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一只拇指大小的毛毛蟲從天而降,徑直掉落在柳思情的后背上,它手腳并用扒住這滑不溜秋的衣服,身體的重量拖著衣服往下墜。
柳思情感覺后背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爬,她隨手摸了一把,手心毛茸茸的觸感傳來,她覺得渾身上下好似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人在極度恐懼下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柳思情氣若游絲道:“救命”
江落看柳思情狀態不對,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他走過去看了看,罪魁禍首正順著柳思情的后背慢慢往下爬。看到毛毛蟲的一瞬間江落感到牙酸,這密密麻麻的毛和小點點,差點沒給他惡心死。
用手拍毛毛蟲江落是絕對不會做的,他用紙包著手指,隔著紙去捏毛毛蟲的身體。盡管如此江落還是惡心出一背冷汗,他捏住毛毛蟲的時候它的腳還在動來動去,想要從江落的手里逃走。
垃圾桶立在門口,江落他們兩個在樹蔭下面說話,距離門口有一段距離。手捏毛毛蟲朝垃圾桶走去,江落感覺自己和天堂的距離也就是眼前這么遠。
門口出現景翊的身影,他眉峰壓低,嘴唇緊抿著,手里攥著背包的肩帶,看上去像提著用來砸人的武器,渾身都在詮釋出爺不爽三個字。
江落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已經讓人誤解成了別的意思,他最后幾步幾乎是跳到垃圾桶旁,把這位蟲哥送走。
“你帶濕巾了嗎?”江落還是覺得指尖那種蟲子蠕動的感覺揮之不去。
景翊記得自己剛才把濕巾放包里了,他說:“沒有。”
江落甩甩手,甩掉一身雞皮疙瘩。柳思情走過來,很是感激的:“謝謝學長,我剛才差點嚇得原地去世了”
“沒事兒,這蟲是挺惡心的。”江落在學妹面前還是要面子的,裝也要裝出云淡風輕:“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還有別的事嗎?”
柳思情捧著她送出但沒有被拆封過的禮物,捏著紙袋的邊角,她沒有露出傷心的表情:“接不接受是學長的事,喜歡誰是我的事,我還是想試試。”
“我初中的時候就看過學長拍的宣傳片,也看過學長你其它的作品。”柳思情將鬢邊的碎發撥到耳后,輕聲說:“我花了很長時間下定決心,所以不想那么輕易放棄。”
江落還沒說話,柳思情低下頭飛快抹一下眼睛,說:“我先走了,學長拜拜。”
從車窗看外面倒退的景色,好像全世界都是巨大熒幕中的播放的電影,人潮人海奔流不息,這部電影永遠不會有大結局。江落抽回支在窗邊的手臂,名為世界的電影暫停播放,換成他的青春物語系列。
夜場拍攝要求更嚴苛,全劇組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這一場拍攝地點定在室外,小賣部那條街上。
到了晚上外出工作的人都回家來,江落他們避開高峰期,還是有很多小孩圍著他們轉,一會兒摸這邊的機器一會兒看那邊的顯示屏。帶小孩的家長背著手站著,時不時好奇地問他們:“干這行是不是能賺特別多錢?”“去電影院能看到嗎?”“我能來當演員不?你看我有演戲天賦不?”
江落左右應付幾句,揮手道:“各位父老鄉親都散散!散散!只要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想當演員的進軍演藝圈的留個聯系方式,下次有需要找你們!”
這些人吵吵的厲害,真愿意留的沒幾個,湊個熱鬧而已沒誰當真。人群散了,《焚爐》倒數第二場戲開拍。
小賣部里信號不好,收音機天線拉到最長,播放出來的聲音還是有刺啦的電流聲。老板一巴掌拍在開關上,鬧人的聲音消失,靜的只剩下他的心跳聲。
他的指甲摳著手背,眼睛總不由自主往門外看,跟有什么東西放心不下似的。老板白天和一群學生打架,現在腿瘸著,屈伸都成問題。他拄著棍,從地下爬樓梯上去這段路走完,后背已經被汗浸濕,老板的臉毫無血色,疼痛奪走他的力量,他看起來很虛弱。
一個黑影蹲在棚子里,老板問:“誰在那兒?”
手起刀落,最后的嗚咽跟隨生命一同消逝,老板眼睜睜看著那人站起來跑進巷子深處。血泊中倒著一只狗,它身上還綁著老板白天給他綁上的紗布,失去生機的雙眼向上望著,半截舌頭被人切下來丟在旁邊。
那人先把它的舌頭割下來,又劃破它的肚皮,老板出來后他將狗的脖子割斷,完成了這一場折磨。
這只狗總是跟著一個高中生玩,餓了還會去店里偷東西吃,不會亂叫亂咬人,老板的小賣部破天荒遭一次賊,還是它給趕跑的。
老板蹲在狗的身邊,看了它一會兒,它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散發出腥臭味。老板用袖子在它臉上擦了擦,擦到能看清它原本的顏色,一只黃毛的雜種狗。替它合上眼睛,老板返回小賣部找到一把鐵鏟子,就近找塊土地挖開,給它埋進去。
干完這些老板坐在這雜種狗的墳包上,手里的鐵鏟扔在旁邊,汗流進眼睛里,他先捏了捏發酸的鼻子,將眼邊的水擦干。
“一條賤命,反正也是無依無靠,死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吧。”老板點一根煙插進土里,青煙彎彎繞繞,朝著天上飄去了。
所有人注視著那一縷青煙,江落率先站起來鼓掌:“孟哥牛逼!”
“牛逼牛逼,老孟我覺得你真能去拿個小金人回來了。”
“你小子藏的夠深啊,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報班學去了?演的跟科班出來的似的。”
眾人簇擁著孟超,后勤把道具從土里扒出來,那就是個仿真玩具狗,天黑加上人造血漿淋著,看上去和真的狗別無二致。
這場戲拍完已經過了十二點,收拾好現場都到一點多了,江落他們明天還要起早拍攝,回去后簡單沖了個澡,江落躺在床的里側刷手機。
高強度的拍攝后大腦處于活躍狀態,江落打算看會助眠視頻,他最近對切香皂特別上癮,經常在彈幕里當顏色賭徒,他打字發送彈幕:下一塊絕對是藍色不然我就做一套數學卷子!
黑色的表皮被切開,露出粉色的內芯,江落哀嚎一聲:“我靠,又一套數學卷子被切出來了!”
景翊擦著頭發進來:“什么數學卷子?”
江落的頭發剛才就隨意擦了擦,他坐在床上,水滴在肩膀搭著的毛巾上,他說:“再也不當賭徒了,我輸了四套卷子了。”
雖然不懂但是尊重,景翊把江落的毛巾抽出來,丟到他腦袋上:“擦干再睡,濕著睡容易頭疼。”
進度條還剩下一半,江落找不到合適的支架,他趴著看手機:“等我看完視頻再擦,馬上就看完了。”
十五分鐘后景翊問:“你一個視頻還沒看完?”
江落點開新視頻的手速極快,他說:“再等十分鐘”
景翊把大燈關上,床頭燈的開關在江落那邊,他說:“我現在要睡覺,你馬上去把頭發擦干,然后回來睡覺。”
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江落只能聽從他的指令,在客廳把頭發徹底擦干,江落摁滅床頭燈躺回床上。
手機放在床尾充電,江落閉著眼醞釀睡意,白天的畫面一幕幕閃過,景翊在情書背面畫的愛心,張女士今天約會穿著七厘米的恨天高來上課,老趙的地中海發型頭頂好像更禿了,還有柳思情。
他知道自己有粉絲,在電影這個領域中,江落算是本市新生一代里小有名氣的,經常參加比賽獲獎。知道歸知道,真實見到又是另一碼事,見到粉絲還被表白就是更夢幻的事。
江落翻個身,他面對著景翊的后腦勺,問:“你睡著了嗎?”
景翊說:“睡著了。”
江落:?
景翊說:“說吧,什么事?”
江落也沒打算說什么,他就是想叫景翊一下,他編出個理由:“沒事兒,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早上吃什么。”
“就問這個?”景翊的聲音有點冷:“沒別的要說了嗎?”
他語氣不對,江落問:“是啊,你咋了?不高興?”
景翊不知道江落是不是真的榆木腦袋,在感情方面是不是真的那么遲鈍,他感到無可奈何:“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今天下午的事。”
今天下午?江落回想了一下,他被柳思情叫下去,明確拒絕過她之后,幫柳思情捏走了她肩膀上的毛毛蟲。這有什么好解釋的?
“解釋什么啊?”江落百思不得其解。
景翊忍住把他一腳踹下去的沖動,問:“你談過戀愛嗎?”
江落說:“這算人身攻擊嗎?”
果然是個母胎solo,景翊略微能理解一點為什么江落跟個二傻子似的了,他說:“我大概能理解為什么你明明長得不丑但是一直單身了。”
江落臭屁道:“當然是因為哥眼光高啊,牛不?”
放狗屁,憑實力單身還差不多。景翊不想挫擊他的自信心,這事兒還是等拍完再說清楚吧。
兩個人懷揣著不同的想法睡著,短短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飛一般過去,六點的鬧鐘將他們叫醒。
他們解決好早飯,江落搬個小板凳坐到門口,等著其他人陸續過來。第一個來的人臉上堆著笑,江落聞見女人的香水味,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心態來面對對方。
江落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陽哥,來這么早啊。”
(https://www.dzxsw.cc/book/18664967/3086413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