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美作品
你不會想知道的。
沈韶棠心臟砰砰地跳,這回不止是“冒犯”,而是坐實(shí)了“褻瀆”的罪名,總之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
時(shí)間過得很慢很慢,那只手指翻閱的動作,像是一把利刃,在他脖子上來回試探,從哪里切下好?
氣氛詭異的安靜,直到殷于野的聲音響起:
“畫工極差,水平不到家。”
沈韶棠耳尖一動,聽語氣不像是生氣,心中不禁納悶,殷于野到底看到了什么。
“坐下!
殷于野一聲命令,沈韶棠就不自覺邁開腳步,在他左側(cè)的位置坐下。
然后,只見那本“致命”的紅冊子落在他面前,一陣風(fēng)刮過,翻到了其中一頁。
沈韶棠大著膽子去看,發(fā)現(xiàn)上面并不全是畫的單一形象,幾筆潦草的人形輪廓,非常抽象。
“……”因?yàn)槔钏莸摹巴倒p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
“有些時(shí)日沒去看你,如今正好,考考你的識字量,將上面的字詞一字不落念出來!
殷于野說這番話的時(shí)候,神情才恢復(fù)平常,仿佛是在抽查弟子的功課。
他目光往下,然后又是無語,李溯真是個人才,畫人體圖也就算了,還每幅作品配上一大段文字解說。
沈韶棠震驚之余,只能壓制羞恥心,輕聲念出來。
可惜,按殷于野的修為來說,他再怎么小聲都沒用。
誰知道,殷于野一直沒喊停,他便只能一直念下去,從難為情到漸漸麻木。
中途為了提醒,沈韶棠還喝了口果酒潤嗓子,故意不接著念下去。
“繼續(xù)。”上頭的聲音命令道。
鈴鐺一響,沈韶棠便只能認(rèn)命,翻了一頁,目光落在書頁上,清脆的聲音再次響徹大殿。
夜色漸深,殷于野才放他離去。當(dāng)沈韶棠走出主殿時(shí),身心疲倦,腦海里響起了系統(tǒng)的聲音。
“殷于野真愛值+10。”
沈韶棠壞心情一掃而空,感覺丹田中的靈氣又充沛了一重,整個人精神一振。
他意猶未盡,回頭看了一眼殿門。
“念念詞就漲數(shù)值,能多來幾次就好了!
系統(tǒng)無語:“真丟人!
……
半個時(shí)辰后,一個身影緩緩走進(jìn)偏殿。
羅辰看著那桌殘羹飯菜,眼神涌上一絲嫉恨,然后立即垂下眼簾,朝著主位拱手道:
“宗主,您就這么放他走了?”
玄衣青年手托著臉頰,閉著眼眸在假寐,周身被陰影籠罩,散發(fā)著低氣壓,像是置身連光線難以穿透的深淵。
這張臉卻給人一種錯覺,恍如謫仙誤入其中。
可是羅辰卻清醒地知道,無妄宗的宗主可不是什么“謫仙”,而是根性本惡的邪仙,外表只是迷惑外界的手段。
若是掉以輕心,或是輕敵,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你這雙眼珠子,若是用不上了……不如趁早取下來。”殷于野目光陰冷,眉眼間積壓郁氣。
羅辰臉一白,連忙垂下眼睛,呼吸急促地看著地面,聲音顫抖:“弟子不過是為宗主氣憤,尹澈以下犯上,私自畫下您,還……授意李溯畫下圖冊,他們二人狼狽為奸,實(shí)在是可恨可殺!”
“呵……”殷于野嗤笑了一聲,道:“所以你算是什么東西,也配為我氣憤?況且,若是真有人冒犯了我,當(dāng)下殺了便是!
羅辰神色怔愣,放在身側(cè)的手攥緊了。
他目光中流露出狐疑,左右不決地猜想:“尹澈不過只妖獸,資質(zhì)卻并不出眾,也無特別之處,為何宗主對他百般縱容?門中有傳言……”說到末尾,便戛然而止。
殷于野漫不經(jīng)心道:“什么傳言?”
“……門中人人猜想,宗主待他溫柔寬厚,感情非同一般,不知真假!绷_辰修飾了一下措辭,說得隱晦含蓄。
“哦?那你認(rèn)為是真是假?”
“自然不是真的,宗主眼光不俗,深謀遠(yuǎn)慮,怎么會看上那個家伙,一定是有其他用意!
羅辰臉上洋溢著激動和真誠,卻見殷于野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還不算太蠢!币笥谝澳闷鹁票K,輕抿了一口,便嘗到滿口桃香。
可是羅辰得到想要的答案,卻忽然撲到他跟前,雙眼彌漫著興奮的光:
“宗主,我知道您的心結(jié)。我比他有用多了,何不讓我試試,您一定會知道,我做的會比他更加優(yōu)秀努力!”
羅辰在宗門待的時(shí)間最長,為殷于野辦了不少賣命的事,自然也知道那位“對家”,除了那位,當(dāng)世無人可與赤霄仙尊媲美。
殷于野悠閑地晃著酒盞,“你知道我要他做什么?”
他聲音里暗含危險(xiǎn)的意味,但是羅辰卻沒留意,反而愈發(fā)大膽:“只要是您一聲吩咐,我愿意做任何事,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
“我知道你忠心,不必多言!
殷于野輕輕嘆息,“但是,憑你的本領(lǐng),他未必瞧得上!
“我……”
羅辰還想說話,但是喉嚨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抓住,將他提了起來,身體咻的一下飛了出去,撞到墻壁后口吐鮮血。
接著,頭便被強(qiáng)迫抬起,眼前的玄衣青年如同修羅,眼底森冷,通身兇煞之氣。
“我的耐性向來不多,你最好管好自己,不要再給我惹麻煩,否則……巨蛇谷那群老東西,可不會嫌給它們加餐!
“還有回去通知他們,往后再有流言傳出,便統(tǒng)統(tǒng)把舌頭割去,門中清凈些也不錯。”殷于野面色如冰,收了威壓,羅辰便咚的一聲掉到地上。
“是,弟子逾禮了……”羅辰心中駭然,他差點(diǎn)面臨被殺的下場。
最后,連滾帶爬離開了此地。
殷于野默然佇立良久,他詫異地看著掌心,是方才動用修為的手,那一瞬間,體內(nèi)的靈氣受到滯塞。
忽然,他感到脖頸傳來刺痛。
手指摸到喉嚨以下的位置,那個紅痕符咒竟然變成了金色,數(shù)道紋路發(fā)著金光,隨著脈搏起伏有生命般流動。
若是沈韶棠此時(shí)在場,定然會認(rèn)出這是正道的手筆,通常是為了壓制某人的修為所作。
“該死!币笥谝把凵耜廁v恐怖,但是疼痛過后,他又感到通身暢快。
這金鱗咒為了約束他,每逢動用修為便會遭到反噬,目的便是為了防止他殺人。
這一點(diǎn),殷于野心知肚明,可是他還是做了,因?yàn)樗F(xiàn)在對手上的籌碼很滿意。
他帶著某種仇恨和詛咒般,喃喃自語:
“罷了,來了正好。我也好趁此機(jī)會,檢驗(yàn)一下‘成果’!
……
三日后,天剛剛拂曉。宗門值守的弟子蹲在柱子旁邊,一邊打盹,一邊望著天上變幻莫測的白云。
忽然,一陣凜冽的寒風(fēng)吹來,直接把弟子的瞌睡蟲吹得不見蹤影。
“誰啊,干什么的!”弟子兇惡地看去,面前竟出現(xiàn)了一片翻涌的云,待云團(tuán)散去,出現(xiàn)了一雙雪白的靴子。
這無端的壓制感,使他身體戰(zhàn)栗了一下,然后便慢慢抬起頭。
來人一襲白罩冰藍(lán)色錦袍,長發(fā)如墨,眉眼清冽,拒人于千里之外,猶如高山上最冰冷的一點(diǎn)雪。
弟子看清了那張臉,頓時(shí)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宗……宗主,您怎么出來了?”
青年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本君來找殷楚洵!
弟子睜圓了眼睛,他也想不通宗主這是何意,怎么會有人要自己找自己?
正心中納悶,便感到身旁又一陣寒風(fēng)刮過,回頭去看什么都沒有,連“宗主”也消失無蹤。
“不對啊,我昨夜一直守著,根本沒見到宗主出來,那……方才那人是?”弟子心中嘀咕著,后知后覺想追上去,卻被同伴拉住了。
同伴拉著他的手,臉色怪異地說道:“你認(rèn)錯人了,千萬別去追,當(dāng)心小命不保!”
弟子目露詫異,“哥,你此話怎講?”
“你可知天雪山的扶淵仙君?”
“他乃化神期的大能,修真界人人皆知,據(jù)說自兩百年前鎮(zhèn)壓魔頭之后,如今還在閉關(guān),你怎莫名其妙提起他?”
“哎呀,你真是愚鈍!”同伴再次壓低聲音,讓他湊近了耳朵,說了一句話。
“什么……方才那人便是扶淵仙君?!”
在他們議論的時(shí)候,遠(yuǎn)在主殿之內(nèi),空氣中儼然充斥著低氣壓。
羅辰被修為威壓壓制地?zé)o法起身,他匍匐在地上,身上冒著冷汗,每一個動作都變得艱難。
“稟仙君,我家宗主……確實(shí)不在……”
顧清侖轉(zhuǎn)過身,負(fù)手而立,收了威壓之后說道:“你去將他請來。”
羅辰眼底閃過一絲怨恨,然后慢慢起身。修真界劍宗一共有兩大門派,一個是無妄宗的“劍意兩修”,另一個便是天雪宗的“太上忘情”。
他們最大的不同,是后者乃正兒八經(jīng)的劍道門派。
但是,幾百年間他們都相安無事,如今扶淵仙君竟打上門來了,未免太不把人放眼里!
……
沈韶棠一路走來,總覺得有些冷清,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這個時(shí)辰也沒什么人。
他站在大殿門口,想讓羅辰去通報(bào)一聲,但是遲遲不見有人出來。
昨天,殷于野答應(yīng)送他一些果酒。
沈韶棠心里捉摸著,主動上去敲敲門?
這么想著,他走到門旁,輕輕叩響,“師尊,您在嗎?”
沒有回應(yīng)。
于是,他走了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連大殿上都空蕩蕩的,直到來到書房的外,才感到里面有人。
“師尊……”
顧清侖站在窗前,正在眺望遠(yuǎn)方,睫羽纖長,眼眸倒映出晨曦,卻沒有一絲情感,就像是神明俯瞰人間。
恰好門口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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