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奚稚的筆試網課進入了收尾階段，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考公的課程也不例外。接連兩三個月的網課后，是漫長的自我刷題和不斷領悟。
課程結束了，但學習群里卻更活躍了，相約著一起打卡學習的越來越多。
奚稚也會參與打卡，但是比較佛系，就遇上哪趟車了就報個名，學習完了自己再默默打個卡，不跟人比速度，有時候錯過了他人的車隊，她也不會自己牽頭開，沒什么存在感。
到了8月中上旬，正是群里如火如荼的時機，奚稚如往常潛水冒泡兒，卻突然被人私戳了。
——你是藍域三小蘭亭級1班的奚稚嗎？
奚稚看了眼對方的id，不認識，頭像上的女生面貌有一點點眼熟。
奚稚：是，你是？
——我是任思絮啊，以前我坐你斜后排的。
哦，任思絮啊，奚稚慢吞吞想起來了。
奚稚跟從前的同學聯絡不多，他們小學的同學會也很多年沒舉辦過了，奚稚基本上已經把人忘得干凈，現在能想起來，純粹是因為任思絮這個人的名字叫人印象深刻。
奚稚：我記得，“任”思慕“絮”嘛，你跟你爸爸姓，絮是你媽媽的名字。
奚稚唇畔浮起一點微末笑意，那對父母真是當年的模范夫妻了，從前他們這群學生都很羨慕那樣的愛情，現在想想，依然覺得很美好。
——啊哈哈，對對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上了，多年沒見，考公時竟再次遇上，也是一種緣分了。
奚稚回國后，都沒什么朋友聯絡，也就和任思絮學習間隙時不時聊著，一來二去，有天下午，任思絮便約奚稚一同出來喝個下午茶。
任思絮：天天學習，宅在家都快發霉了qaq
出去肯定要消費，奚稚因為目前收入為零的關系，不想總刷傅傾城的卡，有一點點猶豫。
任思絮又說，“肚子里的寶寶也想出去轉轉，阿稚，反正我們都在藍域市，也這么多年沒見面了，就一起出去轉一轉唄，拜托拜托～”
奚稚不好再推托，應了下來，恰巧傅傾城在家，她便跟傅傾城招呼了一聲。
“晚飯回來吃嗎？”彼時，傅傾城正在書房用電腦，一手攥著鼠標，一手閑閑撐在耳畔，懶洋洋的語調問她。
“回來的�！鞭芍烧f，又補充道，“如果臨時不回來，我跟你發微信�！�
“嗯�！备祪A城應了聲，“那就好。”
奚稚點頭，心底一跳，閃過一絲很微妙的疑惑。
聽著像是傅傾城晚飯的時候有事？
下午茶約在了藍域市市中心的一家百貨三樓的甜品店。
兩人吐槽了下考公的艱辛，又聊了下近況，關于任思絮懷孕的趣事，以及感慨奚稚家里的不幸。
奚稚沒有提跟傅傾城的婚事，畢竟她們還沒領證，而兩人之間又不似一般情侶感情，提起來會有種莫名的尷尬感。
任思絮叉了一小塊兒提拉米蘇送進嘴里，跟奚稚笑著說，“嘻嘻，我結婚算我們這一批里比較早的了，奉子成婚嘛，不過等考公上岸后阿稚你也可以考慮談戀愛啦，到時候我幫你介紹啊～”
奚稚笑著搖搖頭。
既然往后和傅傾城結了婚，她怕是沒有機會談戀愛了，想一想，這輩子只有學生時代一次胎死腹中的暗戀，還不知道究竟算不算愛情，未免有些遺憾。
任思絮歪頭抿唇，“阿稚你還是當初的樣子，多少年了，一直很羞澀呢�！�
喝完下午茶，任思絮再次提出邀請，“阿稚，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看看戒指。”
奚稚心情也不錯，自然應下，“但是，婚戒不用等你老公一起看嗎？”
任思絮懷孕不過三月，還不大顯懷，挽上奚稚的胳膊笑著搖搖頭，“不了，他工作忙，說由我決定就好�！�
甜品店天花板上懸吊著的幾何形燈具灑下明亮的光線，那瞬間，奚稚似乎看見任思絮臉上劃過一絲落寞，轉眼又消失不見，仿佛只是錯覺。
任思絮抬起左手，晃了晃，中指上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鉆戒。
當時，男人領著她進了一家店，豪邁道，“你們店最貴的鉆戒拿出來。”
任思絮搖搖他的手臂，小聲道，“不用啦，我們先看看都有些什么款式。”
男人不由分說，“不用看了，就要最貴的�！�
“求婚時，這枚戒指是他去選的，我朋友都說，男人肯這樣舍得花錢一定是很上心，對我很用心呢�！比嗡夹醺芍蓽厝岬卣f，“所以那這次結婚對戒由我來選，很公平，一人一次嘛。”
幸福的表情，又似乎帶著不明意味的自我安慰。
奚稚沒有說什么，她不清楚里邊兒明細，更不是喜歡八卦或者摻和他人家庭是非的性子，只笑著也點點頭，“很閃，很大顆。”
-
八月中旬，六點左右夕陽才會斜下。
原本純白的云朵被打翻了染缸，陽光浸染，散射出血染一般的橙紅。
奚稚回到家，正趕上汪姨上菜。
“不好意思�！鞭芍蓳Q了拖鞋，來不及換衣服便匆忙走向餐廳，跟坐在桌邊的傅傾城說，“差點兒回來晚了�！�
“沒事，先換衣服吧�！备祪A城手里翻著一本時尚雜志，過分繁雜的禮服裙幾乎拖地，聞言眼睛從紙頁上移，劃過奚稚，彎了點唇，“沒晚，汪姨還有一鍋湯在熬呢�！�
嘖。
奚稚略詫異，今晚的傅傾城意外地大度呢。
要是往常，多半會嘲諷她一句，“這時間觀念，還以為你要讓我等多久呢�！�
跟傅傾城相處久了，奚稚也摸出一點兒門道，這女人嘴里不饒人，還總是笑著揶揄人，叫人只不好意思卻不至于生氣。
奚稚心情好，得了便宜還賣乖，趕上傅傾城不嘴欠，她卻偏要說，“是是，當然不敢晚，畢竟傅大老板一寸光陰一寸金，不，寸金斗金都比不上傅老板的一寸時間�！�
“呵�！备祪A城嗤笑一聲。
其實奚稚心底多少有些準備，因為今天這個日子特殊，8月14日，按照之前的約定，明天就是她們領證的日子了。
但飯吃到一半，奚稚還是被大大驚訝到了。
餐廳的燈光突然熄滅，窗外還有落日余暉，但只是淺淺一抹，屋子里的能見度有些低。
汪姨剛好端上最后的湯，并點燃了餐桌上的蠟燭。
與此同時，音箱無預兆播放了一首小提琴曲子，奚稚聽了幾秒想起來是《愛的禮贊》，很適合告白或者求婚時使用的曲子。
旋律幽婉又纏綿。
奚稚尚在怔思間，對面的傅傾城突然起身，慢慢走近，燭光搖曳間，畫面一幀一幀定格一般，她看見傅傾城單膝點地，手掌上托著一只小巧精致的白金相間的盒子，緩緩打開。
奚稚呼吸都跟著定格了。
不是吧？！
她剛剛回來時還在想，傅傾城怎么在家吃飯還換了身這么精致正式的禮服裙，是一會兒要再出去出席正式場合不成。
結果
她聽見傅傾城用一貫清冷的嗓音咬字清晰，逐字逐句，“奚小姐，你愿意嫁給我嗎？”
奚稚一口氣沒上來，給嗆著了。
“咳咳咳。”她咳嗽起來，淚花都泛出來。
始作俑者還騰出一只手給她拍背順氣，“奚小姐？”
奚稚擺手。
不是，這什么操作？
她們都約定好了結婚日期，奚稚從來就沒想過傅傾城還會來個求婚。
而且，明天就打證結婚了，這個時間點，連求婚都還帶踩點的？
傅傾城怕是有強迫癥吧？！
奚稚淚花忍下去，自覺丟臉，很沒出息，接過了鉆戒后略覺得尷尬，只好沒話找話問傅傾城，“傅大老板，我們還需要走這么個儀式嗎？”
傅傾城直起身子，又拉過她的手，像是有些語滯，頓了下才不自然地說道，“別的女生有的，你都會有�！�
奚稚：“？！”
傅傾城將一圈閃亮套入她的中指，抬眸，桃花眼此時沒有笑意，眼尾微微壓著，莫名幾分深情，語調又鄭重了幾分，像是情人間許諾，又硬生生夾帶著一絲上位者命令通知的口吻，“她們沒有的，你也會有�！�
��！
好土味好霸總，一點兒也不符合傅傾城的清冷人設好嗎？
這是從哪兒學的？
奚稚內心咆哮。
但是
不得不說，霸總最撩人心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奚稚心跳不聽話地加速。
傅傾城站在她身前，微彎了點兒頭，像是端倪她，“奚小姐，你不喜歡這枚鉆戒？”
“不�！鞭芍尚牡�，既然求婚只是流程，那么演戲而已，拜托大佬您別這么認真好嗎？會叫我誤會的啊。
“嗯。”傅傾城轉頭對餐廳門邊的汪姨點點頭，燈光被重新打亮。
傅傾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奚稚抿抿唇，沒忍住問她，“這戒指還挺好看的，你找人挑的？”頓了頓，想起任思絮的事，又問，“還是直接訂了個市場上最貴的？”
傅傾城表情一滯，不可置信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然后才好涵養地憋回了一句像是要罵人的話，并給了她一個萬分無語的表情，確切地說應該是萬分嫌棄，“我看起來像暴發戶還是土大款？”
奚稚：“”
很好，大佬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至于嗎？
這話要讓任思絮或者有些敏感的妹子聽了，一定哭暈在廁所。
不過，刻薄歸刻薄，奚稚到底還是有些被感動到，就算是傅傾城找人挑的，也算有心了。
傅傾城執杯抿了口酒，才說道，“差不多算找人挑的吧。”
奚稚了然點頭。
“我讓各分公司的時尚或者設計相關的部門聯合投票，從市場上選了大約5款出來�！备祪A城有些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看得出來這種好話她應該不常說，“然后我從那5款里選了這一款。”
奚稚愣住了，竟然如此大費周章嗎？
她以為的找人挑就只是傅傾城吩咐下去，拿回什么算什么呢。
奚稚低頭看著那一圈閃耀，難怪呢。
這枚鉆戒好看得特別，流線型勾勒出的愛心，完全沒有半分俗氣，鑲嵌著的鉆不大不小，通透閃亮，不算低調，甚至有一點點張揚。
好半天，奚稚才吶吶開口，干巴巴說了句，“啊，這樣啊�！�
今晚的心跳很不得了，似乎又開始不聽話了。
奚稚抬眼看向對面依然一臉淡漠的傅傾城，壓了壓心緒。
那女人一派悠閑疏離，五官矜貴，連粉紫色的發尾末梢都卷著一抹高冷，跟初次見面時不可近人的模樣沒有半分區別。
奚稚心跳平息，她唇角微勾，自我調侃，嘖，果然俗人都抵擋不了明晃晃的金錢和浪漫攻勢。
她當然是俗人，所以絕不是因為真的心動，畢竟都知道是走流程了，誰還會被固定流程心動到。
她又不是傻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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