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重百姓古代怎么施粥
太妃停靈七日, 下葬。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王府出發,哭的哭,敲鼓的敲鼓, 靈車最前, 后面跟著其他的車輿,白幡隨風飄動, 哀聲不絕, 一聲聲得人肝腸寸斷。
但知的人都知,唯一的血親,小郡主滿臉蒼白,神『色』麻木, 全無哀痛,哭得厲害的是專請來的哭靈人,全是拿錢掉淚。
一路, 圍觀的百姓神『色』冷淡, 指指點點,有人偷偷“呸”了好幾聲,只有各官眷在口設了路祭,應付差事。
不得人至。
入葬后, 長史按照事的約定,投繯自縊。
程丹若說他“殉主”,是“忠仆”, 賞賜他家百兩銀子,十匹布,兩副好的棺槨,一副給他本人,一副給他被魯王凌虐而死的女兒。
前種種, 至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是收拾囊,這都由王府老人包辦。程丹若的主要工作,就是拿著籌集來的銀兩,賑濟兗州的災民。
但她對古代賑災兩眼一抹黑,思量再三,主動拜訪了兗州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很驚喜,這白得的人情,不賣白不賣,立刻派人通知知府,讓他借出師爺協助。
“這位師爺是我家老爺在蜀地發掘的,雖只有秀才功名,卻熟知錢糧事,保準給你辦好。”知府夫人拉著她的手,親熱地說,“你盡管使喚就是。”
三司夫人都是品夫人,面再親熱,也不覺得與程丹若有多少利益往來,出點錢買一個在皇帝前賣好的機會,也就結束了,并不多費結交。
但知府夫人不同,她家底蘊薄,多個人多條路,誰知誰有造化呢。
就這樣,程丹若空手套白狼,借來一個人才。
這位師爺確實能干,特別擅長處理雜事,和她說得白白的。
首,施粥的地點不在路邊,那樣容易阻礙交通。一般都是寺觀社廟,也就是寺院、觀、社學、神廟之類的能容納大量人且交通便利之處。
然后,備下一些物品:“土灶座,大鍋只,水缸只,水桶一對,扁擔一條,吊桶一只,缸四只,缸蓋四個,長柄大水杓四,粥碗數百,竹梆一個,號籌數百枝”,這就是粥廠的基礎設施了。
每天早開始熬粥,熬兩個半缸,微火溫著,等到外頭聚集了一定人數,就準備發號籌。
比如說,這家粥廠比較大,供三百人,那么就按照1-300,給災民發號籌。拿到號籌的災民,交一個,進一個,以免閑雜人等混入。
300個人全部進去后,關不放人了。
里面的300個人,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排排坐地,面對面,肩靠肩,中間隔允許一人通過的空隙。
全部坐好,有人敲一聲梆子,雇工們就開始舀粥發放,一人一瓢,吃得快的不給添置,吃完走人,不許外帶,碗筷都要交。
之后重新發放號籌,讓300人進來坐下,敲梆子,發粥,如循環往復。
假如到日落時,粥有剩余,就在附近尋找生病的貧苦之家,給她們分發粥食。
程丹若罷,專問:“『婦』人如何?”
師爺答:“專借一屋舍予『婦』人安置。”
她,又問:“乞丐如何?”
“乞丐污穢,且拉幫結派,不準他們擅闖入內。”師爺答得順溜,“若日落時有剩余,在口分粥即。”
程丹若這才點頭。
師爺告訴她,假如她有人手,最好每個粥廠都派人監粥,以免擁擠推搡,或者哄搶喧鬧。
程丹若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劉副千戶,讓他派出百余人維持秩序。
“有什么要注意的嗎?”她謙遜地問。
師爺:“最好命人在粥廠設香案,每施粥前,命其叩首,跪謝天恩。外,有些青衿儒士雖貧苦餓病,亦羞于嗟來之食。不妨送于米票,令其家丁領取。”
程丹若:貧苦之家有家丁?
她不理解,不過馬融會貫通:“這等人家,恐怕也不準女眷領食。這樣,若『婦』人前來領粥的,額外給兩糙米,錢由我來出,以宮中的名發出去。”
次來兗州,她其實沒帶多少銀兩,但目前手頭有一千兩現銀。
哪來的?
郡主賞的……
簡單說,魯王府給她的賄賂。
現在捐出去,就當替魯王贖罪了。
而以宮中的名發放,在一些迂腐的人看來,或許更容易接受。
隨后,程丹若叫來護衛們,讓李伯武負責與糧商商議,盡量低價購買米糧,死去的趙護衛的弟弟趙望,略識幾個字,為人老實忠厚,就讓他和錢負責管賬目收支。
至于她自己,選擇不定時突擊粥廠,抽查粥的質量。
按照師爺的說法,有幾點是必須注意的:粥必須趁熱,不摻冷水,否則易生痢疾,因粥廠聚眾者甚眾,恐穢傳染,要定時焚燒艾葉熏染。
程丹若沒到,古人對賑災已有如確的認知,趕忙應下照辦。
時間已經進入十一月份,天越來越冷,程丹若每日懷抱手爐,坐車去粥廠巡視檢查。
老實說,護衛浩浩『蕩』『蕩』,馬車溫暖如春,她身著錦衣,頭戴臥兔,與外頭蓬頭垢臉,衣衫破爛的百姓,仿佛兩個世界。
她的巡查,像極了一場諷刺的戲劇。
更恐怖的是,每到一處,雇工監粥就會吆五喝六,要領粥的百姓跪在雪地里,她磕頭。
他們磕得真實意,感激涕零。
程丹若深感恐懼,硬著頭皮查了三天,確認粥米都完好,『婦』女那邊也確實能多領到一些糙米,終于決定換別的事做。
她開始募集仆人的舊衣。
郡主進京,不能帶走所有人,王府里的仆人要遣散大半。
程丹若就命人趕制了一批新棉衣,以新換舊,迅速籌集了一批冬衣。同時,聯絡知府夫人,請她帶頭,捐了一些家中仆人的舊衣。
不要小看官夫人的帶頭作用,兗州府富戶戶不少,今年叛軍的消息多少嚇到了他們,也愿意捐贈。
當然了,只有王府的棉衣是塞了棉花的,其他的舊衣塞的都是柳絮稻草,寒酸得很,不過,即便如,這于貧寒人家而言,就是度過一冬的關鍵所在。
十余日后,郡主的李收拾完畢,準備京了。
程丹若拿走賬本,連夜清算,基本對得,結余有數千兩銀。
她略微思忖,提筆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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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收復益都縣,謝玄英就收到了程丹若的信。
拆開前,他有些緊張,,雖然知她不能寫相思之語,但主動給他寫信,難免期待。
然而,拆開后。
賑災流程和注意事項。
他:“……”
謝玄英看送信的李伯武,問:“怎么事?”
李伯武笑了,口難掩敬佩:“程姑娘讓我帶了幾千兩銀子,交給公子賑濟當地百姓。”
謝玄英:“她哪來的錢?”
李伯武如如,這般這般地原委,又:“程姑娘說,兗州情況尚,公子這邊更需要安撫百姓,故專程送來,以治代剿,方不失民。”
謝玄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他知自己的人很能干,但能干成這樣,仍然出乎他的預料。
這是一箭幾雕?
郡主的命估計保住了,她總是這般軟,又安撫了兗州,間接穩定局勢,現在這筆錢,也是解他燃眉之急。
甚至太妃的死……聯到那一夜,她偶然吐『露』的聲,也頗值得玩味。
唉,做這么多事,也不知她累不累。
謝玄英感嘆完,里又惦記起來,瞄一眼李伯武,他沒開口,只好按捺住多詢問幾句的沖動,沉思片刻,對隨侍的田北說:“去縣衙,魚鱗冊要過來。”
田北一驚:“公子?”
魚鱗冊是登記土地所有權的簿子,動這個等于挑撥縣里所有大戶的神經。
但謝玄英這事很久了。
收復失地,不難,無生教已經被打垮了,只剩下教主逃亡在外。但光殺人就能解決問題嗎?
百姓為什么造反?是沒有田沒有糧!
要真正平叛,就必須安撫人,重新讓流民來種田。縣中的大戶,趁著百姓大量逃走,戰爭死傷眾多,趁機兼并土地。
若讓他們得逞,山東得再反一次。
“拿來。”謝玄英握著程丹若的書信,下定決,“我要清理田畝,與登記不符之地,統一收歸官府,分與百姓。”
田北問:“若不從呢?”
“縣中大戶,凡有阻撓的,全部抓進牢中,我要審他們與無生教有無勾連。”
攻城剿匪的活計,全被蔣指揮使占下了,謝玄英有相讓,就說自己去抓捕無生教的逃犯。
這活好做,也不好做。
簡單粗暴一點,隨便搜查百姓家里,抓幾個倒霉蛋當功勞,做好一點,那就該白,關鍵在于破除百姓對無生教的信仰。
謝玄英命人焚燒無生老母的神像,推倒『淫』祠野祠,表面看,青州已不見無生教的蹤跡。
然而,事實真的如嗎?
“三個縣而已。”他慢慢,“我看誰敢攔著我。”
兵馬在手,謝玄英不信,這件事他干不了。
田北見他意已決,只好下去辦事。
謝玄英留在屋里,又看了遍程丹若的信,磨墨提筆,思考該怎么。
程世妹懇啟
正切馳思,甚是念……
劃掉。換一張。
偶獲手書,如見故人……
他閉了閉眼,再換。
展讀瑯函,甚感惦念。
很好,就這樣,不要再多寫了,說正事。
謝玄英簡單說了說自己這邊的情況:所有縣城均已收復,教主外逃,約莫往海邊去了,正在通緝。縣中百姓在被無生教管領的日子很不好過,無生教并不知愛惜百姓,劫掠甚多,你送來的銀兩和賑災要領很及時。
猶豫片時,小小提一句,“念卿賢勞,慚愧猶甚,萬望保重,愛惜己身”。
再接著說正事,你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不要再多做了,再多做就容易錯,盡早護送郡主入京復命才是正經。
然后,開始說自己的打算,準備清算田畝,招募流民,從隔壁縣調來糧食,預備賑災治病,等等。
最后結語。
書不盡意,來日后敘。
兄,謝玄英,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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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后,信送到程丹若手中。
她已經在京路了。
拆開信函,跳過開頭的客套話,直奔主題。看到清算田畝,抑制兼并,她倒吸口冷,憂忡忡:不是地方官呢,就動這么敏感的問題真的好嗎?
但轉念一,誰有問題,他都不會有問題的……吧。
是說,她京,替他鋪墊一下呢?
程丹若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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