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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玄微森林


臉頰處傳來點點微涼的觸感,同時還能聽到一陣細(xì)微的呢喃,更加神奇的是,原本感覺沉重的身體此刻卻輕盈無比,所有的不適感都消失了,就連胸前的傷口都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她這是死了還是活著?

        “啪!”

        一聲巨響突然灌入耳膜,成功的將清瑤從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拉了出來,她蹙著眉頭睜開眼睛,想看看這噪音的來源,然后就看到了一個粉發(fā)鹿耳少女,正蹲在那手忙腳亂的撿散落一地的果子。

        大概是感受到了清瑤的目光,少女抬起頭來,灰撲撲的圓臉上一對澄亮的眼睛驚喜的閃了閃。

        “呀!你醒啦!”

        因為鹿耳少女的思維太過跳脫,大約過了小半天,清瑤才從她口中了解到如下信息:

        第一,她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叫玄微森林;第二,她是和一個紅頭發(fā)的男人(韓信)一起從天上掉下來然后被她和師傅撿回來的;第三,掉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幾乎是半死狀態(tài)了;第四,多虧了玄微子,他們的身體才得以迅速治愈。

        清瑤完全不知道這些曲折的經(jīng)歷,她只記得自己被韓信刺了一槍,然后就人事不知了,而鹿耳少女也說不清她為什么會和韓信一起掉下來,并且韓信身上也帶著傷,甚至比她還要嚴(yán)重。

        她不太關(guān)心韓信為什么會受傷,畢竟不久前他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拿她試槍。想到這里,清瑤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襟,那里殘留的血跡還在,只是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

        她不禁暗暗嘆服。玄微子——這些外形像蝴蝶的金色小生靈從她醒來開始就一直圍繞在她身邊,被它們觸碰到的地方清涼舒適,這些小家伙天生就具有極強(qiáng)的治愈能力。

        有句話叫做好了傷疤忘了疼,清瑤雖然還是對韓信心有不忿,可是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生氣了,更何況她還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于是她有些別扭的叫了一聲那個和自己同名的鹿耳少女。

        “阿瑤,你知道韓信,就是那個紅頭發(fā)的人,現(xiàn)在在哪嗎?”

        少女正用同樣灰撲撲的小手?jǐn)[著籃子里的果子,聽到清瑤這么問她,將食指抵在嘴唇上想了一會,神態(tài)嬌憨可愛。

        “唔…他應(yīng)該在幫師傅打理花園吧~”

        數(shù)分鐘后,清瑤果然在鬼谷子的私人花園中看到了正蹩腳“工作”的韓信。很顯然韓信并不擅長這種事,他近一米九的身高,此刻手握一個小巧玲瓏的澆水壺在花花草草間忙碌的樣子說不出的別扭。

        韓信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了,面色有些難看。他將水壺飛快的甩到一邊,擺出一貫的冷臉,抿唇看著她。

        本來氣已消了一半的清瑤不禁懊悔起自己之前的想法,原本以為韓信多少會表現(xiàn)出一點愧疚,可他仍然是一副毫不悔改的模樣。

        不過她也不是來找韓信算賬的,大不了她和韓信以后誰都不搭理誰就是,只是這次她必須得找他問清楚他們來這的前因后果。

        她剛準(zhǔn)備發(fā)聲,忽然有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她往身旁看去,沒人,然后視線往下,才看到一個身高才到她腰部,帶著一張面具,一頭金發(fā)的,呃…小矮人。

        ……

        “師傅!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隱身又突然出現(xiàn),會嚇到別人的!”

        清瑤還沒怎么樣,一旁的瑤倒是很生氣的指責(zé)起來,清瑤幾乎瞬間明白了為什么韓信的水壺會這么袖珍,因為這個還沒瑤高的人居然就是她口中的師傅——鬼谷子。

        “咳咳,習(xí)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鬼谷子假意咳嗽兩聲,然后朝韓信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先“下班了”。

        清瑤怎么也想不到以韓信如此桀驁的性格有朝一日居然會對別人如此順服,在她印象里,韓信對劉邦都沒有這么和軟的態(tài)度。

        她驚訝的看著韓信聽話的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沒有任何被人指揮的不耐煩,甚至還朝鬼谷子點了點頭,然后利索的離開了。

        清瑤茫然的盯著韓信的背影,總覺得他變得有點不對勁,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又覺得韓信還是原來的韓信。

        “姑娘。”

        鬼谷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啊?”

        清瑤低頭,正好對上鬼谷子半仰的臉。藏在面具下的臉看不見容貌,但是一雙眼睛卻沉淀著歷經(jīng)歲月的睿智,這樣的神色她在夫子眼中看到過,在不那么嚴(yán)肅時的姜子牙眼中也看到過。

        “我有些話想和姑娘談?wù)劊悴唤橐獾脑挘覀內(nèi)ツ沁呑伞!?

        這不是個過分的要求,更何況鬼谷子才救了自己。

        清瑤點頭應(yīng)允,跟著鬼谷子的步伐朝前走。玄微子在前方引路,鬼谷子的手杖散發(fā)出金黃的暖光,沿路的花壇隔幾步就安插著一盞造型奇巧的路燈,這些光加在一起,倒給一片漆黑的森林添加了些奇幻浪漫的氣息。

        當(dāng)她順著鬼谷子的手指看向那一排藤木架做成的秋千時,眼睛里更是情不自禁的亮起了光。

        “阿瑤扎的,我覺得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

        清瑤喜歡極了。她在宮里時就經(jīng)常玩秋千,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見到,甚至做的比宮里的還要漂亮。

        坐在秋千上輕輕搖晃,聽著蟲鳴聲忽遠(yuǎn)忽近。清瑤感受玄微森林里的靜謐,想著和森林之外相比,這里簡直就是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

        “聽那個姓韓的小子說,你們是被東皇太一逼到這里來的。”

        鬼谷子開門見山。

        “東皇太一,云夢澤的神?”

        鬼谷子似乎苦笑了一下。

        “你來之前應(yīng)該看到了月蝕吧。”

        “嗯,那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用野心種下的惡果,最終讓整個云夢澤承擔(dān)了。”

        “你是說東皇太一?”

        “是。”鬼谷子的聲音有些惆悵,有好一會沒有出聲,似乎在回憶某些遙遠(yuǎn)的往事。

        “你知道龍族嗎?”

        鬼谷子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清瑤搖頭。

        “龍族,是最強(qiáng)大的魔種,它們潛藏在大陸不同的地方,守護(hù)各自的一方天地。云夢澤的守護(hù)者,叫幽熒燭照,它掌控著云夢澤的白晝與黑夜。”

        清瑤心念一動。

        “我曾聽見婢女說云夢澤曾經(jīng)是有晝夜交替的,不過因為東神的緣故,晝夜交替消失了。”

        “不錯,東皇太一沉迷于轉(zhuǎn)生之術(shù),迫切的希望成神。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索取力量,而這份力量,正是源自龍王。可惜他能力不足,又或者是轉(zhuǎn)生之術(shù)原本就存在缺陷,他只吸收了龍王一半的力量,導(dǎo)致了云夢澤只有黑夜而無白晝。”

        “既然這么說,那我來這里之前看到的月蝕,是不是意味著……”

        “你猜的沒錯,這正是云夢澤現(xiàn)在面臨的危機(jī)。”鬼谷子憂心忡忡的解釋道。“有人奪取了龍王的另一半的力量,沒有龍王的鎮(zhèn)守,云夢澤的魔種會發(fā)狂,所有生靈會陷入滅頂之災(zāi)。”

        “是東皇太一做的嗎!?”

        清瑤不自覺的攥緊了秋千的扶繩,她不理解怎么會有這樣的神,受著萬民供奉,卻將信仰他的人推向深淵。

        “實話說,我并不確定。雖然東皇太一很極端,但是他也清楚這樣做的后果,云夢澤如果不復(fù)存在,那么他這個“神”也就失去了意義。因此我覺得這次危機(jī)的推手另有其人,那是一個比東皇太一更強(qiáng)大更極端的存在。”

        比東皇太一更極端更強(qiáng)大的存在……

        這個形容聽的清瑤有些發(fā)涼。不知怎的明世隱的身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隱隱覺得這些事和他有關(guān)。

        “您…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清瑤覺得很古怪。鬼谷子那么了解太古奇跡和這片大陸的歷史,博學(xué)程度幾乎可以和夫子比肩,卻縮在這片小小森林里,不僅救了她,還主動向她透露云夢澤那些不為人熟知的往事。

        “東皇太一曾是我的徒弟,但是我們?nèi)缃駴Q裂了。”鬼谷子的聲音有些苦澀。“而你,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創(chuàng)世神的氣息,或許你能找到幽熒燭照。”

        又是這句話……

        清瑤緘默不語。關(guān)于她身世的說法已經(jīng)有好幾個不同的版本,她已經(jīng)聽到麻木,根本不想再去深究對錯。

        “雖然我很想幫您,可是我沒有那么大的能力。”清瑤垂眸。

        雖然她確實有些異于常人的力量,可那都是在極端情況下被誘發(fā)的。一次是明世隱,一次是找回記憶時。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掌握控這些力量,更不知道這些力量從何而來。

        “……唉。”鬼谷子又嘆了口氣。

        他知道清瑤沒有說謊。誠然她的確有著和創(chuàng)世神相似的氣息,可這并不意味著她也如同昔日神明一般強(qiáng)大。

        鬼谷子開始反思自己,大約是被云夢澤的異變沖昏了頭腦,想著孤注一擲找到龍王讓一切恢復(fù)正軌,可是最終結(jié)果如何他心里也沒有底。

        “罷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一時無言,唯有蟲鳴嘶啞。鬼谷子尷尬著想說些什么來結(jié)束這場沒結(jié)果的談話,卻猛然聽見韓信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飄了出來——

        “我知道龍王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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