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鉛羽市。
一間會議室經(jīng)過工作人員連續(xù)幾天的通宵達旦,已經(jīng)一片狼藉,但很迅速被清理出來,騰出空間,疲憊不堪的工作人員出來,換了另一批衣著光鮮言笑晏晏的人群。
粉紫色卷發(fā)的淡漠女人坐在皮質(zhì)軟椅里,整個過程都沒有什么笑容,明明那樣年輕,卻比在場所有人都顯得冷肅,好似世間沒有人能在她那討到一點好處。
但她又是安靜而隨意的。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紙頁間不時翻掠著,聆聽他人的話語,只在極少數(shù)的時候說話,卻總是一針見血地點出關鍵點。
聰明人之間的合作總是很有效率的,很快的,在之前工作人員熬夜準備資料的基礎上,負責的幾個人拍板定論,達成合作。
“啪啪。”簽完合同,在座的人不約而同鼓掌,相視而笑。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臉上洋溢的笑容最是熱烈,他激動地第一個站起來,“好了,這下項目成了,手頭上的事就告一段落了,我要安心準備求婚了。”
這是件喜事,在座的有的是同事有的是合作伙伴,聽聞也都紛紛道了聲,“恭喜恭喜。”
“到時候喜酒可別忘了我們啊。”
“哎喲,你總算是要踏入婚姻的殿堂了,訂的哪天啊?”“求婚選在哪里啊,求婚戒指準備了沒有?”
“同喜同喜。”男子嘴咧到耳朵根,轉著圈跟他人道謝。
場上氣氛愉悅輕松。
求婚男子喜氣洋洋,轉了一大圈到了傅傾城身邊時,剛好提到戒指的事,他拿出手機高聲嚷著,“那肯定早就有了準備,但是拿不定主意呢,大家?guī)臀乙黄疬x一選。”
眾人一片揶揄唏噓,還有已婚的男子撞他肩膀。
求婚男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結婚嘛,畢竟一生只有一次,我一個大老爺們糙點兒沒事,這不可不能委屈了我媳婦兒嘛,所有的女孩子心中對結婚都是很看重的,她們追求儀式感,別人有的,那我一定也要給她。”
傅傾城淡笑的面容不變,眼神卻微微晃動了一下。
所有的女孩子心中對結婚都是很看重,追求儀式感的嗎?
“噢~”起哄聲更重,“人還沒答應你呢,媳婦兒就喊上了,臊不臊你?”
一個呼吸的瞬間,傅傾城側首跟身邊的求婚男子說,“我?guī)湍阋惨黄鹂纯矗胚@個很漂亮。”
男子的眼神一亮,“啊!這個寓意特別好呢!”
“傅小姐的眼光,那肯定沒問題!”大家看了也都紛紛道,要知道傅傾城不是多管閑事的性子,湊熱鬧的事百年難得一遇,所以她說夸獎的話更令人心悅誠服。
打鐵趁熱,求婚戒指在一群人的祝福里就這么被定了下來。
“哎喲,眼看著小馮進的公司,那時他多大啊,現(xiàn)在也結婚了,我是老咯。”又有中老年男子感慨。
“可不是嘛。”一呼百應,另一名鐵灰色西裝的男子笑著搖搖頭,“一轉眼,我女兒都畢業(yè)考公了,操心啊。”
傅傾城原本已經(jīng)起了身,準備離開的,耳朵卻突然被“考公”二字抓住了。
她的步伐不急不緩地稍稍頓了下,巧妙自然地融合在人群中。
“令嬡是考的鉛羽市還是外地呢?孩子還是留在身邊方便照顧些。”有人這么說。
鐵灰色西裝的男人笑呵呵,“就考的本地啊,她乖,想著往后陪著我們兩口子呢。”
“哎喲,閨女孝順啊。”
“養(yǎng)閨女就是好,父母的貼心小棉襖。”
聽到這,已經(jīng)淪為中老年為人父母的情感交流會,傅傾城失去了興趣,提步轉身。
“我家孩子也打算考公呢,聽說現(xiàn)在考公也卷吶,很難吧?”
“可不。”鐵灰色西裝的男人驕傲道,“我家閨女已經(jīng)筆試過了,那可是千軍萬馬殺出來的。”
“”
傅傾城的腳步再次被粘住。
她聽著中老年父輩們在那交流養(yǎng)兒女的心酸歷程,以及考公的相關事項資訊。
看著人們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傅傾城佇立良久,很輕地擰了下眉。
一個考試而已,這么麻煩嗎?
可是,就算很難很麻煩,這跟她有什么關系呢?
-
傅曉爾客套地拒絕了奚稚同樣客套的下午茶,屋子里再次安靜下來。
天色一點點黯淡。
等奚稚做完又一套題時,摘掉一只耳機,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已經(jīng)一片昏暗了。
雖然傅曉爾是有點兒不討奚稚喜歡,但是呱噪后的冷清,意外地令奚稚心情低落了。
她突然想念家人了。
這段時間,斷斷續(xù)續(xù),會有這種情緒上涌,她一直暗自調(diào)節(jié)著,今天卻有點抑制不住。
“啪。”地一聲,書房的大燈被打開了,緊接著響起一道冷清的嗓音,“看書怎么不開大燈,壁燈燈光太昏了,傷眼睛的。”
奚稚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往門口看去,正正對上傅傾城那雙淺咖啡色的桃花眼。
她的失落來不及收斂,全部盛在臉上,兩相對視,她看見傅傾城的眼神很輕微地愣了下。
一個呼吸的功夫,奚稚連忙垂下眼,習慣性掩飾。
她欲張口說點兒什么,可一時卻找不出話。
“我去換身衣服。”傅傾城率先開了口。
奚稚聽著腳步聲,再抬頭,只看見女人清瘦隨意的背影。
她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真好,傅傾城這樣的未婚妻不會多嘴問她什么。
但又有點兒更加失落,她其實有一點點想要人陪在身邊,哪怕像平時對坐書房兩邊不說話也好,讓她覺得自己不至于這么孤單。
沒多久,換掉禮服裙改為絲質(zhì)家居服的傅傾城再次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她問奚稚,“飛機餐好難吃,我吃不下現(xiàn)在有點餓,你吃過晚飯沒,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奚稚握著水珠筆,抿了下唇,笑著很輕地應和,“好,我也沒吃的。”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有時候感覺不到餓,現(xiàn)在被傅傾城一說,有了點想吃東西的感覺了。
“嗯。”傅傾城點了下頭,自然地走進書房,“我讓汪姨去準備了,還要一點時間。”
奚稚以為傅傾城是打算趁著這點空檔處理點公事,沒想到女人卻一步步走向了她的方向。
“又在用功呢?”傅傾城撩了下垂在肩側的卷發(fā),敲了敲奚稚的桌子,微笑打趣,“自己用功哪知道成果如何,得靠人檢測才行。”
奚稚伏坐書桌邊,不知她何意,只抬頭呆呆看著她。
傅傾城又道,“我來當考官,面試下你吧。”
人的情緒是瞬息萬變的,即使每天待在身邊的人也未必能知道你傷感的緣由,何況,很多時候越是傷感,人的自我保護心理越重,不愿他人探知。
傅傾城看出了奚稚的低落。
低落時的小白兔看起來很招人可憐,不忍放她一個人。
在鉛羽市那會兒,傅傾城聽人家聊考公,聽到了結構化面試這個詞,候機時無聊還順手一搜了,沒想到剛回來見到人,就派上了用場。
傅傾城往前傾了傾身,兩手撐在桌面,居高臨下看著奚稚,桃花眼里笑意連綿,仿若真是打發(fā)飯前的無聊時間,“這位考生,考官站在你面前呢,你怎么沒點自覺,還打算坐著答題不成?”
奚稚眨了眨眼。
其實,奚稚還在準備筆試階段,各地的考公時間是不一樣的,但考試覆蓋內(nèi)容基本一樣,不知道傅傾城是從哪聽來的似是而非的東西,竟然要考她面試。
而且,就算面試也不一定考生就必須站著答題。
不過,奚稚配合地站了起來。
傅傾城便出起考題,沒想到的是,傅傾城考起她來還挺像模像樣的,考題都很仿真。
奚稚真情實感地疑惑了,照道理傅傾城也不會接觸這玩意兒啊,難道這也屬于天才的范疇?
還好奚稚準備考公已經(jīng)準備了許久,畢業(yè)前就筆試面試都有練習,所以答起題來邏輯還算清晰漂亮。
“現(xiàn)在的主要問題是,你答題沒什么感染力。”不出意外,天才傅傾城給她點評時絲毫不提她答題的流暢度,只挑出了她的毛病,“缺乏情緒渲染。”
奚稚聳聳肩,表示同意但無奈。
慷慨激昂這個詞與她無緣,她永遠也做不出那樣的姿態(tài)。
奚稚答完題準備起身同傅傾城去吃飯了。
雖然被意料之中地批評了,但是奚稚的心情好轉了不少,答題很自然而然地分解了她的注意力,一番長篇論述的答題又傾瀉掉了她心底的不少郁悶。
“不過,倒不怯場。”傅傾城卻又說道。
奚稚轉頭看她,有點兒驚訝,這算半句夸她的話嗎?
傅傾城說,“你看上去并沒有緊張,其實我早年創(chuàng)業(yè)階段,都是自己面試公司員工,看見了太多怯場的人,大多數(shù)人面試多多少少不可避免的緊張,拿著自己的簡歷手都發(fā)抖。”
奚稚沒法厚臉皮地接下這通夸獎,她木訥又老實道,“我緊張。”
只是不會表現(xiàn)出來。
傅傾城揚了揚眉,居然說,“那也不錯。”
?
奚稚微微愣,傅傾城這是鐵了心夸她嗎?
也太不正常了。
雖然和傅傾城相處的這段日子,她們一直還算比較和諧,但傅傾城看起來并不像好脾氣又好說話的主。
想起她搬進傅傾城家里的第一天,傅傾城的手下死命把她“勸”過來,還把她的行李塞進主臥衣柜,當時那些人的表現(xiàn)和執(zhí)行命令的態(tài)度,好像如果他們沒做到傅傾城會滅他們口一樣。
平時和傅傾城的人偶爾接觸,也能感受到他們對傅傾城的敬畏程度,連傅曉爾今天都還在說小姑姑最是嚴格,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追求高標準嚴要求,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經(jīng)常受到嚴格批評和“摧殘”。
可是這樣嚴苛又高傲的傅傾城也會夸人?
奚稚眨眨眼,跟在了傅傾城的身后去餐廳,唔,怪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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