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自己算出來的結果再一次跟參考答案相去甚遠,朝野“啪”地把書推出二里地,繞著食指和無名指轉圈的筆一用力飛出去直直戳著臺歷上標紅的下周五劃了一長道。
朝野伸手蹭了下,一道頓時糊成一片。
路恩搖著一把印著索隆頭像的扇子,頻率不減,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世界好像在路恩這一眼后靜止了,朝野羞羞慚慚,一股老血涌上腦,半晌欲言又止地說了句“唔”。
路恩不咸不淡地點評他:“越救越挫。”
“畫蛇添足。”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朝野嗷的一聲:“別罵了別罵了,這是個不可抗力的意外。”
“哦,原來是我摁著你的手彈的。”
“……”
“我都看見了?”
“什么?”朝野愣住。
“你是瞄著我的臺歷去的。”
嚯,被發現了。
路恩看了一眼他昨天標的日期,抬手把它扔進了抽屜里。
“不給。”
朝野沉默,他沒想要,他就是想借機問問這個力度幾乎穿透兩頁紙的周五之約。
路恩收了書,說:“我去周淵家里一趟,你……”
“看資格賽?”
路恩沒問他怎么知道的,點了點頭。
朝野也起身慢吞吞地收拾書包,臨了又揪了兩顆紅提硬拖了幾秒。
上輩子ig打we的資格賽朝野也是在周淵家看的,具體細節記不清了,只記得跟著比賽起伏幾個人瘋狗一樣咆哮,完事摸著黑各回各家。
他實在想不起來路恩當時坐在哪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人都是真實的,喜歡的時候恨不得有皮膚饑|渴癥一樣黏在一塊,不喜歡的時候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眼珠子。
朝野沒跟路恩一塊過去,他在小區門口接上老趙,倆人去了小區底下的連鎖超市,結賬的時候小推車放了滿滿當當一堆。
兩個人到的時候徐宏給開的門,路恩坐在沙發邊上曲著腰拿托盤載著一塊排骨逗狗,小黑狗歡快的搖著尾巴蹭著他的褲腿。
周淵坐在他右側,勾著肩,擺弄路恩帽子上多出來那一截帶子。
人人都各自占據客廳里的一塊位置,只有這倆人近的像他媽湊了一個“從”字。
朝野脫鞋進門,走到倆人跟前把兩大袋東西往茶幾上一放,塑料袋跟玻璃摩擦發出聲響。
靠在一塊的倆人不約而同抬眼看他,周淵哎呦一聲沖他比拇指借機擠兌徐宏:“徐宏你看看人家多上道,人哥倆來帶零食帶飲料,你呢,啊,你踏馬就給我帶張嘴。”
徐宏側身靠在沙發上沖周淵拋媚眼:“有燒烤有烤鴨,路恩還打包了四個硬菜,野哥跟老趙帶了零食和飲料,我同桌跟班長帶酒,那可不就差我這張嘴了嗎。”
“你要點臉行不行。”
朝野沒參與他們的插科打諢,眼睛分秒不離的盯著周淵那條胳膊,他扒拉開上邊放著的易拉罐從底下掏出大瓶的可樂:“周淵,我買了大瓶的飲料,你家有紙杯嗎?”
周淵朝左邊努嘴:“有,就左邊第一個抽屜里。”
朝野微微一笑:“你找吧,我也不好意思翻你家抽屜。”
“行。”
三言兩語把人支開,朝野順勢坐在了周淵原來的位置,而且絲毫不避嫌的將手臂橫在路恩身后的沙發上。
朝野拉過最近的零食袋,掏出兩包黃瓜味的薯片遞到路恩旁邊。
朝野一直覺得黃瓜味薯片挺邪|教的,奈何架不住未來男朋友喜歡,他在超市瘋狂拿的時候老趙在旁邊看的目瞪狗呆。
所以老趙問他tellmewhy的時候他諱莫如深地說人生的意義在于勇敢的嘗試。
給趙浩揚迷迷瞪瞪忽悠瘸了。
“不是,野哥你買這么多黃瓜味的東西干啥,這味道能入駐膨化食品就很他媽離譜,如果有一天我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把生產黃瓜味薯片的工廠干倒閉。”徐宏嚷嚷道。
路恩撕開一包,頭都不抬地懟:“如果有一天我有錢了第一件事先把想把生產黃瓜味薯片的工廠干倒閉的工廠給它干倒閉。”
“如果有一天我有錢了我先把想要……把干倒閉……”徐宏望向天花板在想怎么往回別。
班長“哇”的一聲:“別套了別套了兄弟們!娃要傻了。”
朝野把黃瓜味的膨化食品都拿出來摞在路恩跟前,點著徐宏說:“不能吃就給我放下,要飯了還挑食。”
“哎呦臥槽,你倆咋還統一上了?”
“因為你丫欠唄。”路恩說。
眾人哄笑,樂得看徐宏被擠兌。
“來兄弟們,”周淵把紙杯挨個分了,在徐宏旁邊坐下,“說吧開不開彈幕?”
“不開。”路恩跟朝野異口同聲說。
“行,那我關了啊。”周淵點了關閉彈幕。
“來來來買定離手,第一局我壓ig贏,賭兩杯啤酒。”徐宏領頭。
“出息,你那小紙杯養魚呢。我三杯壓ig贏。”周淵跟上。
“你三杯跟我兩杯有個屁區別。”
“數量上加一這就是區別。”
“少壓點,萬一bo5直接拉滿呢。”
“萬一3:0橫掃……”
肩靠著肩,朝野伏在路恩耳邊問他:“你想不想贏?”
“嗯?”路恩乍一聽沒明白。
“壓we,”朝野眨眨眼,許諾,“保你贏。”
路恩不太能理解,若有所思地看他:“你這么看好we?”
“我不是看好we,”朝野掐掐指頭,老神在在地說:“我是會算。”
“扯|淡,你物理18分提前算到了?”路恩開了瓶啤酒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開口說:“壓ig,三杯。”
朝野啞口,睜著眼跳坑也壓了ig。
可能受昨天ig3:0omg的影響,擠在沙發上的七個人第一局有五個人壓了ig贏。
從we選藍色方ig放霞洛讓對方順利拿到后,路恩就覺得眼皮直跳,開局we的下路雙人組換血換的賊猛,兵線進塔we打野直接帶著雙人組越塔殺了ig雙人組,才四分鐘ig天劣開局。
“嘶,放給we霞洛是不是有點不把下路組當人啊。”
“這下路怎么玩?蛇女游不了打野還是個酒桶,不管能讓we通關。”
緊接著六分五十一秒,we再度越塔強殺ig輔助。
“這酒桶來干嘛?打野開送是吧?”周淵扔下手里的串,人已經麻了,“打的太下飯了,今晚的米飯我包了。”
現場粉絲吶喊聲頻傳,解說在分析這波ig打野做的決定有多失策,we已經順利拿完了一血塔,像趙浩揚這種倆隊誰贏都無所謂的已經咧嘴笑傻了。
“點了吧,we下路恨不得要平推了。”
“我先喝為敬。”
“沒什么翻盤點了,ig上中野沒優勢,we下路優勢完全輻射到了其他兩條線,we不犯大失誤ig沒了。”
前排頂不住后排沒傷害兩波團霞猛的像個鬼,we二十六分鐘半先下一局。
路恩扔了一包紙巾給周淵:“別哭。”
周淵摟著紙巾,嘴硬道:“臥槽,不能!絕對不能!”
在場真在乎ig贏不贏的也就周淵跟徐宏倆人,徐宏s4就是ig的粉絲,周淵單純喜歡中單選手。
其他人要么粉的隊伍已經拿到世界賽名額,要么跟路恩一樣看比賽圖個樂子對外只要冠軍屬于lpl就行。
“下一局還要等一會,來來來別閑著咱玩個游戲。跟你們說啊我盯班長很久了,他絕對有情況。”徐宏清了清茶幾留出一塊空地,往上放了個空酒瓶。
“我有什么情況,你別瞎說。”
“裝是不是,你領小姑娘去爬山虎那拍照當我沒看著啊。”
“臥槽我明明看了身后沒人……”
徐宏伸手攬過班長,清了清嗓子介紹規則:“真心話,不允許敷衍性的設問和回答啊,必須對著肉串起誓說實話,選擇不答的,一瓶起步開下一輪。來兄弟們你們懂我意思吧,今天班長必須橫著出去。”
“你大爺啊徐宏。”班長頂了徐宏一手肘。
“行,想玩是吧,”趙浩揚一擼襖袖伸手摁住瓶身,“我先來!”
喊的氣勢挺足,看清瓶口朝向趙浩揚差點嚇|萎了,開局他就轉給了朝野。
其他人笑作一團。
“行啊老趙,上陣先拿親兄弟開刀是吧,牛逼。”
“滾犢子,老子不是故意的……”趙浩揚訕訕地說。
“懂,你是有意的……”徐宏瘋狂在一邊拱火。
班長嘻嘻哈哈地往前湊:“我來問我來問,野哥有沒有喜歡的人?哪個班的?”
眾人攛掇著怪叫,連路恩都看了他一眼。
朝野笑的曖昧:“有啊,膚白貌美腿長還是個學霸~”
在一片怪叫聲中朝野看了路恩一眼手一轉,瓶口重新轉回班長。
“好轉啊野哥,來吧班長,說說,跟妹子發展到哪了?”徐宏問。
“滾滾滾,我剛追著,我們很純潔好不好。”班長蹬了徐宏一腳,臉紅透了。
越往后話題越葷素不忌,幾輪轉完人人都被逼問的面紅耳赤,除了路恩,愣是沒一個人轉到他。第二局游戲進入bp階段幾個人說再來最后一輪,朝野手指搭上瓶身擰了最后一下,瓶口在眾人逼視之下減速緩緩指向了路恩。
“你……有沒有理想型?”朝野問。
你想要什么樣的男朋友,你說什么樣我就能改成什么樣。
“野哥,這問題一點都不刺激。”
“就是,純情的一批,一點都不符合你秋名山車王的身份。”
“我轉的,我說了算。”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路恩,只有朝野的眼睛里幾乎快要藏不住心底的隱秘。
路恩笑了笑,薯片貼在唇邊隨著舌頭卷回口腔,口水沾在唇邊留下一點泛光的水漬。他拿啟子開了一瓶啤酒,意思很明顯,我喝了你們別問。
大家調侃一頓,視線重新聚焦回直播,唯有朝野盯著空酒瓶出神。
朝野的問題是個小坑,沒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你有沒有理想型?
有,但我不想說。
兩人坐的極近,朝野側頭呼吸重一點都能撲在路恩臉上。他在想在喜歡他之前路恩有沒有喜歡過別人,如果有,那個人能是誰。
煩躁的情緒像無底的沼澤一樣漫過了口鼻。朝野一口氣干了半瓶酒,視線落在屏幕上,賽情激烈卻始終投不進視網膜。
他想握身側的那只手,特別想。
當晚的比賽鏖戰了五局,無論場內場外的觀眾吶喊的有多激動和熱烈,ig還是2:3輸掉了比賽。
屋里氣氛一時凝結,導播鏡頭最后給到了為ig征戰3年的核心選手rookie,周淵跟徐宏兩個粉絲心態有些崩潰。說著自己不能哭的周淵抽了張紙巾欲蓋彌彰地蓋在了眼睛上。
“真菜啊。”徐宏重重地嘆氣,紙杯懟在茶幾上,晃出了大半啤酒。
知道他們進了世界賽也很難拿到好成績,但就是希望這只隊伍能走的遠一點,再遠一點。能戰死在世界賽上也別死在家門口。
“三年了,三年我們rookie一個聯賽冠軍都沒拿到……”看著自己喜歡的選手從職業幼年期走入青年期一無所獲,周淵給自己看破防了。
職業生涯長的選手能打個七八年,短的一年甚至一個常規賽就把自己打沒了,每一年競爭不上世界賽的名額對選手本人和粉絲而言都無異于蓋棺,棺材的棺,然后埋點土數個12345等明年新賽季。
年年復年年,攏共不過7、8次進世界賽的機會。
機會沒了就沒了,無論傳統競技還是電子競技吃的都是青春飯,不會有人永遠18歲,但永遠有18歲的人。
朝野受不了幾個男人湊一塊哭的嘰嘰歪歪:“擱著哭什么呢,爸爸給你們預個言,他明年就奪冠。18年阿水夠年紀上場,三叉戟偷輸出能力一絕。世界賽edg16強出局rng8強賽被g2送回老家,ig先斬skt拳打g2腳踢fnc直接橫掃奪冠。”
“野哥,你是人嗎?決賽中國打歐美啊,你咋瞎扯都不按基本法?”徐宏邊控訴邊瘋狂捏花生,他都鼻涕眼淚一大把了,咋還有畜生出來開嘲諷。
“你這是在誅我們粉絲的心……”周淵哭的更兇了。
朝野反駁:“不是,你們就不能當成我對ig的美好祝愿嗎,明年中單皮膚就選樂芙蘭好吧。”
“朝——野——”周淵忍了又忍,抄起背后的抱枕朝著朝野的腦門甩過去。
然而朝野根本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嘴一張哐哐往倆粉絲身上戳刀子:“ad選卡莎,輔助選洛,上單選劍姬和刀妹,你別說刀妹那個階梯設計是真不錯,不過賣的最好的是卡莎的皮膚,手感好……”
“我真是,你別跑啊孫賊。”
徐宏一躍而起摁住朝野,一抱枕摁在他臉上:“行啊,duke都讓你安排上第二個皮膚了,野哥,你今天死在傷心欲絕的粉絲手里也算是個好去處了,別反抗,友情提醒你反抗會死的更慘。”
長沙發上坐了五個人,本就擠得慌,徐宏這一撞直接把朝野半個身子撞進了路恩懷里。
“憑什么我們edg16強出局啊?”趙浩揚趁著周淵跟徐宏動手的空隙,以下犯上悄咪咪伸腳小踹了朝野一腳。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皮膚,朝野攥住路恩手腕,被抱枕捂住的臉只露出一只眼睛,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路……老師,救一救……”
被氣氛感染到了路恩笑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朝同學,自求多福。”
聽到路恩見死不救朝野報復性的蹭了蹭他的手腕。
房間里一掃低沉的氣氛,路恩掏出手機對著眾人拍了張照片,拍照技術太爛,照片里只定格了眾人扭曲虛焦的臉和朝野被圍包之下露出的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鏡頭外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扣在他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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