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裴玉睜開眼時,只覺得腦后隱隱作痛。
他皺著眉頭抬手摸向后腦,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莫不是他喝多了被人套麻袋挨悶棍了?
他就要掀開被子起身,目光卻落在自己腰間。
一只結(jié)實有力的胳膊搭在他腰上。
那胳膊的主人毫無自覺,連床上的錦被也要占走一大半。
裴玉盯著睡得正香的蕭玄策看了又看,考慮是直接把人踹下床還是先揍一頓。
不過在看到蕭玄策眼底淡淡的暗青色后,他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把腰上的胳膊挪開,小心翼翼地跨過躺在外頭的人,起床更衣。
小丫頭們端著冒著熱氣的銅盆和銅壺站在門外,等著伺候小爺洗漱。
裴玉瞟了一眼床上還在呼呼大睡的某人,吩咐兩個小丫頭把熱茶熱水放在外間。
春瀾和夏錦兩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依著吩咐把東西放下。
忽然,一個細微的鼾聲從內(nèi)間傳來。
兩個小丫頭的眼神驚恐,難不成小爺房間里頭還藏了人?難怪他不讓她們進里面呢!
裴玉沒在意小丫頭的反應(yīng),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春瀾兩人面色復(fù)雜地折回廚房。
“叫你們?nèi)ニ藕蛴窀鐑合词趺催@么快就回來了?”秦嬤嬤正在安排今天的菜色,見她們回來得比往日快些,多問了一句。
兩個丫頭交換了個眼神,春瀾吞吞吐吐道:“爺不肯讓我們進里間,也不要我們服侍。”
秦嬤嬤不以為意,裴玉向來不喜歡侍女們伺候,這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我們好像聽到小爺房間里有姑娘。”夏錦咬著唇小聲道。
“哐啷”一聲,秦嬤嬤手中的銅壺摔落在地。
她顧不上地上的銅壺,驚訝地看著兩人:“你們沒看錯吧?小爺房間里有姑娘?”
夏錦眼神篤定:“我們雖不曾見著那姑娘,但是卻清楚地聽見了她的鼾聲。”
秦嬤嬤擦了擦手,有些將信將疑,難不成她家玉郎終于開竅了?
春瀾和夏錦兩個丫頭姿色都不俗,心氣也高,原本是從潁川裴家主家派過來的,預(yù)備給裴玉做通房丫頭。
只是裴玉卻對這兩個丫頭沒什么感覺,直接把人扔給秦嬤嬤帶著,讓她們在府上做一些針黹灑掃的雜務(wù)。
日子久了,兩個丫頭也就逐漸打消了念頭,開始老實安分起來。
誰知道她們今日竟發(fā)現(xiàn)小爺房間里有人!
這倒是讓她們平靜的心里又激起了一絲好勝心。
她們倒是很想看看,那個女人究竟長什么樣,竟然連向來不近女色的小爺也能勾去。
“你們說那姑娘還打鼾”秦嬤嬤的表情有些微妙,心里更是猶疑不定。
她家玉哥兒這是找了個什么樣的姑娘喲!
春瀾和夏錦都點點頭。
她們長得這樣好看,身段也好,小爺瞧不上,偏偏找了個睡覺還打呼嚕的女人。
并不是很開心呢!
“罷了,既然小爺沒有從大門口把她帶進來,想是有他的考量的。你們倆也給我裝不知道,清楚了么?”秦嬤嬤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觀察觀察。
兩個小丫頭心不甘情不愿地點點頭。
來日方長,只要那個狐貍精還在府上,她們總是能見到她的。
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兩個小丫頭定為狐貍精的蕭玄策還沉浸在美夢里。
夢中,有溫泉和美人。
美人在溫泉中沐浴,氤氳流轉(zhuǎn)的朦朧霧嵐在池中繚繞,雖然是背對著他,蕭玄策卻依舊能清晰地瞧見美人白得欺霜賽雪的背脊,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濕漉漉的長發(fā)宛如黑色的靈蛇,悄然游曳在美人的肩背上,親熱地貼合著他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
水面只及美人腰間,便越發(fā)顯得美人細腰不堪一握。
才見著美人背影,蕭玄策的心里便熱切起來,期待著美人轉(zhuǎn)身的模樣。
似乎是聽到了他心中無聲的吶喊,池子里的美人果然轉(zhuǎn)過背來,那張臉的確是如他想象中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卻差點兒將蕭玄策的魂魄嚇出來。
“小師弟,怎么是你?”蕭玄策回過神來,神色極不自然。
池中原本還微笑著的美人突然變臉,一拍身前的水池,便有一大片池水飛濺起來,將蕭玄策淋成了落湯雞:“師兄,你居然偷看我洗澡?”
“小師弟,我不是故意的。”蕭玄策慌亂解釋著從夢中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裴玉站在床邊,正挑眉看著他:“師兄這是發(fā)夢了?”
蕭玄策抹了一把臉,臉上干干的沒有水漬。
他口干舌燥地坐起來,動作卻忽然又僵住,隨后有些不自然地把被子往腰間掖了掖,干笑一聲:“做了個噩夢。”
裴玉輕輕挑眉:“師兄的噩夢是我?”
“不,不是。”蕭玄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家?guī)煹苈敾鄣煤埽滦煹茉賳栂氯ィ约壕驮撜f漏嘴了,便選擇了沉默。
裴玉的表情卻越發(fā)探究起來。
師兄只有在心虛的時候才會不言不語地選擇沉默,眼下他一句不說,別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夢吧?
“快些起來吧,今天我還忙呢,沒時間招呼你。”裴玉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蕭玄策暗地里松了口氣,輕輕揭開被角,低頭瞟了一眼不大老實的自家兄弟。
這一幕剛好被回頭的裴玉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一眼就釘在蕭玄策腰下,那極其雄偉可觀的一坨。
下一秒,裴玉像是看見了什么臟東西,面色一沉扭頭就走。
蕭玄策:“”
雖然小師弟一臉嫌棄,但是他還是瞥見師弟染上了一層薄紅的耳垂。
他撓了撓后腦勺,在心中默背武功心法,等燥熱消停了,這才溜溜達達地起床洗漱。
裴玉沒有吩咐,府上的丫頭們也跟著裝瞎,只送來一盆凈水。
蕭玄策也不嫌棄盆里熱水是裴玉用過的,撈起毛巾擦了把臉,隨后又把毛巾貼在鼻翼下嗅了嗅。
“師弟,你這洗臉?biāo)趺催@么香?”蕭玄策回頭看裴玉。
裴玉頭也沒抬:“春瀾她們在里頭加了香膏。”
他對這些不大講究,不過秦嬤嬤是從裴家本家來的,而裴家又是大家族,家中的哥兒們伺候得格外精細,洗臉的水里添加些香料也是基本操作。
裴玉最初也對這些不感興趣,不過在錦衣衛(wèi)所呆久了,他也就默許了。
畢竟和衛(wèi)所里那群男人身上的汗臭味相比,他寧愿自己身上隨時都帶著香味。
“春瀾?那個小丫頭?”蕭玄策想起那個愛穿綠色衫子的丫頭,小丫頭長得挺好看,跟另外一個愛穿黃裙的丫頭都是當(dāng)初裴府送給裴玉的預(yù)備通房。
裴玉淡淡地嗯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袖和腰帶。
蕭玄策打量著裴玉這一身打扮:“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身上穿著件半舊的天青色云錦長袍,腳下踩著高筒氈靴,端的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裴玉活動了一下手腕,順手將蟬翼劍藏在自己的腰封里,又往自己的袖筒里裝了只袖箭:“辦案。”
蟬翼劍是師父送給裴玉的,一起送給他的還有那張?zhí)炖枪K麘T用蟬翼劍,使起來比刀更順手。
蕭玄策見他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武裝到牙齒,不覺蹙眉:“實在是太危險了”
裴玉回頭,微微一笑:“你說誰危險?”
蕭玄策抬手想揉揉師弟的腦袋:“誰碰上你誰危險。”
裴玉拍開他的手:“你待會兒自己從密道里離開。”
“師兄陪你同去。”蕭玄策道。
反正他晚上才輪值。
裴玉仰頭,瞇著眼眸盯著他:“你確定?”
蕭玄策點點頭。
一刻鐘之后,蕭玄策對著房中銀鏡打量著自己的臉。
小師弟的易容術(shù)向來很不錯,但是
滿臉兇神惡煞也就罷了,居然還特意給他畫了條從太陽穴橫貫整張臉的丑陋刀疤。
縱使蕭玄策對外貌這種東西不在意,但是自己俊美的臉突然變成了兇悍的大漢臉,也是有些不習(xí)慣。
蕭玄策想,他走在路上,只怕垂髫兒童多看他一眼都要做好幾晚噩夢。
“師兄不喜歡嗎?”裴玉溫溫和和地笑著問。
蕭玄策嘿嘿一笑:“喜歡,喜歡。”
裴玉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又忍住了,他抖開手中的白玉骨扇,推開門走出房間。
今天是個好天氣,前些時日連綿不絕的雨停了之后,烏云散去。這才卯時,太陽就從遠處的山巔探出頭來,映得東邊的天空金紅一片。
聽門房說裴玉帶了一個人要出府,秦嬤嬤邁著小碎步,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往大門口走去。
無奈裴府太大,她甚至小跑了一段,卻依舊未能瞧見玉哥兒帶回家的姑娘是什么模樣。
她的眼神也不濟,遠遠地只能隱約瞧見一青一皂兩道身影,拐過街頭的拐角便不見了。
她回頭詢問門房:“瞧見玉哥兒帶的是個什么人嗎?”
門房點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氣喘吁吁的秦嬤嬤:“瞧見了。”
“長得如何?”秦嬤嬤立刻追問。
雖說德言容功中,容貌不是頂要緊的,但俗話說,娶妻娶才,納妾納色,若是玉哥兒要將那女子納為侍妾,到底還是要看臉的。
至于為何秦嬤嬤不覺得裴玉房中的女子能坐上妻位,所謂聘為妻逃為妾,那女子來歷不明,又與她家小爺共枕而眠,自然不會是大家閨秀。
能入裴家,給個妾位已經(jīng)算是抬舉了。
門房想起陪小爺出門的那個高大兇悍、滿臉匪氣的男人,衡量了一番后委婉回答:“長得不算十分丑陋。”
秦嬤嬤心中一涼,不算十分丑陋,那就是丑唄?
“那,她身條如何?”秦嬤嬤又問。
門房頓了頓:“身量比爺高了半頭,高大威猛。”
秦嬤嬤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
長得不好,身量粗壯,個頭比爺們高,睡覺還打鼾,她家小爺?shù)降卓瓷狭藗什么女人?
要是小爺真的將那女人納妾,她可怎么好對夫人交代啊?
秦嬤嬤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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