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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見一5面


謝玄英對寶劍名刀并不熱衷,  但出身于勛貴之家,自小便沒少接觸這些。總得來說,民間私鑄的刀劍低劣,  衛所的刀劍平庸,寶兵一向少見且珍貴,  基本都在高門大戶手中。

        而不同時期,刀劍的樣式也有所不同,早年流行唐宋環首刀,  后來學習了倭刀的長處,多出許多東瀛刀的特點,  時下則以柳葉刀、雁翎刀為流行。

        再者,東南地區抗擊倭寇,刀型以靈巧的倭刀居多,  西北之地與胡人交手,  大開大合,  雙手長刀多見。

        謝玄英今日佩戴的便是雁翎刀,御賜寶物,  即是利器,  也是禮器。

        這般寶兵,不夸張地說,  大路貨一碰就裂。

        可黑勞的刀與他短兵相接,聲音清脆,  刃無裂紋,  哪怕手柄被重鑄過,沒有出廠的徽記,他也立即認了出來。

        “這是雁翎刀,不是苗刀。”謝玄英慢條斯理地說,  “南司所鑄,每一把都會登記在冊。”

        錦衣衛南鎮撫司擅長鍛造武器,尤其是刀劍。

        陛下喜歡賞賜這些。

        “五年前的雁翎,刀刃還會更寬一些。”謝玄英緊緊鎖住對方的視線,“你這把刀是新得的。”

        黑勞的瞳仁飛快收縮,但很快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關你屁事?”他咄咄逼人,“大夏的高官,只會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嗎?”

        “你不用想著激怒我。”謝玄英抽回手,任由張鶴等人將黑勞團團圍住,“我放你來這里,是想見見你。”

        黑勞緩緩挺直了腰背,警惕地看向周圍的親兵,不露分毫破綻:“見我?你想招撫我?”

        他挑釁,“把你的位置給我坐坐,老子就考慮考慮。”

        “我很好奇,”謝玄英微微加重語氣,“你千辛萬苦把自己的部族帶出深山,就是想讓他們送死嗎?”

        黑勞收斂了表情,冷冰冰道:“你什么都不明白,送死?或許我們會死,但我們會達成目的。”

        “目的?”謝玄英平淡地問,“成為下一任苗王?”

        黑勞撇過嘴角,輕蔑道:“你這樣的達官顯貴,沒有挨過餓,吃過苦,不會理解我們的想法。”

        “自立為王能免除一時的徭役,卻不可能消除長久的貧苦。”謝玄英道,“大夏平定叛亂是早晚的事,無非是時間長短、錢糧多寡。”

        黑勞緊緊盯著他,似乎想分辨這句話的真假。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謝玄英神色平靜,只是說了一個必然的結果,毫無疑慮。

        “我不信。”黑勞道,“你未免對自己太有自信了。”

        “我在這里,是因為你不值一提。”謝玄英淡淡道,“貴州好山水,也只有山和水,要自給自足,至少要云、川、黔三省,但你出不了貴州。”

        黑勞并未被他動搖心智,不屑道:“走著瞧吧。”

        “你很聰明。”謝玄英道,“我來貴州后,遇見過了好幾個聰明的夷人,我并不認為百夷就低人一頭,但是——”

        他緩緩搖頭,“你還不夠聰明。”

        “哈!”黑勞冷笑一聲,“我可不需要你的肯定。”

        話音未落,他的刀再次揮舞起來,密不透風的刀光驅趕著親衛的包圍,一聲尖銳的口哨聲穿透夜幕,呼喚著他四散的同伴。

        苗兵向這里靠攏,他們大多身手不凡,能凌空攀上大樹,借樹枝阻擋攻擊,遮蔽身形,靈活地仿佛一群訓練有素的猿猴。

        而黑勞的武藝更為出色。

        他的刀法與漢家的風格截然不同,粗獷野蠻中帶有一股靈詭,無法判斷路數,這讓張鶴應對起來變得格外吃力。

        謝玄英重新拔出了佩刀,刀尖切入戰局,像分開一塊豆腐,輕巧地隔斷了黑勞的攻勢。

        張鶴沒有逞強,他的武藝是半路出家,單打獨斗本就不是他的強項,他改而配合親衛,與他們一道阻攔圍攏的苗兵。

        謝玄英全神貫注地化解著黑勞的攻擊,短兵相接,清脆的交錯聲絡繹不絕。

        他的神色越來越專注,動作也越來越凜冽。

        親衛試圖協助,但不得不放棄。他們的速度太快,很難從中找到合適的機會,與其礙手礙腳,不如維持冷靜。

        優勢畢竟在己方。

        事實也確實如此,交手不到一炷香,黑勞就知道自己沒法取勝了。

        他想趁早殺死謝玄英,以解圍城封鎖之困,可對方無論是計謀還是身手,都出乎預料地出色。

        黑勞是部族中最出色的勇士,從十六歲起,無論何時與人比試武藝,結果始終只有一個——他以絕對的優勢勝出。

        哪怕是定西伯麾下的猛將,亦不例外。

        假如多給他一點時間,黑勞相信自己能打敗敵人。

        可惜,今天只能到此為止。

        他耽誤不起。

        體力消失得很快,一旦失去戰斗力,他和自己的部下就會被官兵困死,是時候撤退了。

        黑勞沒有戀戰,他短促地吹了兩記口哨,腳步穩穩后撤。

        謝玄英反手擋開他的攻擊,手腕反轉,刀刃“刷”一下倒轉,頭次改守為攻,朝對手掠了過去。

        兩人的攻防瞬間調轉。

        刀在謝玄英手中,氣勢又與黑勞截然不同。

        他師承名家,基礎打得極為牢固,絕非只圖招式華麗的花架子,又博采眾長,不至于捉襟見肘,無論什么情況都有應對之策。

        但黑勞且戰且退,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總是不斷從刀刃下滑走,避過最致命的攻擊。

        “你殺不了我的。”黑勞臉上浮現出笑容。他看出了敵人的弱點,謝玄英的武藝再不俗,也無法留下自己的性命。

        他的刀,不是用來殺人的,沒有一擊致命的戾氣。

        這大概是漢人的缺點吧。

        他們不知道,叢林中的猛獸捕獵,一定會用盡全力奪走獵物的性命,否則,空耗力氣卻沒有食物,只會置自己于死地。

        漢人有大片的田地,不懂挨餓受凍的滋味,養不出最優秀的勇士。

        黑勞最后看了謝玄英一眼,縱身下躍。

        這里是山脊,兩側的坡度幾乎垂直,可他靈巧地攀附住了旁邊的藤蔓,手中的刀刺入石塊的縫隙,貼著山壁往下蕩落。

        箭矢擦著他的頭頂和后背落下,卻只中了一箭。

        黑勞砍斷箭羽,速度不過稍稍變緩。

        他的部下也跟著翻落山崖,掩護他撤退。

        一頭雄壯的滇馬待在灌木叢后面,朝他搖著尾巴。黑勞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并指在口中輕輕吹了聲。

        馬朝他跑了過來。

        它敏捷地避開隆起的土埂,跳過溝壑的阻攔,然后——“噗嗤”,一支利箭穿過了它的腹部,定在了對面的山上。

        鮮血噴涌,染紅了地面。

        黑勞感受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但他甚至沒有時間悲傷,就地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第二支箭。

        好長的射程……黑勞知道弓非同小可,不確定究竟那把弓能射多遠,眼見自己的愛駒當場殞命,他忍住傷口的疼痛,和體力消耗的疲乏,以最快的速度遁入了林間。

        同伴將另一匹馬牽了過來。

        黑勞翻身上去:“走!”

        馬蹄聲沒入了山林。

        萬籟俱寂。

        山上,張鶴先瞧了一眼謝玄英的臉色,見他沒有面露不快,才中肯地評價:“那家伙是個怪物。”

        “苗王后裔。”謝玄英緩緩道,“確實很有本事。”

        身份使然,他所接觸的青年英才不在少數:子彥(馮四)少年得志,有勇有謀,將謀(曹四)老持穩重,心細如塵,子化(同科榜眼)勤懇能干,人脈廣博,文津(同科狀元)文采斐然,進退有據……

        但縱使是大夏一等一的俊才,也難掩黑勞的出挑。

        他勇武過人,機敏靈變,更有一股英雄氣概,假如不是身在敵營,謝玄英很樂意與他交個朋友。

        可惜,他們是對手。

        這就只能讓他死得早一點了。

        “傳令下去,留人搜山。”謝玄英道,“順著血跡去找。”

        “是。”張鶴領命,又自動請纓,“屬下愿意留下。”

        謝玄英知道他是想彌補方才的錯漏,點點頭:“可以,但你明白我的目的嗎?”

        張鶴思考少時,謹慎地回答:“我們不必逼得太近,以免狗急跳墻——逼迫他們往山里走,延緩返回普安的時間。”

        謝玄英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張鶴不像李伯武和田家兄弟等人,年少習武,有家傳本事,他是半路出家,各方面都略遜一籌,但他愿意栽培,因為張鶴是一個愿意動腦子的人。

        打仗不能光靠勇武或技巧,善于思考的人總能看到更多。

        “公子放心。”張鶴抱拳,點人追擊。

        謝玄英環顧四周,簡單吩咐:“讓傷員上馬,準備回營,留些人收糧食,再去永寧報個信。”

        “是。”眾軍官領命,各自忙活去了。

        --

        11點多了。

        程丹若合上懷表,掀簾走進了灶房。里頭熱氣騰騰,數個大灶點著火,白霧繚繞蒸騰,混合著糯米與芝麻的香氣。

        “程大夫,這湯圓可以下鍋了沒有?”伙夫們小心詢問。

        程丹若道:“再等等吧,湯圓糊了不好吃——再燒些熱水,肯定用得著。”

        伙夫們看看擺在墻角的一溜木桶,沒說什么,繼續燒水。

        “大夫,要不要再煮點粥?”有個伙夫小心翼翼地問,“糯米不好克化。”

        程丹若微微笑了笑,說道:“有道理,再煮點白粥,加點糖。”

        “欸!”獻殷勤成功,那伙夫興高采烈地下去了。

        程丹若沒再多留,轉身去了傷兵營。

        主帳中已經擺滿紗布、止血粉和針線,她無聊地清點了一遍數目,把器械丟回鍋里又煮了一遍。

        “謝巡撫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錢大夫年長,斟酌著開口,“您盡管放心。”

        程丹若想說自己并不是在擔心這個,但話到嘴邊,外頭的馬蹄聲響起,一下就給忘了干凈。

        她忙起身出去,走到門口去查看情況。

        謝玄英勒住韁繩,停在她面前。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

        “你沒事吧?”

        “就知道你在這兒。”

        “沒事。”謝玄英下馬,摘下頭盔,“大概有八十多個受傷的。”

        錢大夫趕緊招呼:“到這里來,傷得重的先來。”

        范大夫說:“老規矩,身體的先,手腳的后。”

        傷兵營立即忙碌了起來。

        謝玄英以為程丹若會馬上加入,但她只是擰眉握住他的手腕:“你受傷了。”

        “這不是傷。”謝玄英解釋,“就劃了兩道口子。”

        黑勞武藝過人,刀刃專門涂黑了,看不見反光,避讓總要慢上半拍,難免剮蹭到護臂沒有包裹的皮膚。

        “我給你看一下。”程丹若說。

        “不必,我回屋自己清理就是。”謝玄英環顧四周,道,“你定的規矩,傷兵營里不分身份高低,只有傷勢輕重,不該為我破例。”

        她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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