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烏龍鬧劇
這道指令,著實為難李溯,他剛剛從師門叛逃出來,帶著一身邪門本領,打算加入無妄宗。
結果現在,讓他展露本家功夫?
自打殷于野離開后,李溯便一直沒說話,臉色跟便秘了十幾年似的。
沈韶棠傻坐半天,忍不住說道:
“你從師門叛逃出來,難道一樣東西沒帶?”
李溯卻睜大了眼睛,忽然一拍桌大聲道:“什么叫偷?我李溯雖然是無恥小人,不講信用,但是從不打師門的主意!我是順手拿來,拿算是偷嗎?那些人都是在污蔑誹謗我!”
“我沒說你偷。”
“……”李溯一梗,然后像是泄氣的皮球,坐了下來,從空間戒里翻找一圈,將一本皺巴巴的書本丟到桌上。
“這是什么?”沈韶棠隨手翻了翻,發現書里都是畫符咒的技巧。
“我師父給的符咒書,入門之后覺得用不上,丟在角落積灰,你湊合看看。”
沈韶棠一手翻書,一手提著毛筆在宣紙上畫符,權當是涂鴉練習。
他想起一件事,狀似無意道:“我聽說你在合歡宗呆過幾年,那里不好嗎?為何來投奔無妄宗?”
“那里太無聊了,除了情愛沒別的。”
“……那你一定見過合歡宗宗主吧?”他聲音里帶著幾分好奇。
李溯還在翻找空間戒指,想也沒想道:“有過幾面之緣,待客很熱情,還送了一大堆小玩意給我……就是這個!”
沈韶棠瞥了一眼,那長相奇特的東西,沒敢問是做什么的,連忙垂下眼睛,繼續練畫。
接下來半個月,他除了畫符練字之外,還看些正派典籍修心養性、甚至李溯還搞來了把古琴,沒事彈一曲解悶。
羅辰代為督查,過來檢查了幾次功課,常常借著他“偷懶”為由懲罰,手段無非是克扣午餐、罰抄典籍之類。
他這態度,連吃瓜的李溯都感到詫異,當下對尹澈厲聲訓斥。見人走遠了,立即湊過來小聲問:
“你與他能有什么仇怨?”
“是啊,能有什么仇?”沈韶棠一邊搖頭,一邊反問。
“……”
李溯直覺里面有貓膩,但是一時也問不出來,便轉移話題,“你也該學點其他知識了,這可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全修真界只此一本。”
沈韶棠見他掏出一本紅皮小冊,約莫a4大小,封面上還繪著騷氣撲面的牡丹圖。
他心里感到一絲不詳,這東西不會是……
在李溯期待的眼神下,他翻開了其中一頁,然后就“啪”的合上書,臉色咻的漲紅了。
“我房里那幅畫是你拿的?”
他那天閑著沒事,一時手癢就畫了幅人物插畫,結果當天下午就丟了,還可惜了好久。
李溯笑得擠眉弄眼,嘿嘿笑道:“我也是十分驚奇,那幅畫畫工很特別,我從未見過有人這么畫,于是……拿去借鑒了一下,忘了給你還回來。”
沈韶棠第一次急臉,他騰地一下站起來,伸出手,“這件事不許說出去,還有把它還給我。”
“好,好……別生氣,我知道你對師尊的心思,不過我會保密的,回去后我去找找,明日早晨我就還你!”
“明日?那幅畫對我很重要,你現在去拿來,我在這等著。”
他倆并不住在一處,只是每日都在這間院子,一個教書,一個學習罷了。
若是其他東西,沈韶棠還可以不在乎,但是那幅畫畫的可是殷于野。
他當時準備過手癮后銷毀的,結果……若是被發現,那可就完犢子了。
李溯低聲說了一聲“小氣”,礙于沈韶棠過于認真,便連連答應,去給他拿畫了。
一個時辰后,沈韶棠看見他回來了。
“畫呢?”他連忙問道。
可是對方兩手空空,頭發甚至有些蓬亂,面如死灰,目光還躲閃著不敢看他。
“路上遇到了羅辰……我勢單力薄,沒保住畫。”
“什么!”沈韶棠瞳孔地震,他撲過去按住李溯肩膀,像是抓著救命稻草,“那你有沒有把它毀了?”
“……”李溯摸了摸鼻子,“沒來得及。”
沈韶棠一臉抑郁,默默坐了回去,心想到時候見了師尊,怎么狡辯。
不知道羅辰會怎給他添油加醋,殷于野看到那幅畫是什么反應……
傍晚時分,他還沒想出對策,就被傳令弟子帶去了主殿。
……
在偏殿內。
沈韶棠乖巧坐在案前,看著一桌佳肴美酒,咽了咽口水,勉強克制動筷的沖動。
殷于野坐在主位,從上往下俯瞰席間,兩旁的燈火籠罩著暖色,無論是從哪個角度,都能清楚看到少年每一個細微動作。
他手背托著臉,微微瞇起眼睛,目光落在沈韶棠臉上。
“若是不合胃口,我讓人換下來。”殷于野的聲音帶著幾分疏懶,像是半醒的狀態。
“不,這多浪費。”沈韶棠斷然拒絕。
這話有些奇怪。殷于野不知道什么叫浪費,在他觀念里,強者能擁有絕大多數資源,無所謂失去。
在殷于野的目光注視下,沈韶棠拿起手邊的竹筷,吃之前還不忘禮貌:“師尊,您吃了嗎?”
“我早已辟谷,無需進食。”
他這才放心,開始吃菜,因為并不在乎被人看,所以吃得還挺香。
殷于野的晚飯跟自己的簡直云泥之別,沈韶棠甚至懷疑廚子是人界名廚,簡直不要太好吃!
“咕嘟咕嘟!”那酒是果酒,聞著是桃花香味,沈韶棠一杯下肚,神清氣爽。
他真的旁若無人地吃著飯,那邊殷于野眼神一直沒離開過,似乎看他吃飯是件什么有趣的事。
殷于野不是頭次“請客”,但是基本都是鴻門宴,來的人對他心懷戒備,擔心有來無回,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第一次有人真的來吃飯——也許是太蠢。
殷于野不禁莞爾,指尖摩挲著酒杯,他抬起喝了一口,酒味濃烈,卻少了些味道。
也許,桃花酒的味道會不錯。
他收回強烈的視線,慢悠悠拿起一個畫軸,在空中打開,紙張刺啦的聲音尤為突兀。
“……”沈韶棠耳朵收到信號,拿著筷子的手顫了顫。
這就是公開處刑嗎?
殷于野的聲音自上方傳來,輕飄飄地說著爆炸性的話語:“聽說這是你畫的,畫工不錯,有七八分神似,只是你不畫旁人,為何畫我?”
這張畫的是赤霄仙君的漫畫肖像,拋開其相貌不談,單是紫玉冠還有玄衣樣式,都能一眼表明畫中人的身份。
畫中的赤霄仙君容顏如謫仙,閉著眼眸半倚靠在樹下,似乎在等候何人。
等的人自然是“尹澈”,沈韶棠卻不能說,因為后面情節是殷于野在人界等“他”,然后兩人春風一度……
他開始臉不紅心不跳瞎編,“師尊是修真界第一仙君,容貌更是脫俗絕塵,我……我不該因為欽慕而將您畫下來!”
少年手指緊張地攥著衣擺,按捺著上前祈求歸還的沖動,眼睛里的畏懼漸漸漫起水霧,像是一朵嬌弱的花正經受風雨。
“欽慕?”殷于野笑了笑。
沈韶棠莫名聽出了一絲譏諷,面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輕輕點頭。
“這畫可是李溯那廝教的?”
沈韶棠聞言沉默,這明顯是道送命題。問的可以是畫工,也可以是畫像,他決定折中回道:
“李道友教過幾日,這畫是我自己完成。”
他軟綿綿的聲調,像是婉轉的唱曲流入耳畔,殷于野看得出來,面前的少年與半個月前,有了細微的變化。
殷于野放下手,換了個坐姿,整個后背靠在椅背,語氣戲謔道:“可是,李溯不是那么說的,而且從未授與你畫技。”
沈韶棠心里拔涼拔涼的,正欲辯解,就聽殷于野薄唇吐出兩個字:
“過來。”
他一頭霧水,直到聽到一聲鈴鐺響動,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慢慢走上臺階,走近玄衣仙君。
是蠱蟲發作了!
沈韶棠心道不好,但也許是嫌他太慢,殷于野抬起手,接著一道吸引力便將他帶到座椅前。
結果因為慣性,加上腳下打滑,他直接撲進了殷于野懷里,為了避免摔倒,還雙手抱住了對方的……腰。
沈韶棠的臉剛好撞到他的腹部,除了鼻尖撞紅了,這個姿勢還相當尷尬。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忽然瞥見對方喉結,不禁怔愣,那蒼白的皮膚上有數道細微紅痕,從衣領下露出一角。
像是某種符咒,可是世上有誰敢給殷于野下咒?沈韶棠納悶。
因為過于緊張,他竟然沒成功逃開,愣神中被殷于野用手按了回去。
九敏!!
最后掙扎著,沈韶棠竟坐在他膝蓋上,衣裳倒是凌亂了些,而后背就抵著對方的胸前,于是戰戰兢兢不敢動彈。
沈韶棠暗中決定,回去后研究一下,把身上該死的鈴鐺取下來。
“原來是無師自通,你天賦不錯,但是……你真正要學的不是畫技,以后不要再讓我看見這些畫。”
沈韶棠感覺側脖頸一涼,他啞聲應道:“我……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感覺能動了,然后如坐針氈般起身,離開三步外,仍是心有余悸。
他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正想趁機全身而退,但是下一刻卻瞳孔緊縮,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為了驗證事實,他手摸了摸前襟,里面的冊子不翼而飛!
沈韶棠苦澀地想,他今晚怕是要命喪此地了。
殷于野那修長勻稱,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放在座椅旁邊,掌心下是一本封皮鮮艷的小冊子——上面繪著富貴牡丹圖。
他輕輕笑著,說道:
“我有點好奇,李溯近日在教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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