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二情癡
“劉姑娘,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在我們祝家莊里歇息一晚,明早我讓英齊護送你去乘船。”祝夫人慈愛地望著文箏,柔聲說道。
“是啊是啊,一會兒我就讓下人好好收拾廂房,劉姑娘今晚就留在這住下。”祝老爺也隨聲附和。
文箏推拒一番,還是禁不住祝家老爺夫人堅持挽留住了下來。
而后被父母特地指派給劉家小姐帶路的祝英齊心中忍不住嘆息,爹娘的意圖實在太明顯,可自己卻一點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況且劉小姐大概也很尷尬吧,分明自己說過絕不挾恩相報,可又不得不被自家爹娘趕鴨子上架。
正這樣想著,祝英齊忍不住去看文箏的表情,他剛一側頭就對上一雙極為漂亮的鳳目,波光流轉,翹首顧盼間盛滿了專注的關切探究。
文箏以為祝英齊大約是煩了自己,以至于一言不發(fā)神游天外,但現(xiàn)在看著他呆愣住的模樣又不由得輕笑出聲,“祝公子?”
“實在抱歉,我又失禮了。”文箏的提醒驀地拉回他的思緒,祝英齊慌忙撇過頭移開視線,因著身旁美貌姑娘綻開的笑顏,不經意紅了耳朵。
文箏不甚在意地搖搖頭,反倒是略帶歉意地開口:“無妨,是文箏叨擾了才對。今日幸得祝公子出手相救,而后又打擾了伯父伯母,現(xiàn)在又要麻煩祝公子……文箏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祝英齊見文箏垂眸低嘆一副愧疚模樣,連忙勸道:“劉姑娘莫要這樣想,你一介女子出門在外確實要人多加看顧,何況家父家母與劉姑娘一見如故甚是喜歡,你將祝家莊當做自己家中來看就好,不必拘束。”
文箏抬頭,望著祝英齊真誠的目光稍稍安心。她看得出來,祝家的父母兄嫂對自己態(tài)度和藹可親,應當不是什么圖謀不軌之徒,況且祝八公子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憑這一點,他向自己提什么要求都不過分。可是他們不僅沒有趁人之危還多加照拂,她自然十分感激。只不過,還是不免擔憂,畢竟她太清楚自己的姿容如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擁有一副好皮相,是益處但也會帶來巨大的弊端,她見過太多或隱晦或光明正大的淫邪目光,比如,白日遇到的賊匪。
文箏不由得再次看向祝英齊,若是沒有他的出手相救自己很有可能難逃一劫,想到這,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劉姑娘,這便是你住的廂房,我……就住在左手邊的院內,有什么事可以隨時喚我。”祝英齊指著前方的院落對文箏說道,在提起自己的住處時頓了一頓,面上有些尷尬。
文箏心下了然,感嘆祝家父母真是把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文箏在此謝過祝公子,天色已晚,祝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文箏頷首,朝祝英齊盈盈一拜柔聲謝道。
祝英齊看著文箏施禮,害怕唐突佳人沒敢扶她,只局促地回了一個禮朝慌忙轉身離開。
文箏望著年輕的男子離去的背影不知不覺地就彎起了嘴角。
祝家八公子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
祝英齊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后接連灌下好幾杯茶水,暗道自己也年歲不小了,怎么見著一個姑娘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就手忙腳亂,一點也找不回平時的作風。
劉姑娘不過美貌一些,又溫柔端莊,知書達禮
……
祝英齊扶額,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太多。
他不認為自己還能再次對另一個姑娘心動。
也許良玉逃婚給自己的打擊太大以至于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走出去,又或者他只是還沒做好準備接受下一段感情。不可否認,他忘不了良玉,所以更不能委屈了好姑娘。
父母殷切的目光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他們對劉姑娘是滿意的。可他卻不能輕易接受,更何況,也許人家姑娘根本看不上自己呢?
是啊,那樣一個家世樣貌無可挑剔的女子,自己怎么配得上呢?
另一邊,文箏終于能愜意地泡在青雀備好了洗澡水里閉上眼睛休息。這一整天兵荒馬亂,路遇匪徒借宿祝家莊,實在是耗費心神。
“青雀,你執(zhí)筆寫封信送去尼山書院給筠娘。”
想起自己不能如期而至還是要事先告知妹妹,又想到還是別讓她擔心,于是僅寫了三言兩語知會一聲。
“大小姐,今日可多虧了祝公子出手相救……”青雀寫完信將放下筆,心有余悸地說道。
“怎么?你看上他了?”文箏抬起一只雪白纖細的手臂靠在木桶的邊緣,眼睛半睜不睜,幽幽地開口。
“您又開玩笑了。”青雀無奈地笑道,她已經有了心儀的人并且還是大小姐做主允的婚。
“青雀是想著祝家老爺夫人的意思,要將您和祝公子配成一對呢。”
文箏聽了青雀的話靜默了片刻,而后又緩緩開口:“那又如何?”
“您的想法呢?”青雀有些好奇。
文箏睜開眼,側頭將半張臉耷拉在手臂上,氤氳的水氣籠罩著她的面龐,模糊朦朧中青雀對于自家大小姐的表態(tài)看得并不真切,只聽見文箏含糊地開口:“我能有什么想法。不過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方家里向父親提親,父親若覺得合適那便答應了就是。”
青雀聽得懵懵懂懂,感到奇怪。大小姐向來有主見脾氣也執(zhí)拗,就連老爺有時候也拗不過大小姐,就算婚事若是真不愿意也沒人逼得了呀。
“那要是老爺看上的是您不喜歡的人呢?”青雀壯著膽子再次追問。
“……不喜歡?”文箏直起身子,略做思考狀,隨后不解地言語,
“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合適不就行了么?”
“額……”青雀突然噎住,不知該說什么好。
文箏看著青雀的無語凝噎的表情覺得好笑。她何嘗不羨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感情,只是才華橫溢如卓文君亦要面對被丈夫拋棄的傷心境地,自己又當如何?
她曾經憧憬過,所謂琴瑟和鳴兩心相映。只不過,下了三書,六禮只差一步的未婚夫婿親手將她的憧憬打碎。
只為了一個ji子。
多諷刺,她連一個ji子都比不過。
“你說,什么是情愛呢?”文箏不是暗自神傷的人,微微一笑就將不值得的人拋在腦后,旋即問了青雀這樣一個問題。
“我,我也不清楚……”青雀被文箏問住。
“你與青柏不是?”文箏似笑非笑地望著青雀。
青柏是青雀青梅竹馬長大的哥哥,沒有血緣只是名字相似。因著小時正好同時被買進劉家,一個做了大小姐的丫鬟一個做了小少爺?shù)臅瑑扇讼嗷シ龀炙跃枚弥殂喊瞪墓~最先察覺到青雀的心思而后他們才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我,青,青柏……哎呀,大小姐你就別逗我啦。”青雀漲紅了一張臉支支吾吾半天羞憤地開口。
文箏促狹地看著青雀羞臊難當?shù)哪硬⒉淮蛩憔瓦@樣放過她。
她正準備說什么,就聽見隔壁院子似乎傳來什么聲音。
文箏一怔,連忙讓青雀將自己的衣裳拿來,等她穿戴齊整后猶豫著要不要出門時,聲響卻越來越近。
青雀點了燈籠跟在文箏身后,她本想走在前面卻被大小姐強硬地護在后邊。
等出了院落,主仆二人自然看到不遠處涼亭里的幾抹身影。
“怎么了?”文箏走上前詢問。
原來涼亭里的并不是別人而是祝英齊與他的兩個小廝。
其中一個小廝聽了文箏的詢問連忙回話:“不好意思劉小姐,打擾您休息了,是我家公子。他,他大半夜的非要喝酒,可又酒量不好,醉醺醺地偏要來涼亭怎么拉都勸不住……”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不可斷絕!”小廝正說著,祝英齊突然出聲,開始東倒西歪地大聲吟詩。
“……祝公子真是好詩興,對月吟詩,風流自在呀。”文箏嗤笑著搖頭,看他又要倒向一邊,連忙伸出手一把撈起他。
小廝倒是很有眼力見,低頭往后退了好幾步直道非禮勿視,看得青雀嘴角抽抽,無言以對。
“有何愁悶不如說來聽聽?”文箏端坐在祝英齊身旁的石凳上,十分溫柔體貼地開口。
而祝英齊被文箏扶起后也乖順地不到處亂晃,手臂交疊在石桌上將頭埋了進去,現(xiàn)在正小聲地咕噥著什么。
文箏被他氣笑了,剛才還慨當以慷,現(xiàn)在就不說話?也不知之前那么局促不安慌慌張張的人是誰?現(xiàn)在喝得爛醉如泥的又是誰?
文箏有理由懷疑,是不是祝老爺和祝夫人今日強逼他接待自己惹得祝八公子不痛快或者有壓力了?
“……唔,良…良玉……”祝八公子斷斷續(xù)續(xù)地似乎在喚一個人的名字。
文箏一時好奇不由得貼近了耳朵。
“……良玉……別,別走!”
文箏一時沒注意被祝英齊一把攬入懷中,“……祝公子!”她氣急敗壞,不停推拒卻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根本就紋絲不動。
“良玉,你別走……”祝八公子仿佛感覺到了懷里溫軟的人抗拒的動作,委屈巴巴地開口,活像一只被拋棄的小狗。
“……”老娘還偏就要走!!
文箏鼓足了勁卻怎么掙脫不了,一下子泄了氣,回頭正想求助卻發(fā)現(xiàn)青雀和那兩個小廝正在遠遠地不知說些什么。
“???”
環(huán)著她的手臂的力道又緊了幾分,文箏收回思緒,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祝公子,你醉了,回去歇著吧。”
“良玉……”
“我不是良玉,我叫文箏,劉文箏。”文箏一字一頓溫聲說道。
當然,這并不影響劉大小姐對別人喝醉酒把自己當成替身這件事十分膈應。
“……文箏?”祝八公子有一瞬間的迷茫。
“在呢。”文箏輕聲應道,小心翼翼地想撥開祝英齊的禁錮。
“……”祝八公子也識相地漸漸松開了自己手臂。
就當文箏松了一口氣想要離他遠點的同時,一抬眼卻驀地對上一雙迷蒙的眼眸。
“你別走……好不好……”祝英齊再次開口,語帶哽咽,一雙眼睛水光盈盈溢滿情深。文箏一時僵在原地,直愣愣地撞上他眼中那份濃到化不開的情意,溫柔繾綣,纏綿悱惻,讓人抑制不住想要陷進去。
文箏看著祝英齊,他的瞳色很深所以能清晰地看見眼瞳中倒映的自己,那個……癡癡愣住的自己。
“良玉……”
文箏像被什么刺痛一般,猛然驚醒,慌亂無措地立馬推開祝英齊,急忙背過身去。
“我不是良玉,我是劉文箏。”
她又溫聲重復了一遍,語氣莫名帶著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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