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影響閨譽
文淵閣就在內閣隔壁,都是在同一個院落里。
彭時皮笑肉不笑地答道:“話不能這么說。如此說來,那華蓋、武英、謹身、文華殿的大學士們又該如何?”
這話就有些重了。
面南而坐的是主位。
華蓋、武英、謹身殿都是皇帝偶爾辦公的地方。
文華殿是太子勤政的地方。
把蘇賢比肩皇帝或者太子,不就是指責他代主行事,太過僭越嗎?
蘇賢語塞,暫且壓住怒氣,東西向落座了。
他知道,彭時敢公然與他叫板,不過是背后有皇帝給他撐腰。
看來皇帝對自己的疑心是越來越重了。
倘若讓皇帝廢儲成功,他還容得下自己這個掌控著文官集團的首輔嗎?
蘇賢面色越來越陰沉。
不多時,有宦官進來,把內閣坐北朝南的位置上掛了一副皇帝畫像,畫像前還擺了一副孔子金塑像。
蘇賢看著皇帝畫像和孔子的金塑像,面色閃過一絲狠厲之后,又恢復了從容不迫。
……
周妍在家照顧了幾天麒哥兒,麒哥兒的乳母許嬤嬤的病也慢慢好轉起來了。
許嬤嬤對周妍非常感激。
一個未嫁的姑娘家,肯幫別人帶孩子,這事在大戶人家說出去,容易影響閨譽。
不過周妍現在這個身份……也無所謂閨譽不閨譽的了。
徐沉辦事速度很快,過了幾天便有沉穩的徐嬤嬤帶著畫冊過來拜訪周妍。
周妍大致翻看了一下畫冊,不由得暗暗乍舌。
徐家的作坊,那哪里能叫作坊?
那就是個巨型的紡織基地好不好?
棉、絲這些都有專門的預處理、蓬松、紡紗流程,還有染布、上色環節,光織工多達幾千名!
擁有這么大紡織基地的家族管事人,居然肯放低身段與她這個小打小鬧、有部分先進工藝的小作坊掌柜心平氣和溝通,還真是禮賢下士。
周妍就著畫冊提了很多意見和問題,也有很多不太懂的細節,需要去現場看過之后才能進一步溝通。
來訪的徐嬤嬤非常驚訝。
周妍看著年紀也就十五六歲,居然經驗這么豐富,問題針對性很強,一針見血。
周妍很淡然。
加上上輩子籌建過的第一個織染作坊,她一共建過三個紡織作坊好不好?
淳安這個反而是規模最小的。
徐嬤嬤最后還是提出了邀請:“周姑娘若是方便,不如去余杭看看去,定不虛此行。”
周妍有些猶豫。
她讓陸戰派人去余杭看過,徐家的巨型紡織基地在當地非常有名,倒不是騙子。
只是,麒哥兒還小,許嬤嬤身體也才剛好利索,她不好把他們扔在淳安。
許嬤嬤見狀勸諫道:“姑娘別猶豫了,我們跟著姑娘去便是了。”
徐嬤嬤笑著接話:“那就坐我們徐家的三桅船過去,又快又方便!”
……
杭州城的一處精致宅院中,滿院梅花綻放。
細雨霏霏,暗香浮動。
翹起的飛檐,寬敞大氣的走廊,盡顯低調的奢華。
一扇菱花窗半開,書桌前鬢若刀裁的青年男子正提筆寫著什么,另一只手同時撥弄算盤。
遠遠看去,盡顯詩情畫意。
男子面前的黃花梨木雕花椅上,年近五旬的胖掌柜只坐了半邊屁股,神態恭謹地稟報著。
“景德鎮的瓷器已經裝船……湖州的絲綢也都裝船完成。只是三梭布供貨不足,成品率太低。若是再供不足量,只怕會耽擱整只船隊的啟航日程……”
胖掌柜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青年男子,試探著問道:“四老爺,淳安那織布作坊的貨能填補我們的短缺嗎?”
男子正是徐沉。
他頓住筆,沖屋外喊了一聲:“清風,叫徐嬤嬤。”
徐嬤嬤精明能干,言簡扼要:“四老爺,紀姑娘已經去余杭的紡織作坊看過了。說是問題出在紡紗環節上,有好紗才能織好布。紀姑娘的意見是,雙紗合股加捻,捻度的數量也有要求,這樣制作出來的紗線,才能織成上等的三梭棉布。”
徐沉認真聽著,然后去墻邊的書柜里拿出一本陌生字符寫成的書籍,翻到其中一頁圖畫上:“是這樣?”
徐嬤嬤看了看,驚訝地點頭:“四老爺真是博學多才,這都能在書里找到!”
徐沉云淡風輕地坐了回去:“不過是從海外搜集回來的奇書而已。”
他漆黑的桃花眼微瞇,“那位紀姑娘的身份,可查出來什么?”
“目前還不清楚。只是從口音來看,他們應該是京城或者北直隸人氏,那個孩子,叫紀姑娘妍姑姑。”
“可她身邊能有十多位身手不凡的護衛明里暗里拱衛安全,只怕來頭不小。”
徐沉果斷吩咐:“不管她什么身份,滿足她的要求,盡快改進紡紗工藝。”
“爭取半個月內完成供貨!”
徐嬤嬤面色微凜,欲言又止。
徐沉眼神帶著鼓勵:“有話直說。”
“那紀姑娘問過兩次四老爺您。”
旁邊的胖掌柜忍住笑,也補充道:“最近杭州和蘇州,倒是有幾撥人在打聽四老爺和徐家。”
徐沉微微挑眉,只是吩咐:“她若問什么,實說便是。沒別的事,下去吧。”
腳步聲遠去,徐沉看著院中掛著晶瑩雨滴的梅花,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梅林中無意瞥見的垂淚少女。
……
周妍和麒哥兒一行人被安排在余杭的一座精致大宅院里,仆婦丫鬟非常到位,熱茶熱飯,熏爐點心一應齊備。
待遇不差在皇宮里的坤寧宮里時。
周妍非常受用,心里只是略微有些波瀾。
她不過上船時隨口問了一句徐公子在船上嗎,以及在巨型紡織基地問了一句怎么不見徐公子,便引得精明的徐嬤嬤多看了她幾眼。
真是令人尷尬。
她的顏狗特征,就這么暴露了嗎?
不過,周妍很快就顧不上這些了。
麒哥兒發燒了。
周妍忙命人去請大夫,自己緊張得坐立不安,又是淚又是汗。
看到麒哥兒軟綿綿地睡在那里一動不動,她更是心如刀絞。
她想起了前世早夭的兒子。
兒子夭折時,是不是也是這樣?
靜靜躺著,雙目緊閉,人事不省。
是她的責任。
她不該跑來余杭,害得麒哥兒吹風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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