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宋嘉善醒來時便覺著降溫了，推開門就看見天空上飄著零星的碎雪。

        院中無人，容肆和勝邪也不知去哪了。難道是丟下她走了？宋嘉善還沒開始癡心妄想，后院就傳來兩聲“噗通”聲。

        宋嘉善連忙跑到后院，便看見容肆站在風雪中，著看著勝邪丟下了兩個不知死活的黑衣人。

        宋嘉善驚訝地看著他們：“怎么回事？我們被找到了嗎？”

        容肆回眸，他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宋嘉善卻看出了冷意。他站在風雪中，似乎融了進去。

        容肆看著她說道：“沒有，這是勝邪抓回來的獵物。”他蹲下來翻過來地上的黑衣人，仔細端詳那兩個黑衣人的相貌，贊許地看向勝邪，“不錯。”

        宋嘉善滿頭霧水地看著他們。

        容肆沒有解釋，對勝邪說道：“這兩人的面容你能拓下來嗎？”

        勝邪點頭：“不難。”

        宋嘉善似乎明白了：“你想易容混進搜查隊伍？”

        “怎么樣？”容肆說，“他們不是要抓我嗎？我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任他們找。”

        宋嘉善一聲絕絕子差一點脫口而出，不愧是能茍到最后的反派。

        “那我怎么辦？”宋嘉善看著勝邪不知從懷里拿出了什么東西，往一個黑衣人臉上一倒，膠質的東西慢慢貼滿了黑衣人的臉龐，五官盡顯。“在這里等你們嗎？”她心中微微竊喜，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你昨晚不是認識那個丫鬟嗎？”容肆挑眉，“你去和你的好姐妹敘敘舊讓她在陳府給你謀一份差事。”

        宋嘉善抬頭看容肆，幾乎以為容肆已經看出她和林楚楚之間的彎彎繞繞，這人會讀心嗎？也太可怕了。

        容肆吝嗇地擠出一抹假笑：“醫女姑娘，昨晚我就說了，府衙里有對我很重要東西，我要去拿回來。還請姑娘幫幫忙，助我一臂之力。”

        宋嘉善覺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少爺，你還是別對我笑了，滲人得很。”

        容肆立刻收了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宋嘉善覺著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反正昨晚容肆已經說了不會殺她，她也算是有恃無恐？她說道：“還有，我叫宋嘉善，牢少爺記下。”

        “嘉者，善也。好名字。”容肆說道，戲謔地看著她，“所以宋醫女一定會幫我的吧。”

        宋嘉善營業假笑：“如果我說不的話，少爺一定不會忍心殺我的吧。”

        容肆彈了彈自己的軟劍：“那可不一定。”

        “能幫到少爺是我的榮幸。”宋嘉善“樂意至極”地說道。

        中午又給容肆熬了藥看了傷之后，宋嘉善去了這家小姐的閨房。昨晚宋嘉善粗略地看了，小姐房中的妝奩里還有不少胭脂水粉。

        在車禍之前，宋嘉善除了學醫，娛樂時間就喜歡看些視頻，仿妝的，美食的，科普的，應有盡有。她記性好，書翻一遍就差不多記下了，視頻也是，看一遍幾乎就不會忘記。這個令人羨慕的記憶里幫了她不少忙，在號稱“年年期末勝高考”的醫學系，每逢考試，她總是成為熬夜禿頭背書的異類。

        宋嘉善坐在鏡子前，昨天兵荒馬亂的，她拿了醫館的鏡子也是做照明用的，匆匆掃了眼原主的相貌，只知道和之前自己有□□分相似。如今細細看去，與自己不同的是，原主的眼尾有一處紅痕，仔細看倒像是一朵桃花，顏色淡淡的。她試了試眉筆妝黛，還算不錯，對著鏡子，想著小梅的樣子，畫了妝。

        慢慢地，鏡中女孩白皙的皮膚被遮了起來，一雙遠山眉逐漸被畫的粗而短，璀若星辰的眸子也不知怎的被描的小了，小巧玲瓏的鼻子被畫的扁平，嘴下也被點了一顆黑痣。若是小梅在這里，還以為自己多了個同胞姐妹。

        宋嘉善滿意的點點頭，眨眨眼換了個表情，一個機靈俏皮的女孩子變得憨厚呆悶。

        宋嘉善換了身衣服，又拿了一些脂粉裝好，滿意地走出屋子，到廂房去檢驗自己的成果。

        還沒走幾步，一柄長劍就橫在自己身前。

        宋嘉善被突然出現的勝邪嚇了一跳：“勝邪，你做什么？”

        勝邪一愣，傻傻地提問：“醫女？”

        宋嘉善被逗笑了：“對啊，是我，認不出了？”

        勝邪猛地把長劍一收，一溜煙跑了。

        宋嘉善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緊跟著勝邪進了廂房。一進門，烤火的容肆就抬著頭上下打量她：“果真不錯。”

        宋嘉善得意地轉了一圈：“怎樣？不比勝邪做□□的功夫差吧。”

        容肆還沒說話，躲在角落不知在做什么勝邪跳了出來，瞪著她，一臉不服氣：“比比？”

        宋嘉善：？

        容肆放聲大笑：“宋醫女，勝邪要和你比易容的功夫呢。還是你厲害，一下激起了勝邪的勝負欲。”

        他臉上終于有幾分少年郎的樣子，宋嘉善想起書中描寫的“公子如玉，舉世無雙”的翩翩太子，此時倒顯出了幾分風發意氣。

        大塊頭的勝邪要比宋嘉善高了快兩頭，此時像個孩子一般賭氣站著，她覺著好笑，哄小孩一般對勝邪說：“勝邪，現在時機不行，有機會咱們比試比試，好不好？”

        勝邪想了想，鄭重其事地點頭：“醫女，一言為定。”

        容肆看著他們玩笑一般許了承諾，看著宋嘉善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宋嘉善卻問道：“少爺那么放心我自己去府衙？”不怕她跑了？

        容肆不知何時又抽出了匕首在手中把玩著，他挑眉：“我對醫女當然放心。畢竟醫女對我和勝邪的功夫十分清楚，誰知道誰的背后有沒有眼睛呢。”

        識時務者為俊杰，宋嘉善似乎從未試探，她說道：“少爺放心，我會在府衙等著你們的。”

        從后門繞了兩個巷子，宋嘉善才慢慢走到大路中去，雪依舊下著，稍稍大了些。路上背著行李拖家帶口的行人卻是步履匆匆，朝著城門口去了。時常有黑衣人搜查著走過，他們見到行跡可疑的人就上去查看，有時是認真地探查，有時或許只是借機手腳不干凈的順手牽羊。

        宋嘉善鎮定自若地朝著府衙走去，宋嘉善憑借著原主的記憶走到府衙后門，對著一個小側門敲了敲。原主就是從這里被帶到府里的，林父買通了看門的老頭，混進了府中。

        希望這老門房不要被辭退，宋嘉善默默祈禱，順便給手中哈氣取暖，太冷了。

        “誰呀。”“吱呀”一聲，小側門被開了一條縫，不耐煩地沙啞聲音從門縫中傳來。

        是那老門房，宋嘉善松了口氣，湊到門前把自己從新房里拿的一只銀簪遞了過去：“老伯，我是小梅的妹妹，姐姐說府里招人做工，讓我今日來找她，你能幫我把她叫來嗎？”

        老門房接了銀簪，開了門，一雙渾濁的眼對著宋嘉善上下打量一番。

        宋嘉善討好地笑笑，動了動嘴唇，一幅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你是小梅姑娘的妹子？”老門房問道。

        看起來林楚楚化名的身份還挺出名，宋嘉善想著，怯怯地點頭，補充說道：“是從宋家莊來的。”宋家莊是原主的老家。

        “等著。”老門房說了一聲，砰的關上門。

        宋嘉善站在門檐下，避著寒風跺腳取暖，她抬頭看著黑乎乎的天，這天陰成這樣，早晚有一場大雪。

        而那邊，在廚房幫忙的小梅一出門就被一個小廝叫住：“小梅姑娘，門房張叔說你妹子來了，在小后門等著呢。”

        小梅，或者說是林楚楚一愣：“我妹子？”

        小廝點頭：“沒錯，是宋家莊來的。”

        宋家莊？林楚楚皺眉，她給了小廝一盤糕點，笑瞇瞇地道了謝。想了想，她向著小后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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