一甩兩下,發車。
車內很安靜,華炎晏坐得像一尊兵馬俑。
華奇珩安靜地打量著自己年輕的父親,他剛正,他不阿,他德能過人,他治國有方,可是這有什么卵用?他現在就是個不茍言笑不會討好就快錯失良機的棒槌。
要不是非得被他給生出來,華奇珩都懶得幫他!
他在心中長嘆一口氣,側身對旁邊的駱懷慈笑得像個擔心她婚姻大事的姨母,“小慈,你千萬不要聽白蘭袞獨這個滾犢子瞎說,我們殿下和你,根本不存在什么霸占不霸占的。”
此言一出,駱懷慈十分識相地給他們騰出了自由擁抱的空間,兩個人俱是被她的舉動搞得糊涂。
“殿下和姑娘不用擔心,我駱懷慈活到這個歲數,雖然是個不經夫妻之事的小白,但不該我惦記的東西我絕對不會瞎想,你們放心,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不能壞了你們的好事。”
她還在耳邊舉手發誓,如果插足華炎晏和沈玉音之間當了小三,就天打五雷轟。
華奇珩:“……”
求生欲強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沒什么自尊了。
華炎晏憋紅了臉,半天不吭聲,見她都用“不得好死”咒自己了,終于無法再忍。
“誰告訴你我和玉音打算越過你在一起的?”他的聲音低沉,閉眼聽一句,能讓人聯想到滿天的烏云。
駱懷慈怯怯地瞧了沈玉音,半試探地問:“你們不打算越過我在一起?那就是納你做妾咯?誒呀,早說嘛,嚇得我剛才想跳車。”
華炎晏扭頭:“跳車???”
駱懷慈:“呃,這個嘛,從種種跡象表明,我認為,雖然可能不太準確,你們,這個,想要……emmmmmmm,殺我滅口。”
華奇珩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額滴個親娘啊!!
華炎晏未成年就開始命令手下人殺人,但是也沒聽過這么荒唐的殺人理由,他徹底敗了。
“你認為我會在這里,馬車上,郊游途中,殺了你,我的妻?”他逼近駱懷慈。
駱懷慈后退,“……昂。”
華炎晏又近兩寸:“在你心里我這么冷血?”
駱懷慈后退:“……昂。”聲音打顫。
華奇珩看著就要親上的兩個人,心都揪起來了,他深知,此時時刻,他們不可能有法式舌吻,他們只可能會誤會更深。
“哎呀,這都是誤會,誤會誤會誤會。”一連一串的誤會,他坐過去隔開親生父母。
他看華炎晏,太陽穴的青筋已經暴突,可能是真的很生氣。
他又看駱懷慈,坐在老遠轉著眼珠,現在一定在想,到了血霉才會嫁給這個怪物。
又當兒子又當情敵又得當媒婆的華奇珩抬頭望向車頂:這特么都是為什么啊!
片刻后他悄悄靠近駱懷慈:“小慈,殿下對你,真是有心的。”
駱懷慈鼻孔張大深吸一口氣好似見了鬼:“往我的素菜粥里下豬肉,還是些餿了的豬頭肉,是很有心啊。”
說完裹緊了外衣,初夏了,咋個還那么冷?
華奇珩音和華炎晏對視一眼,“這不可能,誰告訴你的?”
沈玉音的一個下人,每天都有燕窩送到房里,誰敢給王妃吃餿豬肉?
駱懷慈挺起腰桿:“當然是我自己吃到的!阿黛碗里的,還有半個豬眼睛呢!惡心得我們吐了一宿,都瘦了。”
越說越委屈,她不禁心疼起阿黛,和她那幾天掉了的二兩肉,又為國家省了一尺布料。
說完瞟了華炎晏一眼,這貨看不出什么心思,就是臉色難看得很。
“啊呀,停車,我要下去,我在這兒坐的十分不自在,我要去坐后面的馬車。”一股勁涌上心頭,就要下車。
華炎晏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任她掙扎也不松開。
“后面的車,坐不了四個人。”他抬眼時,華奇珩隱約從那眼光里,看到了一絲絲祈求和愧疚。
華奇珩:啊,這才是朕的父皇啊!
“我信你的鬼!”駱懷慈沒有讀到那束光,她咬上了華炎晏的手,掙脫了。
十分鐘之后,白蘭袞獨上來了。
華奇珩:“……”
華炎晏:“……”
白蘭袞獨:“……”
他滿臉生無可戀:“我和兩個丫鬟都已經聊到我父皇從中原娶回來我母后了,小慈居然來強迫我換馬車?!”
華炎晏冷漠:“你完全可以不和她換。”
袞獨暴跳:“不換?她能把馬車折騰散了。對我拳打腳踢的,非說后面的車坐不下四個人。”露出手臂上的抓痕,向華炎晏控訴剛剛遭受的暴力。
華炎晏怔了片刻,突然嘴角以不被人察覺的角度上揚:“她信我。”
華炎晏呆了:斬男模式言情劇,正式開始。
馬車行了一上午,從最初搖搖晃晃到最后極速奔騰,終于在正午時分來到了巍峨峰山腳下。
駱懷慈剛下車,首先來了一通洗胃式的亂吐。她到今天可算是明白了,她不但暈車暈船,還暈馬——馬這種動物,是她坐不起的神獸。
她吐得如一只暈了的小山雞,被華炎晏攬在懷里蔫不拉幾的,直到山上來的小宦官給了她一顆“暈馬藥”。
“啊,我這是升天了,見到了小仙童。”
巍峨峰還不屬于皇家時,就有靈童下山接客的傳統。他們都是些面容清秀的少年,年齡在八至十二歲之間,穿得仙氣飄飄,周身純白,就連頭上扎的發帶也是白色的,乍一看就像是畫中走下的仙童。
華炎晏用下巴貼住駱懷慈的腦門兒,小聲告訴她:“不是仙童,是下山來接我們的小宦官。”
駱懷慈強打精神站直了打量上山的“小仙童”,深感民族花兒遭到打壓閹割的切膚之痛,連連搖頭:“嘖嘖,嘖嘖嘖,這么俊朗的小小少年你們居然忍心閹割他,萬惡的封建社會……”
大部分時候,華炎晏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是從現在開始,只要她說著,華炎晏一定仔細聽。
駱懷慈躲開華炎晏,開始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爬山。她不是個愛運動的女子,更不喜歡爬山,因為爬上不僅費體力,而且還很危險。
尤其是跟一個想讓你消失的人一路向上攀。
她回頭看華炎晏,華炎晏竟然也在看她。這個眼神為她提供了源源動力,她嗖地一下就跑到了第一。
白蘭袞獨人雖然精瘦精瘦的,腿倒是很有勁,被駱懷慈超過之后保持在第二的位置,開始毫無下限地說土味情話,哦不,是土味友情話,把她從頭發到腳趾都贊揚了一遍。
華炎晏安靜地爬山,緊跟在白蘭袞獨之后。
好幾次華奇珩都發現他的臉色不好看,爬山本來就費力,他還生著悶氣,搞得整張臉就跟蔫了的茄子一樣,紫黑紫黑,皺巴皺巴。
華奇珩突然心里不好受,原來他父皇在成為做皇帝之前,有過這么一段連老婆都追不上的歷史,單單追不上也就算了,還得忍受自己表叔對老婆的百般騷擾,簡直就是屈辱。
“咚——咚——咚——”
正想著,上頭滾下來一塊大石頭。華奇珩靈活一閃,躲過了危機。然后緊接著,上頭滾下來大團黑色物體,伴著一聲慘叫從大家身邊滾落,滾啊滾啊滾的終于被一顆大竹筍逼停,哀嚎聲響徹山谷。
“袞獨表叔,你還好嗎?”華炎晏此時一改之前的消沉,周身煥發著傲人的精氣神。
“哎呦,哎呦哎呦哎呦……”白蘭袞獨按住左腰,只叫喚,不回話。
看起來很嚴重的亞子。
“太子,太子殿下,你要是還活著尚且清醒,就眨眨眼!”華奇珩突然跳起來向他招手,并且努力支招。
白蘭袞獨一時也來不及想,只想告訴大家自己還活著,于是用盡渾身力氣,眨眼,眨眼,眨眼,再眨眼……
上頭的人一片安靜,半晌之后,卓其拉開了大嗓門向他喊話:“殿下,看不見——”
白蘭袞獨:“本宮都已經快眨成瞎子了,你們還說看不見。”
卓其拉抬頭向上匯報:“啟稟逸王殿下,赤土太子還活著,就是眼睛太小,怎么眨我們都看不見。”
山上傳來一陣嘲笑。白蘭袞獨差點當場去世。
華奇珩繼續嘲笑他:“太子殿下,你不要著急啊,我們這兒就快爬到山頂了,等到了行宮,稟告了太上皇,就派人來救你。”
白蘭袞獨不依:“你們怎么能拋下我就走,我一個人在這兒怎么辦?我能干什么?”生氣地拍打著身后的筍兒們。
華奇珩向他喊話:“奪筍吶!太子殿下!你身下全是筍,無聊就奪筍,奪完一顆奪下一顆,
等到方圓兩尺的筍都奪完了,救兵就到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一陣嘲笑震天響,眾人繼續爬,留下袞獨慢慢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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