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裴玉回到裴府時,眼神已經(jīng)開始迷離。
他推開了想要上來攙扶的春瀾和夏錦兩人,踉蹌地回到房間。
秦嬤嬤吩咐兩名丫頭去煮醒酒湯來,自己則擔心地站在房間門外拍了拍房門:“玉哥兒,你吃醉了酒,讓嬤嬤進來照顧你吧。”
裴玉頭暈目眩地扶著門,聲音卻十分冷靜:“我無妨,嬤嬤你下去休息吧。我要歇息一會兒,不要讓人來打擾了。”
秦嬤嬤聞言,猶豫著轉身離開了。她家小主人主意正得很,說出的話便不會再改口。
看來她今天帶著小丫頭們準備的青團、艾餃和清明果都只能自己吃了。
秦嬤嬤回到廚房,吩咐兩個丫頭把備好的青團等寒食取出來。
“誒?”夏錦抱著蒸籠里的艾餃和清明果楞住了。
“怎么了?”秦嬤嬤問。
夏錦困惑地撓了撓后腦:“我記得昨天我們分明蒸了兩屜艾餃,怎么眼下卻少了些?”
秦嬤嬤打眼一看,也覺得好像是少了。
只是她們家中人多,這艾餃青團又不算什么稀罕的東西,便算著分量給每個人都預備下了,如今雖少了,卻也不打緊。
“許是哪個人餓了,拿了幾個去吃吧?”秦嬤嬤也不想追究這些細節(jié)。
夏錦卻還是有些不大高興:“小爺還沒吃呢,真是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
春瀾上前,陪她一同將面點裝盤,招呼院子里的雜役過來吃。
裴玉進了房間,便將肩頭的披風扔在地上,又解下腰間腰封,脫下月白色外袍,一路走一路脫。
等他扶著床欄坐在床邊時,身上便只剩下了白色的中衣中褲了。
他抬手解開頭上青玉小冠,隨手扔在枕邊。一頭鴉色長發(fā)瞬間披泄而下,散亂在白色的衣襟前,越發(fā)襯得他膚白勝雪。
“咳咳咳!”一陣猝不及防的嗆咳聲突然從頭頂傳來。
下一秒,裴玉手邊的玉簪便嗖的一聲疾射過去,一聲悶響后釘入屋頂橫梁,入木三分。
蕭玄策避開了玉簪,見裴玉迷糊中探手去取掛在旁邊墻上的繡春刀,立刻丟開手中還沒吃完的青團,撲上去抓住小祖宗的手:“師弟,是我呢。”
“是你?”裴玉搖搖晃晃地瞇著眼睛,抬頭打量著面前比他還高了大半個頭的男人。
看了半天,眼睛還是未能聚焦。
蕭玄策聞到了一股沖天的酒味,不覺皺起眉頭:“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進屋時連房頂藏了個人都不知道。”
裴玉眨眨眼,因為喝酒的緣故,他白皙如玉的臉頰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倒比妙齡女子們抹在臉頰上的胭脂更好看。
蕭玄策覺得嗓子眼有些發(fā)緊。
裴玉沒有回答蕭玄策的問題,只是一手抓緊了蕭玄策的衣襟:“你是誰?長得嗝長得還挺像我?guī)熜帧!?
蕭玄策黑了臉。
他扶著裴玉在床邊坐下,自己則蹲下身給師弟脫靴。
今天他不當值,在京中混了一圈后,兩腳就像是自己有意識一樣,不由自主地就奔來小師弟家來了。
只是裴玉不在家,他又沒吃飯,便厚著臉皮去廚房摸了幾個艾餃青團,還沒吃完呢,醉醺醺的裴玉就自己摸回家了。
裴玉酒量不好,喝酒多了就愛任性胡鬧,故而以前在山上,蕭玄策從不讓他沾酒。
可惜他根本管不住這位小祖宗,畢竟裴玉想要喝酒,總能找到自己的路子搞到酒。
后來他們師兄弟二人先后下山,裴玉倒是自己主動不沾酒水了。
只是他今天卻喝醉了,官場之上,無論是誰都身不由己。
蕭玄策剛把師弟腳上的羅襪脫下,還迷糊著的裴玉便一腳踢在他肩頭。
若不是他的下盤功夫扎實,這一腳保準能給他踢飛出去。
好在裴玉喝了酒,力道不足,蕭玄策高大的身軀微微晃了晃后,一把握住裴玉細白的腳踝。
誰知他粗糙的大手剛一握上去,裴玉就慌了。
他一把抓住手邊的枕頭,狠狠地朝著蕭玄策的腦門砸下來,一邊掙扎還一邊委屈地喊:“你是誰?你放開我!師兄,師兄你在哪里?師兄快來救命!”
蕭玄策面無表情地用另一只大手接住軟枕,抬手捂住了裴玉的嘴:“別鬧,我就是你師兄。”
裴玉看著忽然湊近的俊臉,眨巴眨巴漂亮得過分的大眼,含混地問:“泥斯沃師兄?”
蕭玄策點點頭,注視著面前這張美得比女人還妖孽的臉,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移開了視線,轉身開始撿起裴玉扔了一地的衣袍腰帶,像個老媽子一樣一件一件地疊好,放在旁邊的軟榻上。
裴玉便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頭,雙手托腮,看著蕭玄策給自己收拾衣服,片刻后他搖了搖頭,只覺得大腦中的漿糊好像越來越多,塞得他根本無法思考了。
他索性往后躺去,兩眼一閉準備休息。
只是下一秒,砰的一聲驚得蕭玄策愣了片刻,隨后飛快地往床邊走過去。
就見裴玉雙手捂著后腦勺倒在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頭頂?shù)陌登嗌啂ぁ?
蕭玄策心中一緊,把師弟拉過來,挪開他的手就要看后腦勺,語氣更是焦灼:“師弟,腦袋磕哪兒了?給師兄看看?”
這時,裴玉才像是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疼痛。
他也不說話,只是委屈地癟著嘴,用眼圈泛紅的眼睛控訴地看著蕭玄策。
蕭玄策:“?”
“師兄,你為什么打我?”裴玉顫抖著嘴唇問。
蕭玄策百口莫辯:“我沒有!”
“你是不是還記恨我把摔壞師父九玉環(huán)的事推到你頭上,所以要打我?”裴玉眼淚汪汪地質問。
蕭玄策微微瞇上眼睛:“師父的九玉環(huán)是你摔碎的?”
裴玉又問:“你是不是記恨我下山到處跟別人說你有婚約,所以要打我?”
蕭玄策挑眉:“這也是你做的?”
裴玉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記恨我把你養(yǎng)的野貂烤來吃了,所以要打我?”
蕭玄策微笑:“我現(xiàn)在的確想打死你。”
裴玉立刻瞪大了眼,用‘你看吧我就知道’的眼神盯著蕭玄策:“你果然想打我。”
蕭玄策用大手握住青年纖細的后脖頸,帶著薄繭的大拇指不經(jīng)意掠過青年的玉枕穴。
他在考慮現(xiàn)在把這頭醉貓點暈過去是不是會好一點?
“師兄。”裴玉的聲音變低了不少。
“嗯?”蕭玄策收回手,撥開青年的長發(fā)看了看他的后腦勺。
嘖嘖,磕出一個包來,難怪這小祖宗疼得哭了。
他把青年的腦袋壓在自己肩頭,用另一只手輕輕地為裴玉腦袋上的包按壓消腫。
裴玉疼得倒吸了口氣,但是他已經(jīng)沒什么精神了,便只低聲咕噥道:“你要對我再好些。”
蕭玄策要被裴玉氣笑了,他對這小祖宗還不夠好么?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他搖搖頭,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了幾分。
裴玉愜意地享受著自家?guī)熜值馁N心服務,繼續(xù)嘀咕:“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不要你,跟別人去了。今天總教頭邀請我去他家吃飯的時候,還想把他家那小夜叉說給我呢。”
他話音剛落,蕭玄策的大手一抖,壓得他腦袋上的包又疼了起來。
裴玉立刻像是挨了火燙的貓仔一樣輕輕叫了一聲。
蕭玄策連忙收回手,又看著半睡半醒的師弟,追問:“你剛才說什么?陳玄德要把他的閨女嫁給你?”
然而裴玉已經(jīng)睡過去了,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問題。
蕭玄策的心底像是有貓在抓撓,他很想把青年喊醒,把事情徹底地問個清楚。
但是看著青年閉上眼睛后,那兩道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就像蝴蝶的羽翼,在他的臉上投下兩道長長的陰影,他又不忍心了。
待裴玉后腦的淤包散了,蕭玄策才將人側放在床上。
他剛準備起身離開,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帶被拽住。
低頭一看,裴玉不知道什么時候抓緊了他的腰帶,而且握得很緊,蕭玄策幾乎不可能將他的手掰開。
他不免想起以前還在山上時,師父規(guī)定,裴玉沒滿七歲不許下山。但是蕭玄策卻因為要采購師徒三人的口糧布匹,經(jīng)常要下山去。
小時候的裴玉就像個冰雕玉琢的雪娃娃,漂亮極了,又愛纏著蕭玄策這個師兄。當他用一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時,蕭玄策恨不得把天下都捧來送給他。
裴玉黏師兄得緊,每天夜里睡覺時,都要用腰帶把兩人捆在一起,生怕師兄不告訴他就偷偷下山了。
盡管如此,有的時候裴玉一覺醒來,看見的也只有自己和自己腰上的腰帶。
為了應付他這個毛病,少年的蕭玄策隨時備著十來根腰帶。
只可惜在十三歲之后,小師弟的性子便越發(fā)清冷起來,也不再向小時候那樣愛粘著他了,有的時候蕭玄策自己黏上去,還要被小師弟嫌棄。
果然,還是愛粘人的小師弟最可愛了。
蕭玄策干脆也脫了靴子,枕著自己的胳膊,陪著小師弟躺在床上。
裴玉像是感應到身邊有一具暖烘烘的身體,沒安靜一會兒就自動往蕭玄策的懷里滾去。
這種師兄弟之間的溫情時刻簡直恍若隔世。
蕭玄策一會兒揉揉師弟白嫩的臉頰,一會兒又把師弟的長發(fā)編成長辮子,玩得不亦樂乎。
唔,頭一次覺得,雖然師弟酒量不好,但是偶爾喝一次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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