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賜婚
徐沉帶著大夫急匆匆趕來時,見到周妍幾乎站立不住,雙眼腫似核桃,哭得如同淚人。
大夫很快開了湯藥。安撫道:“只是普通的風寒發熱,出汗退熱就沒事了。”
周妍以前沒帶過孩子,不太敢相信。
活蹦亂跳的孩子病懨懨地躺在那里都不哭,全身燙得不行,一副藥就能解決問題?
徐沉溫和安撫她道:“這是杭州城最有名的兒科圣手簡大夫,他說沒事,就不會有問題。”
周妍無助地睜大淚汪汪的眼睛:“真的?”
徐沉心頭一滯,鬼使神差地點頭:“當真。”
他手下無數掌柜、小廝,南來北往的商鋪票號,出海船隊,誰敢質疑他的話?
不管這姑娘身份是什么。
她一個人漂泊到杭州,年紀輕輕又帶著個孩子,想來也是惶恐萬分。
再裝得鎮定從容,遇到事情還是不知所措。
周妍守了麒哥兒一整個晚上。
等到天色微明,麒哥兒終于退燒,呼吸平穩時,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剛出門,發現徐沉還站在廊下沒走。
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滋味。
說實話,孤獨無助的時候,有個人給你安慰和希望,總是令人感到溫暖。
尤其是和她前世孩子父親氣質相似的一個人。
“徐公子很喜歡梅花?”周妍赧然上前打招呼。
徐沉收回了看向院中梅花的目光:“還行。只是聽說梅花高潔,故而仰慕。”
“我不喜歡梅花,太過苦寒。倒不如海棠,生于春風之中,花團錦簇,平安喜樂。”周妍長長吁出一口氣。
徐沉看著眼前仿佛剛從一場噩夢里醒過來的憔悴周妍,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惜。
“紀姑娘如果愿意,可以常住這里,在下讓人把梅花換成海棠便是。”
周妍驚訝地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有感而發。”
經歷了擔驚受怕的整夜未睡,又是晨光未興的早晨,人總是會脆弱些,說些傷風悲秋的話。
徐沉淡淡一笑:“紀姑娘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著急。”
旁邊也候了一宿的徐嬤嬤:……
哎呦喂。
四老爺您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下令要我們半個月內補齊全部三梭棉布,又讓紀姑娘歇著,難道是想逼死我們嗎?
工藝要改進,機器要現做,哪有時間歇?
那出海遠航的大船隊,錯過了下海的最好時機,損失慘重,誰擔得起?
周妍無意間瞥見徐嬤嬤難看的臉色,倒是主動問道:“徐嬤嬤?有什么事直說便是。”
徐嬤嬤不再客氣,就織布工藝的改進拉著周妍細致講了起來。
徐沉看著時而皺眉思索,時而嫣然微笑的周妍,倒不著急離開了。
他也積極參與到他們的討論中,不斷發號施令,讓有關人等過來加入討論。
一天緊張的討論下來。
徐嬤嬤終于松開了眉頭,喜笑顏開:“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這下老婆子心里就踏實啦!”
徐沉和周妍相視而笑。
周妍笑道:“沒想到徐公子居然收集了海外奇書!當初,我也是在這本書里看到的原理!”
徐沉壓制住內心的好奇,不動聲色:“徐某年少時也曾出海遠航,經過暹羅、呂宋等海外小國,便收集了些書籍,倒沒想到還派上了用場。”
周妍目光閃了閃,嚅嚅唇沒有說話。
她是在皇宮里文淵閣的海外書籍上看到的內容,只是不方便透露出來。
應該是當年三寶太監遠征海洋的時候帶回來的。
眼前的徐公子年紀輕輕,居然已經去過海外。
難怪他那身氣度不凡。
幾人正張羅著要吃晚飯,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周妍連忙提著裙子迎了上去:
“趙大哥,您終于來了!麒哥兒已經沒事了,今天喝了粥,正在和乳母玩九連環。”
趙暉止住腳步,看著頭發微微散亂、表情歉疚的周妍,溫和地安撫道:“別擔心,孩子發燒很正常。”
周妍昨天晚上就命人趕緊去尋趙暉。
麒哥兒發燒如果出了什么問題,她哪里擔得起這個責任?
趙暉目光敏銳地看到屋子里的徐沉,劍眉微蹙后又展開。
……
皇宮的午門前。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官員云集,現場一片肅穆安靜。
今天三法司會審的人物實在是太重量級了,令人心驚膽戰,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首先,挑起整個爭端的人物就是全京城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皇帝手里最好用的刀——錦衣衛指揮使崔斗。
曹欽之亂以來,崔斗大興冤獄,詔獄里人滿為患,京城不少達官顯貴被抄家下獄,滿門抄斬的也為數不少。
以至于不少人家嚇唬小孩的話都變成了:“再哭,引來了崔斗,我們全家都跟著玩完!”
現如今,崔斗把目光瞄準了整個大梁王朝的武將標桿——錦衣衛都指揮使馮駿,崔斗的頂頭上司。
誰人不知,馮駿是皇帝的救命恩人,這些年高官厚祿,恩賞不斷,還時常被皇帝叫進皇宮宴飲喝酒,緬懷昔日苦難。
崔斗指控,馮駿與兩年前的曹欽謀反案有勾連!
這事情可就大了。
謀反那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光是這些也就罷了。
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個漆匠,指認內閣首輔蘇賢唆使他去敲登聞鼓為馮駿喊冤!
這七拐八拐地就把首輔大人和謀反案扯上了關系!
雖說沒有實證,可也得給蘇閣老惹一身騷。
這不,錦衣衛指揮使崔斗正惡狠狠地要把剛來到午門前的蘇閣老抓起來!
一眾文官趕緊擋在蘇閣老身前,怒斥錦衣衛:
“大膽,猖狂!”
“竟敢以莫須有的罪名抓捕首輔大人!”
“士可殺不可辱!”
“你們不可助紂為虐!”
文官們嘴皮子功夫再厲害,哪里拗得過武力過人、有皇命在身的錦衣衛?
眼見蘇格老的一襲大紅官袍就要被錦衣衛的臟爪子玷污,一旁端著拂塵、老神在在旁觀的宦官裴當,終于開口了。
“慢著。”裴當戴著三山帽,語氣懶洋洋地。
他不緊不慢地把蘇閣老請到一邊,從懷里取出一道圣旨遞給蘇閣老,意味深長地小聲道:“皇上的一片苦心,蘇閣老意下如何?”
蘇賢明白,今天的三法司會審,不過是皇帝給他的一個下馬威。
他面色鎮定地接過圣旨看了看。
“……賜婚……衍圣公孔弘泰,與文淵閣大學士蘇賢之女,蘇知書……”
蘇賢只是心里冷笑,面上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趕緊高舉圣旨,跪下磕頭高呼:“謝吾皇隆恩!”
皇帝把老夫放在午門前故意折辱,原來只是逼迫老夫當不成外戚!
好,好!
個中的后果,也得你自己吞!
裴當見蘇賢非常識趣,心滿意得地甩了甩佛塵,對錦衣衛們輕描淡寫地說:“蘇閣老乃朝廷重臣,不可折辱,何況這不過是小事,你等且先退下。”
……
蘇杭大運河上,幾艘五桅船正揚帆疾行。
冬天西北風大,順風又順水。
李德正面帶喜色地稟報:“殿下真是高明!蘇閣老之女被賜婚衍圣公,后續影響只怕不亞于地震!”
“懷寧侯張鏜,泰昌侯張敏淵,怕是睡不著覺了!”
李德侍奉趙澈的時間很長,他的諸多決策都有參與。
只是,很多時候,他完全看不透趙澈命令背后的深意,只有事后咂摸到滋味。
太子爺四兩撥千斤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
從馮駿案到三法司會審,一環緊套著一環。
看似落子無意,實際上讓皇帝和他最倚重的心腹蘇賢產生了不可挽回的裂痕。
蘇賢此人,好自尊大,往往不顧是非,直行己志。
偏又智計百出,深得皇帝信賴。
這些年朝廷的內斗不斷,與蘇賢有著莫大的關系。
蘇賢自己反而權勢越來越大,排除異己,門生故舊遍布朝堂機要崗位。
趙澈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泛綠的運河河水。
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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