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幕后黑手
一支穿云箭在他們頭頂刺破夜空,發(fā)出尖銳的聲響,隨后炸開一團紅色的煙花。
黑的如墨,紅的似血。
所有在京城執(zhí)行防衛(wèi)的武將兵卒都認(rèn)得這個信號,看到這個信號,防區(qū)內(nèi)所有兵將都要往信號源的方向增援,否則一定會被追究責(zé)任,因為這種信號一旦發(fā)出,要么意味三品以上的廟堂大員遭刺殺,要么是皇親國戚遭遇兇險,甚至宮中有恙,事關(guān)重大,沒有人敢耽擱。
一時間,不計其數(shù)的京城兵將往泡子河橋邊趕來,熊熊的火把將河面橋梁照成一片通紅,分毫畢現(xiàn),無所遁形,最先帶護衛(wèi)趕到的,一個是皇太子蕭景行,一個是端親王蕭景祐。
前者白靖文熟悉,中午在文華殿幫他跟宣和帝求情的就是皇太子蕭景行。
至于端親王,此人極受宣和帝寵愛,生母還是當(dāng)今呂皇后,從他“親王”的封號可以窺見一斑,親王什么意思?
比王高出一頭,再往前走一步便是東宮太子了!
遍數(shù)宣和帝所有皇子,最有資格競爭未來大寧帝位的,也就白靖文眼前這兩兄弟了。
一位太子,一個親王齊齊出動,轉(zhuǎn)瞬之間,此地方圓數(shù)里已是人滿為患,聚滿了帶刀配甲的各色禁軍。
事情到了這一步,蕭慶寧和那兩個蒙面人便沒有再動手的必要了。
蕭慶寧收了軟劍,退回白靖文身旁——她是擔(dān)心兩個蒙面人趁機挾持弱小的白靖文做人質(zhì)。
白靖文讀懂了蕭慶寧的意思,強行挽尊:“我還沒到這個程度。”
蕭慶寧直接說道:“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白靖文:“……”
這時,太子爺和端親王分別帶人靠過來,蕭景祐快了一步,先說道:“長姑姑,景祐來遲了。”
蕭景行則是語氣如常問了句:“沒受傷吧?”
蕭慶寧微微頷首,一姑兩侄的視線便轉(zhuǎn)到那兩個蒙面人身上。
蕭景行當(dāng)先出列,說道:“我是大寧太子蕭景行,兩位若能回頭,我保你們家人無恙。”
蕭景祐則是陰惻惻說道:“本王可以留你們?nèi)!?
兩位蒙面人并不答話,相互對視一眼,眼中現(xiàn)出決絕。
蕭慶寧率先看出異樣,喊了聲:“不好!他們——”
話音未落,兩個蒙面人咬破口中毒囊,瞬間身體抽搐,黑血從嘴角溢出,倒地立斃!
眾人皆是猝不及防,然而已經(jīng)無法挽回。
裴綸和上官妙云從橋那邊折返,看到地上躺著的兩個蒙面人,走到白靖文和蕭慶寧身旁,說道:“那個也自盡了。”
也就是說,那個被殺的雜役,加上這個被滅口的黑衣人,再加上這三個自盡的蒙面人,所有的人證都已死亡!
白靖文目睹這一切,陷入了深深的自責(zé)和深度的反思。
他遠遠低估了幕后黑手的能力和手段,因為他剛查出縱火案跟那個雜役有關(guān),對方就知道了他查出的結(jié)果,并且提前一步派人將這個雜役滅口,那就很明顯,他在翰林院跟裴綸等人說要來抓這個雜役的時候,他身邊有人把消息先傳出去了!
他想當(dāng)然把裴綸這些人當(dāng)成了他的“同事”,直接當(dāng)著所有的人面詢問那個秘書郎,還把自己的推理結(jié)果當(dāng)場說了出來,這無疑是疏漏至極的案情泄露,他就應(yīng)該虛晃一槍,咬死那個秘書郎才是元兇,然后讓裴綸悄悄帶人過來把雜役抓了(如果裴綸是干凈的話)。
白靖文獨自復(fù)盤整個過程,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有人放火燒翰林院,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組成調(diào)查組,蕭慶寧自己找上門,他查到嫌疑人,嫌疑人先一步被滅口,殺手再被滅口,又有殺手趁機刺殺蕭慶寧,引來了東宮太子和端親王,最后的殺手全部自盡!
這些事情如果僅僅是偶然,那就巧合得離譜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背后有巨大的能量在操控,一只無形的手在撥弄許多人命運的線!
可惜狀元白靖文能夠提供的記憶和信息有限,白靖文看著眼前這些人,長公主蕭慶寧、皇太子蕭景行、端親王蕭景祐、大理寺右少卿裴綸、上官妙云還有大內(nèi)監(jiān)趙會和刑部、都察院兩個官員,這些人的出身和立場錯綜復(fù)雜,各自組成的利益聯(lián)盟撲朔迷離,白靖文實在沒法做出有效推斷,他也沒辦法絕對相信任何一個人,因為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幕后黑手。
他像是陷入了孤立無援的沉淵!
“辨非,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白靖文凝思之際,太子蕭景行過來問候,白靖文意識回籠過來,答道:“皮外傷,沒大礙。”
蕭景行嘆了口氣:“多事之秋,連累你了。”
前半句多事之秋一語雙關(guān),既指現(xiàn)在八月初入秋的季節(jié),也是說當(dāng)今的京城時局。
后半句連累你了,意指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白靖文是無辜的,放火燒翰林院的幕后黑手才是元兇。
白靖文謝過,兩人簡單寒暄,至于端親王蕭景祐則沒有過來搭話,可能他認(rèn)為白靖文已經(jīng)是太子黨,沒有親近的必要,他便在那邊指揮處理善后,無非是讓人摘下殺手面巾,搜身追查來歷。
但這些殺手既然都肯自盡保護幕后主使,從他們身上也就不可能再查到什么。
裴綸也是同樣的看法,他不去管蕭景祐做場面功夫,過來跟白靖文商量:“回那個雜役家里再查一查?我覺得對方是倉促滅口,或許那個雜役還留有線索。”
白靖文不予置否,人證已死,雜役家就是他們目前唯一能著手調(diào)查的口子了。
旁邊的蕭慶寧聽聞此言,跟蕭景行吩咐了幾句,隨后和上官妙云跟了上來。
這一來一回,還是他們四個人,只是后面多了一隊蕭景行派來保護蕭慶寧的禁衛(wèi)。
路上,裴綸開始向白靖文請教:“你在那個玻璃瓶里找到的白色粉末是什么?你怎么根據(jù)那東西找到雜役身上?那個雜役又是怎么用那些粉末放火的?”
顯然,這三個問題蕭慶寧和上官妙云也想知道,兩人自覺靠近了些,白靖文特意轉(zhuǎn)頭看了眼蕭慶寧,若有其事道:
“說了你們也聽不懂。”
蕭慶寧:“???”
你看我干什么?你高傲個什么勁?!
她強烈懷疑白靖文趁機報復(fù)!
不過白靖文還是補了句:“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等后面我想好再跟你們說,我只知道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東西。”
他看了看后面那隊跟過來的禁衛(wèi),反過來問蕭慶寧三人:“我在翰林院查出那個雜役,剛過來抓人他就被滅了口,顯然有人把消息先送出來,你們覺得是誰?”
三人一怔,眼神一愣,蕭慶寧和上官妙云心有靈犀,齊刷刷看向裴綸,裴綸趕緊解釋:“肯定不是我!我怎么會殘殺無辜?我是大理寺少卿!我以天下無冤為己任!”
但沒人在意他的慷慨陳詞,上官妙云首次開口,她問白靖文:“為啥要等我們過來才滅口,提前滅口不好嗎?”
白靖文回道:“如果沒查到這個雜役,他們卻提前把這個雜役殺了,我們只要稍微查一下這些天出入翰林院的人員名冊,再核對這個死了的雜役,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這個雜役有問題,那相當(dāng)于幕后黑手不打自招。”
蕭慶寧道:“這個雜役他們一定會滅口,只不過你的發(fā)現(xiàn)讓他們把行動提前了?”
白靖文:“對,如果不是我們介入,等翰林院失火這件事塵埃落定,該治罪的治罪,該牽連的牽連,那時候他們再制造雜役意外死亡的假象,整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眾人恍然大悟,心里對白靖文的分析更敬三分,但蕭慶寧是絕對不會表露出來的!
這時,輪到白靖文提問了。
他問蕭慶寧:“剛才那兩個人為什么殺你?”
裴綸駭然道:“什么?!他們還要殺長公主?!”
白靖文盯著蕭慶寧,語氣咄咄逼人:“別說你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你到翰林院就不對勁。”
上官妙云護主心切,第一個反駁:“你叭叭啥叭叭?我們來翰林院還不是因為你點背?!翰林院著火你第一個被問罪,朝堂上下一定會認(rèn)為是殿下放火害你,我們來撇清干系有啥問題?誰讓你自己非要當(dāng)駙馬……”
上官妙云出身遼州世族,遼州在大寧朝東北,所以她說話帶點東北味,是一位雷厲風(fēng)行的東北姑娘。
她頗為不屑看著白靖文一眼,一臉厭棄,繼續(xù)說道:“瘦得跟柴雞似的,考個狀元你就變鳳凰了?你配得上我家殿下嗎?你配嗎?!配嗎?呸——!”
白靖文:“……”
裴綸小心翼翼道:“辨非兄是文官,瘦弱一點可以理解,你人身攻擊就不對了。”
上官妙云和裴綸本就相熟,她又是那種雷厲風(fēng)行的性格,聽裴綸有意維護白靖文而不是幫她們說話,直接曬臉:“關(guān)你啥事?關(guān)你啥事?和你有關(guān)系嗎?”
她一邊問一邊用入鞘的短劍戳裴綸的鎖骨,裴綸連連后撤,嘴里說道:“你這就沒意思了,曬臉你說。”
蕭慶寧稍微壓了壓手,示意上官妙云等會再戳,她先回答白靖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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